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 你用木棍畫著宮殿,將來我們倆永遠住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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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日記本藏在了日式花瓶的後麵,經曆一場大膽冒險的黎絳這才後知後覺的有些驚魂未定。是啊,她怎麽沒有意識到,如果剛才真的發生了什麽意外,肚子裏的孩子又該怎麽辦?

    心底彌生的愧疚和自責讓她抱著薄毯盤坐在床上皺眉,虔誠的做懺悔狀。

    結果十分鍾後。

    她睡著了……

    隱隱約約間,黎絳感覺到自己的臉頰被一隻大手撫摸著,那溫熱修長的指尖還沾染著盛夏陽光的明媚。

    她睡著後自己不由自主的仰躺了下來,她懷裏還固執的抱著那一坨淩亂的薄毯,側臉正好麵臨著輕柔的陽光,本就分明精致的五官輪廓在這美麗光亮的映照下描繪出完美的線條,坐在床邊的霍斯彥斂下眸,壓下心中那翻湧而上的愛戀,強大的守護欲希望讓他永遠就這樣陪在她身邊。

    黎絳最終還是被他弄醒了,揉了揉眼睛含糊的嘀咕,“阿斯,你幹嘛啊……”

    那糯軟的聲音像是慵懶的小貓似得,撓著霍斯彥心底一陣癢癢,手理了理她的發絲,“沒什麽,剛才傭人說找不到你了,我正好工作完了就來看看,沒想到你果然在睡覺,小懶蟲……”

    “懶蟲就懶蟲吧,我就是喜歡睡覺。”黎絳說完在床上蹭了蹭,又傻乎乎的笑了起來,心裏唏噓還好她在柏瑰園發生的事沒有被傭人們看見。

    霍斯彥捏了捏她的鼻子無奈搖頭,自從懷孕以後她睡覺的時間大大的延長了不少,雖然以前她本就也不習慣早起,但這也沒有一天需要睡十二個小時以上的現象。但是現在,早睡晚起加午睡,黎絳睡眠的時間早就超過了她清醒的時間。

    孕婦都嗜睡,但目前他還不知道這到底是否和她的體質有關。

    “餓了嗎?”

    “有點誒。”黎絳笑米米的看著他,又摸了摸腹部,前段時間看見了商羽成發到facebook的照片,腹部高高隆起看上去孕味十足,她不由有些期待,自己成為那個樣子會是怎樣的感覺。

    就在這走神時,霍斯彥突然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黎絳驚叫,捶了下他的胸口,“你幹什麽啊,多丟人。”

    “我在抱我兒子,哎呀,三個多月的重量還真有點沉……你看我幹嘛,本來他就不在我肚子裏了,總要拉近點父子關係。”

    “霍斯彥,你讓我聽到了什麽?”黎絳的聲音陰森森的傳來,他居然敢說她重?

    霍斯彥被她盯得隻好幹笑了兩下,訕訕的說,“沒有,隻是說這孩子長得挺結實。”

    “你就是在說我胖!”

    “誒,別鬧別鬧,這走樓梯呢。”

    “混蛋!”

    ————我是分割線————

    中國,落芒市。

    北路13號別墅內,空氣裏依舊盤繞著腐朽死寂的氣味,揉合著淡淡的蘇水味兒,使偌大的空間都顯出了一份沉重的陰森之氣。

    將近九周的時間內,藍祀的情況並沒有顯著的改變,在昏迷了兩周之後他清醒了過來,但是體內的異變卻還在繼續,這期間黎格和林幾乎想盡了所有的辦法,但最終還是無路可走。

    根據她現在手頭知道的消息,如今德國的尖頂已經被火舞徹底的控製,但可惜的是德國區實驗室裏的所有墨格拉病毒早就被藍祀銷毀,所以如今的尖頂已經失去了活性的墨格拉,而她,則成了火舞重點的捕捉對象。

    好在落芒市這裏足夠安全,起碼火舞沒有那麽容易找到這裏。

    可這也無疑是在畫地為牢,為了保險起見她不能過多的和外界聯係,甚至不能和黎絳有任何通信。所以在這種條件有限的狀態下,黎格隻好把別墅的房間改成了實驗室。

    但真正的問題是,即使用盡了先進的設備,可紐約尖頂被炸毀後所有信息數據的銷毀讓她現在還是沒法找到根源下手,如同撿起支離破碎的玻璃一樣,殘缺不齊的進行研究。

    對於困境的人而言,時間總是悲傷的。

    如今的藍祀幾乎失去了肢體控製的能力,曾經的強勢冷漠不在,如今的他倒像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將死之人,在清醒時最多的事就是規勸黎格,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就算是再狠戾再無情的人,或許當生命真的走到了這一步,他終究還是希望在世之人可以忘記傷痛。

    你知道你愛我。

    那麽,能不能再忘記我?

