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她很清楚這大家族裏頭的貓膩，做臥底的時候，不是沒在黑幫的大家族裏麵呆過，看多了下麵的人因為上麵人利益爭鬥，而在下麵做的小動作。

    待她們一個個說完之後，慕容嫣才抬眼緩緩地掃過下方跪著的下人，小臉上散發著一股從內到外的冷色，眸光如同一把淬了雪的劍，語氣深沉，聲如冷冰地道：

    “我雖然不是個大方的人，但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以前的事，既然你們都磕頭認錯了，就讓它像風一樣吹過去了。

    從這一刻起，你們要記得，在我院子裏，一切以我為主。

    若是再做出什麽背主換利的事來，吳嬤嬤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到時候也別怪我不顧什麽主仆之情，做出難看的事兒來！”

    人活在世上，要是一點雞毛蒜皮的事兒都要掐著去算賬，那她還不得每一個都算過去，活著也太累了。

    隻要現在起，這些下人不再做出什麽背叛她的事來，她未必不能給她們一個機會。

    但是，她絕對不允許在這之後，還有人對她不敬，不忠！

    最後一聲，明明不大的聲音，卻鏗鏘有力，如同巨石落地，砸在院子裏所有人的心頭。

    從這一刻起，她們真正認識到，麵前這個大小姐，再不是以前那個任人欺負了還不說不鬧的大小姐。

    麵前的大小姐，雖然依舊是那副模樣，可是整個人的氣勢如虹，氣質如鬆，看起來柔軟可人，實則堅韌如柳，散發著一種讓人抗拒不了的自信和威嚴。

    慕容嫣散發出來的上位者的威嚴，和她們骨子裏長期以來的謙卑使她們不由都低下了頭，齊聲道：

    “謝謝大小姐既往不咎，奴婢們日後一定盡心盡力，照顧好大小姐！”

    “嗯，都起來吧。”打一棒子，還要給個胡蘿卜。

    慕容嫣此時麵上的冷肅褪去，恢複了平日裏微笑恬恬的模樣，看那些個下人還心有餘悸的模樣，擺擺手道：

    “大家都忙自個兒手頭上的事兒去吧。”

    “是，大小姐。”聽了她的吩咐，眾人這才各自忙碌去了。

    月兒橫眼瞧著那些人散了，一邊給慕容嫣布菜，一邊道：

    “小姐，你性子倒是好，就這麽饒了她們，她們以前可惡的很呢。”

    慕容嫣喝了一口粥，抬頭看了一眼憤憤不平的月兒，抿唇笑道：“那你想要我怎麽懲罰她們？”

    月兒撅著嘴，“要是換做奴婢，肯定就把她們都趕出去！”

    “那換出去之後呢？”

    “再換一批新的來啊。”月兒道，“咱們王府裏，換一批人還是很簡單的。”

    慕容嫣搖搖頭，“月兒，你說換一批新的來，沒錯，換人很簡單。可你有想過嗎？

    首先，換一批新的人，未必就能比舊的好。

    再說了，把所有人都換掉，新人來了，你一樣要去猜她們是好還是壞，說不定丁側妃趁著換人的時候，又塞了殲細進來呢。

    如今這些，你都清楚底細，誰做過什麽，什麽脾性都了解的清楚，何必要換些自己不清楚的人進來呢？”

    月兒聽了連連點頭，眼睛裏充滿了崇拜的色彩，“小姐，還是你想的周到。沒錯，要是換人，她們肯定會想辦法塞人進來打探的。”

    慕容嫣低下頭，彎唇一笑，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莫名黯然，勺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攪著碗裏的粥。

    哪裏是想得周到，這是做臥底太久了，職業習慣。

    說的不好聽，她做臥底的時候，在黑道，壞人那一方來看，不也就是殲細麽。

    過去二十餘年的生活，還是沒有辦法一下子忘記。不經意的時候，總是會浮上腦海。

    輕輕歎了口氣，喝了一口粥。

    這粥口感細膩，不硬不爛，一喝就知道是細火至少熬了兩小時。

    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麽定時電磁爐，電煮鍋，那都是人守著熬出來的。

    有這樣的日子過，她還感歎什麽呢。

    抬頭看了一眼在布菜的月兒，想起昨天醉倒之前的事兒，問道：

    “你昨天什麽時候回來的，世子也回來了嗎？”

    一說起這事，月兒的臉就皺了起來，言語氣憤：

    “昨天奴婢取了馬車，回來一看，那醉仙樓門口亂成一團，趕緊去找*小姐你。結果看到譚胖子滿頭都是血。

    世子一看到奴婢，一把抓住奴婢上了馬車拉，趕回王府。沒多久，那譚胖子他爹帶著他就上門問罪。

    王爺知道後，怒氣衝天，讓世子給譚胖子賠禮，世子怎麽都不肯，結果被王爺打了二十大棍，直接關到柴房裏去了。”

    聽到月兒喊譚世華叫譚胖子，慕容嫣就知道肯定是慕容瑾把事兒跟她說了。

    那個譚世華，打了也活該。慕容瑾砸他的頭，那都是輕的！

    若是換了她，定是要一腳踢爆他的孽根！

    讓他這輩子隻能做個有心無力的太監！

    她趕緊喝完手頭的粥，吩咐道：“月兒，把這些沒動過的菜，點心，粥，都用食盒裝起來，咱們去看看世子。”

    “好呢，”月兒脆聲應了，又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一幕，不免好奇道：“小姐，你昨兒個怎麽跟宸世子一起回來了？”

    一說到宸奕，慕容嫣心頭就有點火氣，想著剛才他唰的一下飛走，害她還在那兒等他回來，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哼道：

    “你還別說，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跟他一起回來了，真是不知道倒了什麽黴！”

    月兒不讚同道：“雖然月兒不知道為什麽小姐你會跟著宸世子到府裏，可是宸世子送你回來，那應該是好事，哪裏能是倒黴呢？

    這天元國上下的女子，若是知道宸世子昨兒個送了小姐回來，不知道要有多少羨慕得睡不著覺呢。”

    慕容嫣看著月兒那一臉向往的樣子，想起這裏的人對宸奕那種尊重和敬佩，不由渾身打了個寒顫。

    算了吧，她還想多活幾年。

    宸腹黑昨晚上一碰她，就知道她有內力，日後一不小心又發現她是外來靈魂，那她不就要被當妖怪抓起來燒死了？

    想起昨晚，她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手，仿佛還留著宸奕衣料細滑的觸感和溫熱的體溫，心中升騰出一股異樣的感受，忍不住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想要去掉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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