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生牛犢不怕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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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了遠路,繞過灌木叢。見天已過午,田武便帶田遠去街市上遊玩了一番,這才往家中趕去!
到得府門,卻見一班人馬伺在兩旁,見兩人回來,早有家仆飛奔報於田書。過了一會兒,家宰陳石一臉嚴肅匆匆從大堂趕來,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對田武道:“公子,禍事來了!”
田武問:“是欒家的吧!肯定是欒旬聒噪他爹來鬧事!”
陳石哎了一聲,說道:“何止欒家,還有高家!他們在大堂,正等你們回來!”
又轉頭嚴厲地對田奴說:“田奴,事因你而起,你一向老實孱弱,今天怎麽惹到欒旬頭上?”
田遠正要回答,田武搶道:“實乃欒旬欺人太甚!哼,我也早有教訓欒旬的心思!”
他把上午之事粗略說了一遍。
陳石點頭道:“如是甚好,你曾祖與欒家、高家之人正在大堂候你!”
田武道:“是,這就去!”
兩人轉身待行。田武突然想起一事,回頭問陳石:“我叔父大司馬可在此?”
陳石道:“司馬軍務繁忙,應該尚不知情!”
田武忙道:“那請室老著人去告知司馬叔父!”
陳石點點頭,催道:“你們快去,我自有主意!”
田武拉著田遠一起奔向大堂!
大堂之上,幾個冠冕博帶的年長老者分賓主坐在兩旁。內中還有幾個孩童,其中有幾個倒是相識,那就是欒旬和欒月,兩人坐在一個微胖老頭身後。欒旬見田遠他們進來,怒氣衝衝地指著田遠道:“爺爺,就是這小子欺負妹妹!”
田武瞪了他一眼,依照禮數領著田遠跪拜幾位老者之後,來到一慈眉善目的老人身後坐下。
還有一個孩子,坐在另外一個清瘦的老人旁邊。田遠見他手臂上裹紮著一塊布條,知道這一個肯定是那個被自己咬掉肉的小子!而這些老頭,估計是他們的官高位尊的爺爺們吧,不然,怎麽能帶著這麽多家兵來這問罪呢!唉,這幾個人真是孬種,打架打不過,就會哭著找家長!
正想著,那個清瘦的老人站起身高聲怒道:“他們兩個已經回來,請田相國將其拘捕問罪!”
田遠移目望去,這老頭須發亂顫,顯是憤怒異常!
田武身前的老人凝眉注目,撚須道:“高公且息雷霆之怒,孩童之事,本是戲耍,何況他們已經回來,還是待其訴說原委之後,再做定奪!”
這時,微胖的欒家老頭沉聲道:“田相所言,孩童戲耍,本無可厚非,但以下犯上,卻有違律例,這一點,勿容置疑。田相國執掌刑法,應知執法不嚴與縱容唆使同罪!”
田遠心中罵道,同你媽的罪,以下犯上,這不是明擺著說的我嗎,草你奶奶的,你自己生的孫子跟豬一樣,橫行霸道,一看就知道你也是一樣的東西!
這三個老者,正是當時齊國景公時三大家族的核心人物,欒家欒施、高家高疆和田家田無宇!當時國政雖由欒、高兩家執掌!但田家子弟多為軍隊將領,是以,能夠與之分庭抗禮!中國曆史,是一部兵戈頻仍的戰爭史,古史典籍,數遭劫難,而春秋戰國史件,更是保留甚少。更何況,田遠在事發前,隻是一初中學生,是以對他們幾家之事,知之寥寥。
田無宇搖頭道:“欒公所言謬也,他們兩人不過十二三歲的孩童,談何有罪?事情原委,尚未知曉。”轉身又對田武道:“你們兩個把今日之事訴之大堂之上!”
田武應聲道:“諾。”看了田遠一眼,怕他說露了嘴,又道:“田奴生性膽小,還是由孫兒來講吧!”
