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顧上多想，生怕霖子和王穎再去開二號冰櫃，趕緊拽著他們離開了太平間。

    回到值班室，我把門鎖好，給霖子倒杯熱水讓他先壓壓驚。

    “霖子，你小子剛才到底怎麽回事？”

    他茫然地搖搖頭，“我不知道，就是有一種感覺，覺得王月的屍體會在二號冰櫃裏……”

    他渾身發抖，嘴唇都白了，我很少看見他這樣，上次見他這麽害怕，還是在醫院職工宿舍，就是鬼樓那，那時候他還在假扮瘋子。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我姐的屍體怎麽跑到二號冰櫃裏了？”王穎心急如焚地問。

    我讓她先別急，然後把今天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

    王穎聽完，神情激動，“你早說啊！早知道屍體在醫院裏，我就不用費那麽大勁兒，滿世界找了！”

    “你昨天一宿沒睡？”霖子關心地問。

    “恩，去找我姐的屍體了。”

    我這才注意到，王穎今天的臉色非常差，眼睛裏充滿了血絲，一臉疲倦。

    “你怎麽找的，難道一個街頭一個街頭調監控來看嗎？”我問她。

    王穎搖搖頭，神秘地說，她自有辦法。隻不過她的辦法比較慢，但是現在確定了醫院這個範圍，就會輕鬆多了。

    我覺得她剛才的話有點玄乎，聽得我雲裏霧裏的。

    “王穎，你覺得是誰偷了你姐的屍體？”我問。

    王穎想了想，剛才那短暫的興奮一閃而過，目光變得陰鬱起來。

    “一定是杜皓，因為他是殺害我姐的凶手，肯定是知道了我姐屍體的位置，怕我姐複活以後，找他算賬。”

    “等等，你是說杜皓偷的屍體？！”我再次跟她確認。

    “沒錯，他的嫌疑最大。”

    我突然恍然大悟，如果是杜皓偷走了屍體，那他很可能就是蠱惑老高的人，是老高的上級，是同夥！

    我說完，霖子連連點頭，“對！就是這樣！所以他想方設法讓老高幫他偷走自己的生辰八字，當生辰八字回到咱們手裏的時候，他沒辦法，就隻能偷屍體去了！”

    但好像還有一些地方不對勁兒，比如杜皓既然沒有得到那張生辰八字的黃紙，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去偷王月的屍體呢？

    “現在也可以確定另一件事了！”霖子緊張得說：“那暗巷裏的老頭，肯定也是杜皓的人，因為他當初也想要那張生辰八字的黃紙。”

    “而院子裏放著的老劉頭的屍體，也是被杜皓偷走的！”我激動地說。

    霖子連忙點頭。

    但是杜皓做這些到底是為什麽呢？這一點，我們就誰也想不通了。

    這時我想到了小巴警官，“霖子，好像不太對，你忘了嗎，小巴警官調查出的結果是，杜皓早就死了！”

    我說完王穎馬上提出了反對意見，她認為偽造一份死亡證明並不難，杜皓一定還活著，他的死隻是在隱藏他的身份。

    我想了想，好像是這個道理。

    “好了，我得先走了，找我姐屍體的事情，必須得晚上，今晚八點鍾，我再來接你們。”

    王穎說完就要走，我趕緊叫住了她，說正好想去看看手機修好了沒有，就跟她一起朝醫院外麵走去。

    “用你的方法，是不是想找誰都行？”路上，我邊走邊問她。

    王穎愣了一下，沒直接回答我，“你想找誰？”

    “我想幫小雪找她叔叔，這件事我答應她很久了，但是一直沒辦成。”想起這件事，我心裏就像堵了一塊大石頭。

    王穎沉默了一會兒，“好吧，那你讓她晚上也過來吧！”

    我連忙感謝王穎。

    “先說好，我這麽做是為了幫你，不是幫她。”王穎明顯不悅。

    “你們兩個有什麽深仇大恨嗎？”

    “哎呀，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她敷衍道。

    說話間，我們就走到了她停車的地方，我目送她離開。

    這時已經是下午兩點鍾，我從維修店取回了手機，順便從醫院門口買了兩大份揚州炒飯帶回去。

    回去的路上給小雪打了電話，她一聽到有辦法找到叔叔的遺體了，特別高興，說一定會準時來。

    吃完午飯後，霖子就開始午睡了。

    我不太困，翻看起最近幾天的屍體存放記錄，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冰櫃好像突然就夠用了，偶爾還能空出來兩台。

    最近我不在的時候，都是讓護工幫我照看太平間，經常幫我的是個老大爺，莫非是他偷懶了，沒做好登記？

    死人的事情絕對不能馬虎，我趕緊去護工辦公間裏，找到了那大爺。

    他正端著一大杯茶水跟另一個人聊天。

    我一問他太平間的事，大爺放下杯子就把我拽到了屋外的樓道裏，樣子挺神秘。

    “你還不知道啊？現在太平間和殯儀館合作了！”

    我又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醫院先跟死者家屬協商，確定很快就火化的，直接拉到殯儀館，化妝，瞻仰遺體，購買棺木等等也方便，然後會馬上被火化，屍體頂多在殯儀館的冰櫃裏待一天。

    聽起來倒是節省了太平間的資源，不過看這大爺的臉色，好像這裏麵還有內幕。

    “這是誰的主意？”我試著問。

    他壓低聲音說，“聽說是王副院長老婆攛掇的，我們都說她是吃了回扣了！”

    “那王副院長的老婆又不是醫院的人，為什麽能做主？”我不理解。

    “這你就這不知道了吧！王院長的老丈人可是這家醫院的大股東！而且我聽說啊，王院長是入贅到他老婆家的！”

    大爺說到這兒，走廊裏有人經過，正好他也該去忙了，臨走前囑咐我，千萬別跟別人說出去，我點了點頭。

    這家醫院是股份製，我早就知道，不過王副院長入贅這事兒倒是頭一回聽說。

    而且令我意外的是，王副院長老婆精神不正常，怎麽還能操持這些事！

    她肯定不是為了吃什麽回扣，因為她不缺錢，隻一心想著那個變成了活屍的兒子。

    莫非這件事和她兒子有關係？

    我心不在焉地回到了值班室。

    這時走廊裏傳來一陣輪床的聲音，一聽就是有屍體送過來了。

    我連忙出去，剛打開值班室的門，輪床的聲音停止了。

    探出腦袋一看，一位護工推著輪床停了下來，床上躺著一具屍體，蒙著白被單。

    而輪床的一側，站著一個女人，仔細一看，竟然是王副院長的老婆！

    她跟那個推著屍體的護工說了句什麽，護工點點頭，沒再管屍體的事情，離開了。

    護工走後，王副院長的老婆低下頭，陰沉著臉，推著那具屍體緩緩朝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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