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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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這塊懷表,當我數到第三下的時候,你會忘記岑如昔,她在你的生命中將被徹底抹去痕跡。”

    “三。”

    “二。”

    “一。”

    “好了,現在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的問題。”

    “你是誰?”

    “我是林奈,十八歲,剛被s大錄取,父母健全,有一個哥哥,家庭和睦。”

    “你認識岑如昔嗎?”

    “不認識。”

    xxx

    這張照片林奈發誓自己見過,就在那個自稱是自己大學同學的的微博上麵。

    熱衷於分享各式各樣的照片,其中包括這一張婚紗照。

    “我可以看看這張照片嗎?”林奈問道。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認真注視著這兩個小孩。

    他們的毛發是紅褐色的——與醫師一樣。

    他們麵容看上去像是有一點亞裔血統——但林奈又疑惑了,難道醫師的妻子是中國人嗎。

    “可以呀。”小孩子欣然應允。

    林奈指著畫麵上的新娘問道:“這是你們的媽媽嗎?”

    “是的是的。”

    “她在哪裏呢?”

    “媽媽呀,在德國工作哦!”

    “你們的媽媽一直在德國工作嗎?”

    “是的是的,可是媽媽也經常回來看我們的。”兩個小男孩說著,快樂地轉著圈圈,然後四隻小手拍在了一起。

    孩子的笑聲……

    明亮又悅耳。

    林奈不由自主地想著。

    “你們的媽媽,叫什麽名字呢?”

    “媽媽叫做。”一個小男孩答道。

    “媽媽還有另一個名字哦!”另一個小男孩又說,“她叫做吳莉莉!”

    吳莉莉……

    林奈仔仔細細回憶起這個名字,卻沒有發現自己大學同學之中有叫吳莉莉的人。

    她大學生活很是無趣,由於很早就拍攝廣告出道,然後被星霓挖掘,星霓公司給藝人安排的工作相當多,所以她與大學同學其實不算是交情好,因為很少有能再聚在一起的時刻。

    但是同學叫什麽,林奈心裏還是有數的。

    畢竟她記憶力驚人。

    她看了看那兩個小孩子,循循善誘:“那麽,你們的媽媽照片有嗎?”

    “有呀,我們每年拍很多相片的喲!”

    “可是相冊都是爸爸保管的呢。”

    這讓林奈覺得有些失望了,在之前與醫師交談的時候,她敏銳地感覺到醫師對自己有所保留,自己的記憶並不僅僅隻是丟失了這麽一小部分。

    他肯定知道更多。

    但是看他這樣模棱兩可的態度,顯然是不願意透露更多的。

    林奈心中微微有些遺憾,摸了摸那兩個小男孩的腦袋,走出了醫師家。

    著如此錯亂的記憶世界,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進行下一步。

    但此刻她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找到岑如昔,問一問當年的事情。

    ————————————————————————————

    岑如昔是晚上回家的,她人在外地開會,她不喜歡住酒店,於是一路驅車飛奔在高速上,下了高速就直接回和林奈住在一起的別墅。

    這裏她雖然住的不長久,但是基礎設施她還是知道的。

    更何況,她已經有了常住的打算。

    林奈不會開車,車庫都是自己一個人在使用。

    但是今天,她發現車庫裏停了一輛紅色奔馳跑車。

    一開始,岑如昔還以為是自己停錯了車庫,但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或許是有人停錯了車,但這明顯更加不可能。

    但近了,她發現這是一輛奔馳e400。

    她認識這輛車。

    岑如昔垂下眼簾,她心中有種不安的感覺。

    作為一個做生意的人,她預感向來準確。

    加之之前的總總預兆,她的預想顯然成真,但即使如此,她從來都是一個積極麵對任何事情的人。

    無論結局如何。

    她插鑰匙打開大門,客廳裏沒有燈。

    此刻是半夜,沒有燈是非常正常的。

    但是客廳裏卻坐了一個人。

    岑如昔知道那是誰。

    她沒有說話。

    岑如昔脫下鞋子,把客廳的燈打開。

    那人緩緩轉過臉來。

    模樣有點驚悚,但岑如昔不動聲色,那是林奈。

    “你在做什麽?”岑如昔問。

    她語調波瀾不驚,顯然並沒有嚇到。

    林奈微微動了動腦袋,小聲道:“想事情。”

    她語氣說不上來非常熱情,但也不算是冷淡。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種感覺與之前完全不同。

    假如要用糖果來形容的話,之前的林奈就像是五顏六色的波板糖,但現在的林奈給人的感覺像是黑巧克力——她甚至換了一身睡衣。

    沒有穿之前她那身米分色的兩件式套裝,而是穿了一條真絲睡裙。

    岑如昔心下了然。

    但她依舊先做好自己手邊的事情——將她的行李拖進來。

    假若是平時,林奈一定是會衝上來幫忙的。

    但是今天,沒有。

    岑如昔眼眸微黯,她把行李箱放在一旁,坐在林奈身邊,說道:“你想起來了。”

