第二百六十八章 情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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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水結了厚厚一層冰,那冰麵上泛著的光,同此刻空中高懸明月一般,透著清冷的寒。

    弱肉強食,勝者為王。

    各方勢力盤根錯節斬不斷理還亂,賢妃在這種情況中憑借生下皇子脫穎而出,表麵上她身後有家門依仗,又因誕下二皇子母憑子貴。

    實際是有其他勢力暗中輔佐,至於來自何方,我還未探查清楚。

    不甘屈居人下的自尊心,想變強大的誌向,要站在高處俯覽他人的野心,被強烈的保護欲刺激,對權勢產生向往抱有貪婪欲望。

    見慣後宮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生怕自己骨肉會因他人所害早夭而亡,惶恐之下驟增的戒心防備,敵視身周事物,以犧牲利用來成全自身夢想。

    她已瘋魔。理智冷靜長久來以安泰為上的那女子,被她自己親手殘殺,已經不存在了。

    “主子,龍霄殿那邊方才傳了淩常在。”

    我皺眉沒有應聲,淩常在,那個身體孱弱的?

    “貴妃娘娘足不出戶在寢宮裏念經誦佛,大家都是這麽說的,不想娘娘在偷閑散步之餘,卻還如此惦記後宮事宜。”

    循聲回首,隻見那說話人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

    我笑道:“半月來本宮都不曾好好打理過後宮事,外加這風向已轉,羽尚書莫不是在暗諷本宮?分明大勢已去,仍不肯死心地抓著那管事者的名頭不放。”

    羽淩歌輕笑一聲:“微臣豈敢,誦經一事臣也是道聽途說,閑話一句娘娘不會放在心上的吧。”

    誦經念佛虧他想的出,我再在寢宮裏待久一些,他是不是就該說我有了遁入空門之心了?

    我看了眼羽淩歌身後人,淡淡道:“聽說皇上特許楚大人隨意出入後宮辦差,本宮先前還想著楚大人會選誰做幫手,原來是羽大人啊,從各個方麵來講二位也算是互補了。”

    楚傾前邁一步:“貴妃娘娘既知道臣奉旨查案,那臣等的來意,娘娘想必一清二楚吧。”

    我挑眉:“不清楚呢,本宮怎會知道二位因何而來,還是待到入夜才現身。”

    “皇宮四處耳目眾多,後宮之地更是隻多不少,為掩人耳目微臣二人才選擇此時前來,再加華熠宮乃六宮之典範,下人的口風不是一般的緊呐。”羽淩歌挑了挑眉道。

    我長歎一聲:“兩位在朝中身居要職已經分身乏術,本以為過了大半月賢妃案情已有進展,誰知兜兜轉轉本宮這嫌棄仍是沒能洗清。”

    羽淩歌看著我,意味深長地笑道:“娘娘怕是誤會了,臣等要是懷疑您該帶著手下一起來,實不相瞞賢妃娘娘無故早產一案,能否順利偵破,關鍵在於娘娘。”

    “大人此話何意?”

    “貴妃娘娘想必也知道,賢妃娘娘生產那日朝堂上對您可是頗有微詞,甚至連廢位都搬上了台麵,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微臣就坦白說了,李丞相潛逃後民間人心惶惶,外加有心人士刻意渲染,叛軍逆黨打著清君側匡社稷的口號,蠢蠢欲動大肆招兵買馬。”

    羽淩歌斂了笑,目光閃動:“匡扶社稷不過是個虛名,真正目的怕是想換個國君,至於清君側清的是誰答案顯而易見,除了將德妃趕下台使李家身敗名裂的您,還會有誰叫李丞相等人如此記恨?”