田無宇搖頭道:“你講你的,他講他的!
田武無奈,隻好拉著田遠走到眾人前麵!
田遠心砰砰亂跳,手心滿是汗水,轉念一想,錯不在我,怕他們個鳥?張開說道:“我在那空地上踢球……不,是蹴鞠,踢鞠!她騎著馬……”
田遠一指欒月,見她抿著嘴看著自己,身上已經換了一套白色衣衫,顯得嬌豔無比,腦海中一陣迷糊,心道:你娘的,這小妮子長的咋這麽俊啊!可惜啊,可惜是個害人精!
田遠穩了穩心神又道:“……她到了我跟前,要踢鞠,我就去守門,她踢不過,就把鞠踢飛了,我去找時,撿了幾個小竹人,本來想……”
“小竹人?”田無宇臉一變色,打斷田遠的話,問道,“什麽樣的竹人?”
田遠回道:“用竹子刻的竹人,本來想送……送、送給她玩。但是,我回到原地,她卻突然抽了我一鞭子!”
說完,指著頭上的鞭痕,然後又拔下上衣,光著膀子,露出身上幾道紅腫的鞭痕和擦傷!隨欒施來的一眾家丁素來知曉這女公子性格乖張,不順則怒,雖然司空見慣,臉上卻不禁露出尷尬之色!
“是她先鞭笞你的?”田無宇沉著臉問道,“田奴,大堂之上可不許亂說!”
“沒錯!”田遠恨恨地瞪了欒月一眼。
“咳,咳!”欒施咳嗽兩聲,輕蔑地說道:“一個小小的奴隸,別說鞭笞,就是打死你,也不過幾鬥粟錢!
“粟錢?”田武憤然站起,道:“田奴是田家的人,你們要打,幹嘛不打你們欒家的。哼,你打田奴,分明是蔑視田家!”
田遠心中清楚,田武這是要把事情往嚴重裏整。不過,一旦上升到兩家相爭,隻怕誰也不會在乎自己了。
欒旬跳出來,站在田武麵前瞪著眼睛喊道:“就打你們家的人了,你待怎樣?”
“閉嘴!”欒施一拍桌子,朝欒旬怒喝:“回來!”
欒旬不敢頂撞,恨恨地瞪了田遠一眼,悻悻地走回去!
田遠接著道:“她又要接著追打,我自然跑開,她打我不著,就哭著走了。後來,她跟著他哥哥還有五六個人一塊回來,七拳八腳地圍著毆打我!再後來……後來,那小霸王又騎馬想踢死我……”
“不錯!”田武搶道:“我見田奴被他們打的呆立在當地,便急忙拉他躲開,欒旬又策馬奔來,我們隻好跑進灌木叢中躲避,你們看我的衣服都被扯破了!”
田無宇待田武說完,神情凝重,輕撚胡須,想了一會兒,駭然道:“如此看來,你們兩個亦是死裏逃生,”
田武回道:“正是!”
高疆憤而起身,拉過身後的孩子,擎起他受傷的手臂道:“一派胡言!如你所述,吾孫高月手臂受傷,是誰咬的?”
田遠心中暗笑,原來咬的那倒黴蛋就是這小子啊,說道:“是我咬的,他助紂為虐,五六個人打我一個,我拚死抵抗,自然……自然是逮著誰咬誰了!”
高疆叉著腰惡狠狠地指著田遠道:“臭小子,你承認就好!”
轉首又對田無宇道:“田相,吾孫手臂被此子所傷,自古以來,‘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家奴犯法,該當何罪呢?”
田無宇皺著眉頭道:“此人是田府之奴,要怪也隻能怪老朽治家不嚴,現在家法處置,二位大人可做個見證!”
高疆氣地須發倒豎,扭頭對著欒施道:“欒兄你看,我就知道田府護短!”
