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子。”我小聲叫他。

    “恩？”

    “太平間有人。”

    一條腿已經邁進值班室的他，馬上停下來，轉身看一眼太平間，讓我等他一下。

    理智迅速鑽進值班室，從床底下拿出麻醉手弩。

    “走，看看去。”他輕聲說。

    我們兩個沒說話，放輕腳步，來到太平間外麵，推開門，打開燈，隻見太平間的正中間，一個男人正坐在椅子上。

    他敲著二郎腿，披著軍大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杜皓？！”驚訝之情難以言表。

    霖子馬上舉起了麻醉手弩，扣動扳機，一針麻醉劑射出去，但杜皓躲開了。

    他陰沉著臉看著霖子，“馬皓霖，我奉勸你，不要再做這種事，如果你還想讓你的好兄弟活下去。”說著他看了看我。

    “哼。”霖子又拿出一支麻醉劑放進手弩，“跟強子有什麽關係。少廢話。”

    “他和劉小雪都中了毒，隻有我知道怎麽解，如果這樣，你還要殺我嗎？”杜皓漫不經心地說著。

    霖子咬咬牙，放下了手弩。

    我讓霖子先別急，看看杜皓到底想幹什麽。

    杜皓站起來，一隻手拽了拽肩膀上的軍大衣，誠懇地對我說：“我是來請你幫忙的。”

    我覺得可笑，荒唐，對他說，你害死那麽多人，我憑什麽幫你。

    “你以為的對錯，並不一定是事實，你既然看過我寫的故事，就該知道，比我更可恨的，是那頭將我推下懸崖，徹底毀滅我的‘小象’。”

    我知道他是指王副院長，但現在我沒有心情聽他說自己恩怨情仇，反正我看到的就是他的殺人不眨眼，還有喪心病狂地製造活屍。

    手已經摸到了腰裏別著的匕首，我想趁他不注意時刺過去。

    “你還是把手拿出來吧。”杜皓淡定地看了一眼我的腰間，繼續說：

    “殺了我，你也活不成，還有你的小雪，還有太多人，都會倒黴。”

    我猶豫了，突然覺得他可能並沒有跟我開玩笑。

    “想讓我做什麽？”

    “幫我拿回古董眼鏡，盡快。”

    “你要那個幹什麽？”

    杜皓不回答，隻說如果我肯幫他這個忙，我手臂上的花紋，小雪中的顛茄毒，他都可以解。

    “那我還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對他說。

    杜皓笑了，“說吧。”

    “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也不打擾我身邊的朋友。”我想了想，補充一句，“還有，告訴我二號冰櫃的秘密。”

    杜皓嗬嗬地笑起來，“這是三個條件，不過沒關係，我都可以答應。”

    其實，他肯定知道古董眼鏡的下落，身邊也不乏能打會鬥的，為什麽非要讓我幫他呢？“哦，對了。那副眼鏡在林木公司的保險櫃裏。”說完，他朝太平間門口走去。

    周明分明說他把眼鏡拿去鑒定了，怎麽會跑到什麽公司的保險櫃裏呢！

    霖子問我，為什麽要幫助一個豺狼。

    想想提出的那些條件，隻要他履行諾言，我就不虧。

    走過霖子身邊時，杜皓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話，霖子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臉色也越發地難看。

    說完杜皓推門離開了，也沒告訴我拿到眼鏡後去哪兒找他。

    “他跟你說什麽了？”杜皓走後，我問霖子。

    “他說，咱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然後霖子幽幽地說。“他剛才是說眼鏡在林木公司嗎？”

    我點點頭，“是，怎麽了？有問題？”

    霖子麵露懼色，點點頭，“醫院門崗的保安，就是林木公司的，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大集團……”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回到值班室後，過了很久我才睡著，霖子也一直在另一張小床上翻來覆去的。

    終於到了第二天，太平間裏特別忙碌，直到中午也沒忙完，我隻好一個人去找王副院長。

    我把昨晚在倉庫看到的事情說出來以後，王副院長馬上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讓助理通知各科室主任，下午一點召開緊急會議。

    掛斷後，王副院長告訴我，最近醫院確實出現了一些變化。

    首先是人事部門突然聘用了很多新人，其次是一直給醫院提供藥品的主要供應商，突然換了一家，而且是正院長直接同意的。

    “好了，張強，我要準備下午的會議了，你提供的線索非常有幫助。”說完王副院長站起來，把我送到門口。

    剛剛走出行政樓，突然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張強！張強！”

    那人的聲音很小，我慌忙往四周看去，隻見周明躲在一顆大樹的後麵，衝我招手。

    他怎麽來了？

    我趕緊走過去，離近一看，發現周明灰頭土臉特別狼狽，衣服也破了，臉上掛著傷，他好像受了很大的驚嚇，渾身都在哆嗦。

    “你這是怎麽了？”

    “眼鏡！”他舔了下幹裂出血的嘴唇，“眼鏡丟了！！！”

    “怎麽丟了？不是送去鑒定了嗎？”

    周明說，是送去鑒定了，不過昨天傍晚，眼鏡包裝完好地送回來了。

    但到了晚上八點，研究室裏突然闖進了三個人。

    這三個人找到眼鏡後，正要離開，研究室裏又來了另一撥人。

    而後來的這一撥，有六個人，所以最後眼鏡被那六人偷走了。

    我就問周明，那兩撥人都是什麽來頭。

    他鬱悶地搖搖頭，“我哪知道啊，反正都很厲害。”

    就在這時，我猛然想起昨晚快一點鍾的時候，杜皓來太平間的事，他說眼鏡在林木公司的保險櫃裏，當時我還納悶。

    現在看來，杜皓應該是第一撥去搶眼鏡的人，而那最後成功的六個人，就是屬於林木公司的，他們把眼鏡偷走了，放在了保險箱裏。

    “強子？”周明可能是看我在發呆，就用手在我麵前晃了晃。

    我回過神來，周明囑托我，一有消息，就及時跟他聯係，因為那副眼鏡事關重大，絕對不能丟。

    “行了，你先回去吧，要是我找到眼鏡的線索，就第一時間告訴你。”我把他打發走了。

    回值班室後，正是中午吃飯時間，霖子不在，我一個人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考慮之後該怎麽辦。

    就在這時，有人來敲值班室的門，我趕緊去開門。

    門打開，發現是昨天那個瘦小夥，也就是身體半截的年輕人的工友。

    隻見瘦小夥穿著單薄的藍色工作服，麵無血色，目光呆滯。

    “是你，有事嗎？”

    他點點頭，“我來提醒你，不要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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