    楚傾接了話茬,神色淡漠道:“自李丞相蓄謀舉事,朝中不寧後宮又多為動蕩,宮外對娘娘的評價並不好,微臣已經查出是何人致使賢妃娘娘早產,但要揪出這個人少不了娘娘出麵,之後在少數官員眼中娘娘難免會落得嫁禍他人的罪命。”

    “賢妃娘娘為皇上誕下了皇子,可謂是勞苦功高,在某人看來獎賞自然是越多越好,如此追隨他的人為了達到自身目的,必然無所不用其極盡心辦事,搞不好此次那廢位一事真的會成事實,貴妃娘娘可要考慮清楚,其實就算沒有您的幫助,微臣也能先斬後奏。”

    羽淩歌一派輕鬆不羈,話說的更是雲淡風輕。

    他說的沒錯,就算沒有我他們二人,也照樣能將那人揪出,繩之以法。

    在這種狀況下讓我出麵,一來是給我洗清嫌疑的機會,二是警戒那些別有居心的人,不管有多少冷落汙蔑是非中傷,我的地位不變始終屹立不倒。

    所以我才說他兩是最好的一對搭檔,性格氣質不同,卻同樣精明狡詐。

    之所以會來找我,就表明對賢妃下手的那個人身居後宮,我站上風口浪尖被人指責質疑,他們差事了結大可全身而退回去複命。

    被要求的隻有結果,過程如何並不重要。

    “不需要什麽考慮思量,他們若真的有膽本事,就去再次奏請皇上廢了本宮,貪念過甚難道就不怕撐死?本宮足不出戶不是害怕被人指指點點,隻是麻痹視聽罷了。”

    我輕描淡寫地說罷,羽淩歌二人目露微詫。

    “長久以來大家都默認是本宮別有居心,旁人都是如此更何況賢妃,她的二皇子昔日是因本宮才得以保全,還未瓜數落又聽外界風言風語,對本宮戒備自然比常人來得多,心緒一亂便不能冷靜的判斷,落下把柄也在情理之中?”

    我勾了唇角,牽出一抹輕蔑的笑,又道:“然而本宮並不打算斬斷她的尾巴,更無順藤摸瓜之意,隻要抓住就好緊緊握在手裏不做任何舉動。”

    “想來貴妃娘娘已經放出消息,知道有把柄落他人之手,賢妃娘娘必會寢食難安自亂陣腳。”羽淩歌冷笑一聲:“所以半月來不論外界如何揣測嘲諷,娘娘一直不予理會的目的在此,以不變應萬變!”

    楚傾聽出了大概,也隨之冷道:“難怪近日來錦福宮會頻頻向皇上舉薦,連宮規都不曾熟識全麵的後宮新人,原來是借此迷惑聖聽。”

    刑部尚書楚傾看起來風度翩翩,頗為和善,又因初入仕途不被他人看好,認為此人很好收買哄弄,實則觀察細致,心智謀略毫不遜色羽淩歌。

    雖然不懂變通初入仕途是事實,但他能很快的融入朝堂之中,學以致用。

    我皺了皺眉:“以為憑幾個年輕美貌的丫頭,就能蠱惑皇上拉攏君心,她還沒那個本事,本宮斷不會叫她得逞,所以二位大人需要本宮幫什麽大可盡管開口。”

    羽淩歌聞言,沉聲說道:“那麽就請娘娘稍稍透露點您的打算,消息共享方能愉快合作,達成共贏不是?”

    我微微一笑,隨即吩咐宮人退下,這才告知一二。

    楚傾麵色變幻不定,看了眼同樣臉色不佳的羽淩歌,輕聲問道:“娘娘既已得到消息,卻遲遲不動,萬一那賢妃當真性命不保,二皇子也必會胎死腹中,此乃大罪娘娘為何隱瞞不報?!”