    她是如此直接,林奈簡直要笑起來。

    岑如昔,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是的,”林奈緩緩轉過頭去,燈光下她的眼神看起來有些曖昧,“原來你是知道的,岑總監。”

    岑如昔看了看她,緩緩垂下眼眸:“是的,我是知道的。”

    沒有說知道什麽,二人無需言語。

    林奈卻不感到奇怪,也並不感到訝異。

    一切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岑總監你知道嗎?”林奈忽然說道,“其實我一直覺得很奇怪,我的腦海裏總是莫名其妙會冒出一點奇怪的記憶,但是現在我知道那是什麽,那就是我自己丟失的記憶。”

    她轉過頭去看岑如昔。

    即使如此,岑如昔的臉色依舊是平靜得可怕。

    仿佛她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這個樣子的她與自己記憶深處那個冷漠的人最終重合在了一起。

    “你的英文名字叫什麽?”林奈問道。

    她聲音很輕,輕到讓人感覺仿佛是幻覺一般。

    岑如昔卻直接回應道:“。”

    一切無需多言。

    “你在讀高中的時候,是不是做過中國交換生……”

    “是的。”

    林奈覺得很好笑,她曾經拚命追逐過,然而卻什麽結果都沒有得到。

    而現在又好像仿佛有人在身後推了一把,把一切都呈現在她的麵前,唾手可得。

    不,甚至已經得到了。

    “高中時候,我明明是不喜歡你的。”林奈覺得好笑。

    岑如昔沒有說話——她雖然麵無表情,但林奈覺得她可能是有點不耐煩。

    也或許是開始有些焦慮。

    “我為什麽要選擇刪掉我自己的記憶?”林奈問。

    她以為岑如昔依舊會用那個冷淡的表情回答她。

    卻沒想到,岑如昔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非常奇怪。

    “你……”她張口似乎是想說什麽,想了想,才接道:“你的記憶沒有完全恢複?”

    “是的。”林奈坦然道。

    岑如昔知道的一定遠比自己知道的要多,所以她並不想要隱瞞。

    而更重要的是,這個人是岑如昔,她並不想要對岑如昔有所保留。

    即使現在自己的記憶已經恢複了,她的選擇依舊是如此。

    岑如昔似乎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她那雙冷淡的眼睛注視了林奈良久,才緩緩開口。

    “你想知道嗎?”

    “什麽……?”林奈一下子有點轉不過來,“你說記憶,那當然。”

    即使它們將無法影響自己的。

    岑如昔深深看了一眼林奈,然後說道:“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一個酒會。”

    “那時候,我對你一見鍾情,我很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

    林奈完全怔住。

    她沒有想到的是,她與岑如昔,最先喜歡上對方的人,竟然是岑如昔?

    她自己的個性自己是了解的,她更了解岑如昔。

    所以岑如昔說出這樣的話,讓林奈感覺非常詫異。

    岑如昔卻沒有理會林奈的表情,她接著回憶道:“但是你好像有點排斥,那時候並沒有在一起。”

    “後來你在日本工作,我們又碰巧在一個活動上見麵了,那個時候一起看了煙花,遊玩了日本一些地方,然後你接受了我,我們在一起了。”

    這就是那些有關於焰火、遊樂園的記憶由來嗎?

    它們如此簡單,簡單到林奈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她的確沒想過喜歡上女人,但潛意識是並不排斥的。

    無論是喜歡男人亦或是女人,對於林奈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

    岑如昔是自己的喜歡的、欣賞的類型,而且有高中時代的那一出,為什麽自己會表現排斥?

    “後來——”岑如昔接著說道,“我因為工作原因,暫時回了美國,你在國內,似乎是拍戲太過於投入導致有點精神失常,加之一些其他我可能不知道的原因,你選擇催眠自己,也就是說,你失憶了。”

    “我忘記了你?”林奈想過無數種可能,但是她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或許還有一些我的緣故,”岑如昔緩緩說道,“你可能誤會我要結婚,我沒有想要結婚,但是我不知道你從哪裏得到的渠道,我們之間……那個時候暫時無法溝通吧,所以導致了這種結果。”

    僅僅是這麽幾個關鍵字,林奈就完全明白自己發生了什麽。

    這之中波折自然不必多說。

    林奈隻覺得心潮起伏,卻聽岑如昔沉沉說道:“對不起,林奈。”

    “你失憶之後忘記了我,我想,或許是你聽說我要結婚這件事情對你打擊太大,你當時說永遠不會原諒我——即便那不是真的,所以當我再次與你相遇的時候,我沒有告訴你,反而在得知你失憶之後,我接近你,讓你再次和我在一起。”

    “我可能是一個卑鄙的人——是這個詞嗎?畢竟這是我的過錯,但是林奈,你有知道這些的權利,所以我選擇告訴你。”

    “這就是事實,現在你聽了,無論如何,這都是我的錯,你可以選擇離開我,但我希望你能快樂,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麽,遵從你自己的內心,選擇你最舒服的方式。”

    “我希望你快樂”,這句話,是林奈第二次聽岑如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