欒施知他關切之下,心性混亂,便安撫道:“哎,切莫著急,吾等登門拜訪田府,自當聽田相執掌!莫說此事隻是小小一奴隸生事,即使是田相親眷,憑田公為人公正,剛直不阿,也會大義滅親、以儆效尤的!”
田無宇聽欒施話裏帶針,心中罵其狡詐,三言兩語,將責任推到自己身上。他暗自尋思,此事雖禍起田奴,但起因卻在欒月,如懲田奴,則田家必被欒高所輕,如不懲處,又無法交代高家手臂掉肉之痛!唉,這個田奴,咬誰不好,偏偏咬了高家子弟,身為下人,如此囂張,倒也應該管束一下!
想到此,他拱手而道:“欒公抬舉,此事雖小,卻關係到我們三家的和氣,今日大堂之上執行家法,一者為二位公子出氣;二者呢,我田家也好好懲治一下不守規矩的家奴。另外,高家公子診費所需,由我田家承擔,二位大人,如此可好?”
欒施思忖,鬼知道你們田家的家法如何,應該先看看你們怎麽懲處,再做決定!他幹笑兩聲,說道:“田相所言,甚合我意,不過……,依田家家法,此子當如何處置?”
田無宇道:“刑吏何在?”
坐在下首的一個身材瘦小的人應道:“屬下在。”
田無宇道:“上刑鼎!”
那人道:“諾。”
轉頭吩咐家丁,“來人,請刑鼎!”
四名家丁應聲而去。
田遠見自己在這裏莫名其妙地無辜受罰,比李寡婦輕視自己所受的委屈更甚,心道不如跑他娘的!跑到那個玄成子師傅那裏,也許會免遭處罰!他左右看了看,自己站在大堂之中,而他們人多勢眾,外邊更有家兵把守,若自己稍微一動,必被他們所擒,如果能給他們製造點麻煩,自己說不定能趁亂逃走。但是該怎麽製造機會呢?
正想著,忽感到一束凶巴巴的瞪著自己,便順著那道目光望去,見那人正是欒旬,毫不示弱,便昂首反瞪了過去,嘴唇暗動,心中罵道:狗日的!可把你爹我……不,你爹肯定是這老頭的兒子,應該是可把你太爺爺我害慘了!
欒旬從小過得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養成了頤指氣使的性格,再加上自己爺爺是當今國相,莫說平民,即使是普通的官員見了自己,也都得禮讓三分,沒想到,今日當眾之下,被田遠用球砸的鼻子開花,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恥辱!更何況對方還是名不見經傳的一個小奴隸!早在田遠進入大堂之時,便想發作,衝上來痛打他一頓,隻是礙於爺爺的阻攔。此時,見田遠竟敢反瞪自己,嘴唇微動,肯定是在咒罵不已!頓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憤怒之下,從欒施身後一躍而出,撲向田遠,同時大喊道:“去死吧!”
田遠心中冤屈,一股怒火本就沒處發泄,見欒旬跳起身,知道是衝自己來的。 他一聲不吭,不躲不閃,迎了上去,揚起土豆大小的拳頭,用力招呼!
田武近在咫尺,關注最甚,見欒旬與田遠糾纏在一起,毫不猶豫,上前撲到抱住欒旬的大腿死死纏住。
欒旬悴不及防,“咕嚕”一聲被撲倒在地,反倒把田遠壓著身下。
田遠雙腿亂蹬,腰腹用力,在田武的幫助之下努力抽出身子,翻身騎在欒旬身上,一拳拳地往欒旬臉上招呼,口中罵道:“揍死你個小王八蛋!”
同時,田武也順勢騎在欒旬腿上,傾盡全身之力,將欒旬雙腿死死壓住!
這一下,事起突然,大堂上眾人驚的目瞪口呆。
幾個家仆見狀,急忙上前拉起他們。幾個老人氣的直拍桌子,嘴中喊道:“畜生、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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