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嶽林突然聽到一聲長歎，“嶽林，你怎就不懂人獸殊途啊！”

    一聽到這聲音，嶽林就知道是誰在歎氣，“長虹前輩，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嶽林，你還以為我不知道尹越的身份嗎？”長虹前輩無奈道，“每次你修煉或者遇到危險時，我都會陪你，自然也聽到了你和他的對話。在你們二人與趙允悉纏鬥的時候，你更是說出千萬別讓他們看到尹越就是異獸的話，我怎麽可能猜不出他就是那頭天門丟失的異獸幼兒？”

    “我看到的他不是異獸。”嶽林堅持道，“就連尹越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異獸。”

    長虹前輩沒聽懂嶽林的話，“你這話什麽意思？”

    “不管什麽時候，他在我麵前始終都是人的模樣。”嶽林這句話是出聲說出來的，“當我在密道與他相遇時，看到的就是被寒冰鐵鏈鎖起來的紅衣少年，他眼中的自己，也是那副模樣。”

    “竟然是這樣……”長虹前輩歎道，“我活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樣的異獸。”

    “長虹前輩，尹越他不是異獸。”嶽林辯解道，“我相信自己看到的，也相信尹越。”

    “那如果他真的是異獸呢？”長虹前輩慢慢說道，“你堅持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可天門其他人看到的尹越都是異獸模樣，這時候，究竟什麽是真就不是你們二人能決定的了。我們沒見過在個別人眼中是人形的異獸，不代表這種異獸不存在，而在人眼中是異獸的人，卻是絕對不存在的。最讓我在意的是，為什麽現在的他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人的模樣？”

    “這不正說明他本來就是人嗎？尹越之所以會變成其他人眼中的異獸，擁有一些特殊能力，這一定是有原因的，隻是現在的他不知道，我們也不知道罷了。”嶽林說道。

    “嶽林，你一再強調他不是異獸而是人，不就表明你介意他是異獸嗎？在他的身份沒有明朗化之前，你還是別與他過於親近。”長虹前輩勸道。

    “我強調他是人不是因為我介意，而是我不喜歡你們在他的身份還沒確定時就假想他是異獸，然後疏遠他。尹越是我的兄弟，這不會因他是異獸或是人而改變。長虹前輩，你知道嗎？當他站在我麵前伸手接住風刃，鮮血直流的時候，我在他眼中看到的是曾在娘和司徒前輩眼中看到過的眼神。”嶽林苦笑著，“不管麵前的敵人是誰，何等強大，拚了命也要守住我的眼神。若不是我一再勸告，薛靈師兄他們及時趕來，尹越早就把趙允悉殺了。尹越他願意為我拚命，願意為我殺人。”

    “他會為了你拚命，這還真是孽緣啊！”長虹前輩問道，“若是有一天你確定他真的是異獸，或者是尹越弄清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其實是異獸，你該如何？”

    “我們現在都是普通的修煉者，實力並不強悍的圖騰師和圖修者，還遠遠沒有到能夠危害正道的地步。而且究竟何為正道，現在正道中人所堅持的究竟是不是正道，是不是天道？我都不關心。我隻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正義，做事情隻要遵循本心即可。”嶽林頓了頓說道，“倘若真會有那麽一天，尹越是異獸且與正道為敵，那時的我一定會按本心做事，可能和他一起與正道為敵，也可能幫助正道討伐他，可這些都不會影響我們的關係，我們始終是兄弟。當我們做的事情不再違背彼此的正義時，我們便能像大部分好兄弟一樣把酒言歡，一起修煉，一起在世間闖蕩。”

    “哈哈哈哈……”長虹前輩笑道，“沒想到你看的如此通透，我擔心你倒是杞人憂天了。修煉之道心境尤其重要，希望不管到什麽時候，你都能保持現在的赤子之心。”