    想起某人之言,羽淩歌也不複平日輕佻,神色凝重道:“貴妃娘娘適才不是說了麽,她不打算斬去那尾巴,就算說出此事沒有真憑實據,隻會讓人認為是存心汙蔑。”

    “她都敢對自己親身骨肉下手,還有什麽是做不出的,或許你們不信,但本宮是真心想要保住皇上血脈,哪怕並非本宮所出。”放在原先我真的是這麽想的。

    第二日天還未亮,我便派浮萍去請二皇子的奶娘,另一麵羽淩歌早早入宮去皇宮各處城門調查記錄,楚傾則帶人在宮外藥商處取證。

    詢問過二皇子的飲食健康後,我囑咐了奶娘的幾句,不外乎好好照顧之類的言辭,隨便打賞了些便命她退下了。

    剛入殿的歐陽紫琳,與奶娘擦身而過,待人走遠她眉頭一皺:“那不是小皇子的奶娘麽,賢妃可極為寶貝她那兒子,若叫她知道娘娘您召了奶娘前來,指不定會整出什麽幺蛾子呢。”

    我無所謂的笑笑:“無妨,倒是你今日怎麽這麽早便來了。”

    歐陽紫琳施禮落座,歎息道:“昨夜錦福宮太過鬧騰,嬪妾壓根沒怎麽睡,皇上召了淩常在侍寢,玉嬪等人好似很不高興,剛得消息便火急火燎的趕去賢妃那裏告狀了。”

    “玉嬪出身將門,性子急些也在情理,如今賢妃座下可聚集了不少新人佳麗,你那裏又如何呢?”我微微皺眉道。

    歐陽紫琳輕笑道:“娘娘說笑了,嬪妾那裏怎會有人登門,此次所選的秀女為得聖恩,可謂是花招不斷,一朝得寵那氣焰別提有多囂張了,昨日各苑嬪妃恭賀玉嬪晉位,蓉美人還被玉嬪好生數落了一番呢,最後顧忌雲絮在場這才作罷。”

    我抿唇而笑:“怎麽賢妃的婢女還幫著蓉美人說話了,這倒是奇了,本宮聽說皇上經過禦花園的時候,瞧見了淩常在,這才傳召她去侍寢的是麽?”

    歐陽紫琳臉色變了變,低聲說道:“嬪妾覺著淩常在很是奇怪,據她身邊侍奉的人所講,她家中雙親尚在又是獨生女,皇上在禦花園遇著她時,她穿著素服正在祭拜,玉嬪等人待她說不上好卻也從未刁難,她與同期入宮的秀女們關係好像都不錯,根本沒有與誰結過怨。”

    說罷,歐陽紫琳秀眉一擰,低低吐氣道:“嬪妾雖查清了她的底細,可看不透她那個人,昔日玉嬪對來福發難,當時的場麵下眾人嘴上逞能,實則躲得遠遠的,唯有她指責起了玉嬪的不是。”

    我沉吟片刻,不緊不慢地說:“如她這種人在宮中著實少見,恬靜如水,處處與人為善,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玉嬪沒把她視作對手,究竟是她真的不具威脅還是另有玄機,大家同處一屋簷下,總有看清的那一日。”

    歐陽紫琳點點頭:“皇上將錢嬪的居所賞給了玉嬪,隻怕淩常在不日便會晉位,後宮空著的那些院落,再過不久就會住滿了人,嬪妾本想著邀淩常在與嬪妾同住,但聽娘娘方才那麽一說,嬪妾還是覺得讓她一人獨住比較好。”

    我笑著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說玉嬪和她的關係很是微妙麽,她並非官家子女,在朝中也無什麽依仗,想來皇上不會給她太高的位份,不能放在身邊監視,放遠了又不放心,不如就讓她與姐妹同居一處,玉嬪也好那兩位方答應也罷。”

    “嬪妾知道了,娘娘您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周常在她們該如何處理。”

    經歐陽紫琳這麽一提,我才想起後宮裏還有幾位嬪妃尚在禁足。

    我長歎了一口氣看向她:“路常在就交給你了,她的哥哥已移交刑部本宮現在不好插手,等過一陣子再隨你處置,張美人暫且先留著,其他人待明日事了便送與賢妃吧,算是本宮賀她生子之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