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說霖子是騙子的時候，我的心裏還是咯噔了一下。

    我原本不應懷疑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是霖子的種種表現確實不像普通人。

    很多情況下，他不經意做出的反應，是常人做不到的，就像受過特殊訓練的人。

    但即便他是騙子，我相信霖子對我也沒有惡意，人偶現在這麽說，肯定是為了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

    這時小雪突然拽了拽我，指著電視機，張張嘴，想對我說話，但又說不出，神情越發著急。

    電視機裏的人偶繼續說著什麽，好像是關於霖子的，我想聽清楚，小雪卻拉著我往外跑，就像有重大發現了一樣。

    這一跑起來，碗裏的水就全都灑了出去，索性我也不管這麽多了，猛地把碗砸了樓梯上。

    我就不信了，沒了這破碗，我們還永遠醒不過來了！

    小雪拉著我走到了六樓和五樓之間的樓梯平台上，指著樓道牆上的梯子給我看。

    很多舊樓房都有這樣的鐵梯子，被固定在牆上，梯子距離地麵比較高。

    在梯子上方有一個方形的小口，爬上去，就是樓頂的天台。

    小雪用手指著天台口，從她的口型可以判斷出，她的意思是爬上去。

    梯子很高，我先抱住小雪，幫她抓住梯子，然後我用力抓住梯子，猛地往上一躥，也爬了上去。

    小雪很快就爬到了頂部，在等著她先從天台口爬出的時候，我眼角的餘光看到梯子的下方好像有人，一低頭，一張蒼白的，熟悉的麵孔正盯著我。

    那是白衣水鬼的臉，她有著和小雪一樣的臉，此刻她站在梯子下方，仰著頭，睜著大眼睛看著我。

    她的臉上全是水珠，頭發在滴水，頭發裏粘著綠色的水草，白裙子緊緊貼在皮膚上，顯得她的身材更加削瘦和單薄。

    突然，她衝我露出了一個會心的微笑，看她的表情好像很愉快，就好像終於完成了什麽任務一樣。

    難道，她之前帶我們過來，是希望我們發現老劉頭的屍體？畢竟那是她的親叔叔。

    而現在她想讓我們爬上天台，所以她是在幫我們，指引著我們。

    想到這兒，我重新轉過頭，看著頭頂的方形天台口，更加堅定地爬了上去。

    我把頭從天台口探出來，發現眼前的情景和剛才在電視裏看到的一模一樣，很空曠，遠處有深藍色的夜空，原來那是天台的情景。

    趕緊爬上來，我看到了躺在遠處的一個人，立刻和小雪一起跑了過去。

    那躺著的人確實是霖子。

    他睜著眼睛，身體微微抽搐，眼睛充血，臉漲的發紫，好像窒息了一樣。

    我焦急地看著小雪，希望她能救救霖子，畢竟她是懂醫術的。

    可我忘了，我們所經曆的不是現實中的事情，所以小雪用盡渾身解數，也依然沒能改善霖子的狀況。

    霖子的呼吸已經越來越微弱。

    我突然想起人偶說的話，人偶說它幫我教訓了霖子，也就是說是它害了霖子，可我不理解的是，為什麽我們在夢裏也能被它傷害。

    不過我現在可以確定一點，人偶不想讓我們從這裏活著出去，它一定是希望我們永遠困在這夢裏。

    再加上我們全都打碎了碗，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想到這兒，我都快絕望了。

    這時身後傳來一些的聲音，回頭一看，竟然又是那個白衣水鬼，她要幫我救霖子嗎？

    小雪也愣住了，看著這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異常震驚。

    之前聽小雪說過，她沒有看清過白衣水鬼的樣子，所以這應該是她第一次看清楚白衣水鬼的樣子。

    白衣水鬼朝著樓天台一側走去，最終站在了最邊緣的水泥防護台上，她回頭看了我們一眼，沒有太多表情，

    然後她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我心裏一驚，連忙跑過去，向樓下一看，一股寒氣撲麵而來。

    這明明隻是六層樓的高度，下麵卻是漆黑一片，猶如萬丈深淵。

    我拉著小雪連連後退，她因為受到驚嚇，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但很快，她掙脫了我的手，再次走到那防護台邊。

    小雪回過頭來，緊張而又堅定衝我點點頭，‘跳下去’，看她口型仿佛是在說這個。

    我想了想，如果現在是在夢裏，那是不是也不怕摔死？或許白衣水鬼就是想告訴我們應該跳下去。

    或許隻有這樣才能從這裏逃走。

    我看看霖子，已經沒有時間可以猶豫了。

    反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我過去，背起霖子，朝著天台邊上走去。

    小雪幫了我一把，我背著霖子站在了防護台上。

    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我們三人一起跳進了黑色的深淵裏。

    急速下墜時產生的氣流就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我感覺自己喘不上氣了……

    直到我再次聞見了熏香的味道，聽見了急促的鼓點聲。

    喜悅的心情難以言表，我知道自己要醒過來了。

    睜開眼睛，一張幹瘦的臉在我的正上方俯視著我。

    這是那個老薩滿，滿意的笑容爬上他的滿是皺紋的臉，然後他又衝我咕嚕咕嚕說了一通什麽，我聽不懂。

    “霖子呢，小雪呢？”我蹭地坐起來。

    往四周一看，發現其他人都已經醒了過來。霖子和小雪的臉色尤其差，幾乎沒有血色，王穎稍好一些，但也是一臉倦意。

    “薩滿說，你們幾個很走運，能醒過來完全是靠運氣。”王穎有氣無力地說。

    老薩滿跟王穎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霖子問我，那個人偶跟我說什麽了。

    “你怎麽知道它對我說話了？”我問霖子。

    他說因為自己暈倒的時候，人偶對他胡言亂語般的說了一些話。

    “它沒說什麽。”我不打算現在質去霖子是不是個騙子，也不想提人偶的事情，我想以後找個機會，好好問問他。

    我把目光轉向王穎，岔開了話題：“對了，怎麽夢裏我一直沒有看見你？”

    她的樣子特別沮喪，有種心灰意冷的意味，搖搖頭，沒說話。

    我就說不管怎麽樣，現在已經確定王月的屍體在哪兒了，這不就行了？而且我們還找到了老劉頭屍體所在的位置，收獲也算是不小了。

    王穎點點頭，擠出一點笑意，但很快就又緊張起來，“我們現在就回醫院吧。”

    她說著就站了起來，但還沒走到帳篷口，雙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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