    病毒在體內的惡變無法控製,但是為了自身加強肢體協調,藍祀醒後便花了大把的時間練字和看書,他不再穿著一身冰冷的黑衣,而是如同普通男人一樣穿著家居服,或許是白色,那種明媚的顏色。在沒有發病時他就坐在陽台的搖椅上,過著從未有過的寧靜日子。

    “格,其實我已經滿足了。”他看著身旁的女人,放下手中的書,倏然輕聲說道。

    抽血的動作一滯,黎格的心也跟著驀地顫動,她拔出了針頭,抬眼瞟了眼他便轉身離去。

    滿足?這個男人曾經什麽時候說過滿足。

    怎麽可以現在說出一句話?

    不可以。

    她將血液滴在載玻片上,然後蓋上蓋玻片繼而放在顯微鏡下觀察,倏然身後傳來了一聲悶響。

    黎格回頭,隻見陽台上的男人正倒在地上,身體驚鸞。

    “藍祀!”黎格猛的衝了過去,隻見藍祀的鼻腔開始流血,一滴一滴的落在木質地板上,他額頭脖頸還有手臂的青筋都鼓了起來,皺緊眉頭開始神誌不清。

    該死,發病的頻率越來越快了。

    “來人!”黎格轉頭,朝著門外大喝了一嗓子!

    門快速的被推開,林和幾個保鏢驀地跑了進來,看見陽台的藍祀後快速的把他從地上抬起了起來。

    林錯愕的看著地板上的血跡,“怎麽回事兒?這次前後根本不到四天。”

    “間隔越來越短了……”黎格目光呆滯的看著自己沾上鮮血的手,“你先去搶救吧。”

    “好。”

    林快速的離去,黎格這才拿出手帕擦去了地上的血跡,全身卻也驚鸞般的抽搐著,她想哭。

    是的,她真的想哭。

    那一年,隨著耳畔玻璃器皿破碎和水崩落在地的聲音,她又一次呼吸到了真正的空氣。

    頃刻間時尖叫唏噓的聲音,她趴在地上睜開了眼角,身上單薄的布料幾近透明,但讓她恐懼的是自己的皮膚,既然和自己的睡裙一樣的顏色。

    極致的慘白。

    之後發生的事如同做夢一樣,她忘記了為什麽自己會有那麽大的力氣,隻知道那鮮紅的顏色好像可以溫暖這份死亡的白。

    她將刀刃狠狠的插入了那位博士的心髒,一切安靜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門開了。

    她就那樣安靜的坐在地上,坐在一片屍體中間,感覺到了尖叫聲和人群湧入的腳步聲,一切都像是那麽朦朧。

    就當有人想要上前捉住她時,有一道聲音阻止了那人的動作。

    他緩緩的走到她麵前,朝她伸出了一隻手,邪肆笑道,“要跟我走嗎?”

    她抬頭,空洞的目光卻猝不及防的撞進了那冰藍的眸子。

    “好。”

    ……

    她和他的相遇本就在血腥和死亡的包裹之下,她以為自己早就沒有心,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此刻痛的究竟是什麽?

    搖椅旁的書還攤開放在,中間夾著一支筆,隻藍祀剛才看的。

    黎格將它拿了起來,是本很無聊的俄文詩歌,但上麵有一段被他用筆劃了起來。

    我們倆不會道別,

    肩並肩走個沒完。

    已經到了黃昏時分,

    你沉思,我默默不言。

    我們倆走進教堂,看見

    祈禱、洗禮、婚娶,

    我們倆互不相望,走了出來……

    為什麽我們倆沒有此舉?

    我們倆來到墳地,

    坐在雪地上輕輕歎息,

    你用木棍畫著宮殿,

    將來我們倆永遠住在那裏。

    “啊……”有溫暖的液體從眼角滑落,黎格的嗓音發出了令自己都陌生的痛苦低吟,那一滴滴透明的淚水砸在書頁上,模糊了藍祀寫在詩歌旁的一個字。

    always。

    永遠?哪來兒的永遠?

    或許這一切,都是我們應得的報應……但是上帝,為什麽,為什麽會如此痛苦?

    因為,是愛啊。

    ————我是分割線————

    “夫人,平日適當的時候需要多鍛煉哦,這樣對寶寶有很大的幫助。”

    胎教課終於上完後黎絳早已筋疲力盡,她明明是吃了那麽東西,可就是連指尖都使不上勁兒,拖著身體就要回到房間。

    “卡蓮,霍斯彥呢?”

    “先生好像還在書房。”卡蓮指了指樓上,又笑看著黎絳問道,“夫人,晚餐等會兒就要開始了,你不會又想睡覺吧。”

    “沒有!沒有的事……”黎絳瞪了她一眼,但是說真的,她腦袋又有點犯困了,開門晃晃悠悠的走了進去。

    身後還是卡蓮的叫喚聲,“夫人,那你可千萬別睡著啊,你今天已經睡了很久了!”

    房間內的黎絳撇撇嘴,不睡就不睡。

    拉開窗簾,這才突然發現了花瓶後的日記本。

    黎絳定了定神,困意頓時消散了不少。

    伸出手,將那本日記拿了出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