    “前輩，你覺得趙允悉會是尹越殺的嗎？我見過他吃圖騰獸的樣子，確實是吸了它們的精血，隻剩皮毛。”嶽林問道。

    “是他殺的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應該都不在意的罷。”長虹前輩說道。

    “我擔心趙允悉的死狀會引起那些紅袍弟子的注意，從而聯想到異獸的消失。封昊他們一直懷疑尹越和消失的異獸有關，恐怕這次也不會放過尹越。等其他峰主和門主知道了，派人來徹查這件事，尹越就危險了。”嶽林擔心道。

    “這你不用擔心，一來他們懷疑也隻會懷疑異獸，隻要尹越在調查的時候別露餡，就不會被那些人懷疑。誰能想到，那頭消失的異獸幼兒會以人的模樣在天渺峰生活？況且，我覺得關於尹越的身份，你師父一定知道些什麽。到時候有他出麵，一定可以解決問題。”長虹前輩歎道，“怪哉怪哉！為何尹越擁有異獸的能力，能夠吸取圖騰獸的精血，卻還能變成人呢？為何他在你眼中始終都是人的模樣？遇到你後，我才知道這世間竟然還有如此謎題，嶽林，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罷，我這道意識這幾天都會待在長虹中參悟，不打算再出來了。”

    “恩。”嶽林點點頭。

    吃過晚飯後，天已經黑了。尹越覺得燭光太暗，就讓嶽林收了正在看的秘籍。嶽林沒書可看，便隻能趴在床上用圖騰器吸取圖騰氣。漂亮的金色光芒在黑暗中亮亮的，煞是好看。燭台就擺在床邊的凳子上，尹越在燭光和圖騰氣的光芒下檢查著尹越的傷口，看到傷口都開始結痂後，用指甲劃開手腕，讓鮮血滴落在嶽林的背上。

    聞到熟悉的香氣，嶽林掙紮著，忍著疼轉過身，看著尹越，“你這是幹什麽？”

    “幫你療傷。”這會兒尹越變回穿著紅衣的樣子，嘴唇和臉頰都泛著紅，在燭光下顯得有些妖冶。

    “隻需要十天就能痊愈，你不用刻意用血為我治療。”剛才的掙紮讓身上的幾處傷口又裂開了，嶽林呲了呲牙，望著尹越。

    “那就躺好別再看我，現在才說十天很短，真不知下午抱怨十天太久耽誤修煉的人是誰。”尹越把血塗抹在嶽林的傷口上，發現流的血不夠多，便就又劃了一道。

    “尹越，你……”嶽林氣得撐起上身，血順著他的背流到了腰間。

    尹越平靜道：“我的傷口很容易愈合，你不用擔心。”

    “我不隻是擔心你的傷口。”嶽林生氣地抓住尹越的胳膊，抽得背部火辣辣的疼，心疼道，“我不想再看到你流血了，尤其是為了我！”

    尹越一揮手，柔和的紅光包裹著嶽林的身體，將他按在床上，淡淡道：“你還記得柴房密道裏血的香味嗎？那裏的味道要比現在房間裏的味道濃很多，我在那裏流過的血不知是今天為你流的多少倍。”

    長年放血，又被當畜生一樣養著，誰都會想報仇……

    想起長虹前輩的話，嶽林輕聲問道：“你恨嗎？”

    尹越用同樣輕的聲音回答，“以前恨，現在不了。如果不是被關在那裏，我也不會遇到你。”

    嶽林內疚道：“遇到我有什麽好的，我非但幫不了你，還一直害你流血。你以後別再為我流血了，行嗎？”

    尹越沒有回答，把胳膊伸到嶽林嘴邊，“舔一舔傷口，這血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嶽林探出舌尖舔了下，快速地收回舌頭。

    這小貓似得動作逗得尹越直發笑。

    過了好一會，變回白衣模樣的尹越躺在嶽林身邊，說道：“我其實已經活了很久，可遇到你以後，我才覺得自己是真的活著。就連流血，都變得有意義。”

    隻有在嶽林眼中，他的血是兄弟的血，不能流，看到會難過。可在別人看來，他尹越的血就如同半件圖騰器，流的越多越好。若不是考慮到長遠利益，一個個都是想把他榨幹的。

    “你有我了。”嶽林忍不住承諾，“不管你要做什麽，我都會陪著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