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

    說實話，那件衣服豎領對襟盤扣的大紅鑲金邊，麻質短袖的確夠靚夠漂亮。

    不過，墨清歡毫不猶豫邁步。

    “哎哎——”唐允趕緊攔住，把一張表格舉到了墨清歡的眼前，“看這個，m大特邀你去當交換生！五個名額，你是唯一一個人家點名要的哦。窠”

    紙都貼到眼睛上了，墨清歡有些無奈地退後一步，終於看清上麵的字，“為什麽選我？”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上次m大找她談話的兩個老師，後來明明一副“找錯人”的神情啊旆。

    “當然是因為阿歡太乖了，所以才會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啊。”唐允理所當然地誇獎，“不過，我決定了，這就申請去m大做短期交流！”

    “什麽？”墨清歡顧不上交換生的事了，“你去幹嗎？”

    “誒？幹嗎？當然是怕你在那邊人生地不熟的，會被別人欺負啊。”唐允一臉的理所當然。

    保護媳婦兒本身就是男人應該做的！

    “不去。”要去m大的話，她根本早就申請了。雖然她和冷笑謙年紀在那裏擺著，但是如果要參加m大這個大學的考試的話，也完全不會有問題。所以，他們上大學根本就不是哥事兒。所以，這會子她又再交換過去，還有什麽必要？

    “可是m國很好玩的，上回我在那裏隻呆了一個星期，根本來不及逛。”唐允晃了晃表，“我可是連表都給你填好了，嗬嗬。”

    盡管已經習慣得不能再習慣唐允的說風就是雨了，墨清歡還是有種，想要現在就掐死唐允的衝動，這輩子做過最愚蠢的事，大概就是她居然真的喜歡上這家夥了……

    “墨清歡同學，你真的要放棄交換生名額？”學校的領導看著桌子上唐允之前送來的申請表，第五次看著墨清歡問道。

    “是的。”墨清歡已經快沒有耐心了。

    “既然這樣，那你簽個字吧。”學校的領導謹慎地擬了個放棄名額的聲明，讓墨清歡簽了字，免得回頭唐允什麽時候，再又跑來有意見。

    墨清歡痛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順手把原來的申請表撕成兩半，帶走扔垃圾箱。

    去m大的交換生名額很快公示了，四個奧賽的，學生會的另外一個學霸也榮列其中，一個尖子班的。本來應該是墨清歡的，現在公示的名字則換成了另外的人。

    墨清歡都不去，冷笑謙自然更不用說，對於這種事情，冷笑謙向來沒有什麽興趣。

    唔，對於替代墨清歡的名字，她覺得有點耳熟。

    然後，墨清歡經過時瞄了一眼公示，然後施施然的準備回家。

    她之間交上去的關於外出教學的總結初稿，都擺在唐允的房間三天了，結果這不負責任的副會長還沒看一個字。

    墨清歡打算回去下最後通牒，要是今晚唐允再不看，她以後就一個字也不改、要求唐允直接自己去把材料弄過！

    “真是太不聽話了，”唐允嘟囔著，邊往嘴裏扔聖女果，“m大有什麽不好？寫這什麽稿件倒是積極——”

    冷笑謙無語地翻個白眼，寫總結初稿積極有什麽不對，要不是有學校領導在那裏催著盯著，估計他這個副會長根本想不起來，他們出門這一趟，還有要寫外出總結這一說。

    “墨清歡！”墨清歡的左腳剛踏出學校大門外的台階，有人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急急地把她給攔住了。

    看起來這位長的有點兒著急，有點像學生，又有點像老師，墨清歡想了想，確定自己不認識，“不好意思，請問你是？”

    “我是森然。”看墨清歡還是眼神茫然的樣子，森然不得不繼續自我介紹，有點激動，“和你同一級的新生，而且是同一個授課老師！”雖然不是同一個班裏的學生，但好歹他們的授課老師是一樣的，而且，兩個班級上公共基礎課的時候，也在一起，居然對他沒有任何印象，這也有點過分了吧。

    而且，當時入學考試的時候，他是緊跟著墨清歡和冷笑謙的名次，排在第三名的誒。

    “哦。”難怪覺得臉有點眼熟，名字也有點耳熟，是因為同學的原因麽？

    “墨清歡！我想問你為什麽放棄交換生名額，大家都想去m大，整個新生部最後落下來，也才一個名額！”森然更激動了，“雖然我並不認為自己沒有實力，但被你這麽一弄，大家都覺得我是沾了老師和我哥哥的光，暗箱操作才拿到這個名額的！”

    森然是他們老師的得意門生，據說還有不小的淵源，這一直都在同學之間廣為流傳。所以，相比於墨清歡和冷笑謙這兩個對於集體活動都不怎麽關心的學生來說，老師更喜歡森然。

    森然這一番話說得又快又急，墨清歡聽得雲裏霧裏的，不由地問，“你哥哥？”

    “我哥哥也是這所學校的老師，森學。”

    可不覺得眼熟又耳熟呢，墨清歡恍然大悟。她倒是有見過那位森老師，兄弟倆長得挺像，而且剛才才看過交換生名單公示，所以說，那個最後一個名額的選定者大概就是森然了。

    “為什麽你要放棄名額？聽說m大是點名要的你。”森然同學跟這問題較上勁了。

    “沒有什麽為什麽，不想去而已。”墨清歡也想找個，聽起來比較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惜一時實在想不出來，隻好實話實說。

    “你！”森然生氣了，噎了半天才說下去，“墨清歡你太目中無人了！我這就去找老師，這個名額我是不會要的！”說完“噔噔”地跑了。

    一百一十一

    “乖阿歡，那是誰呀？”唐允朝窗外努努嘴，“怎麽覺得殺氣騰騰的？”

    “不用管他。”墨清歡坐下來，“阿唐哥，今天你再不把我的初稿看了，我會更殺氣騰騰！”

    “這個——”

    冷笑謙從房間探出腦袋，“姐，你來一下。”

    “這是最後通牒。”墨清歡嚴肅的警告，然後邊起身邊應冷笑謙，“來了。”

    “公司的網站被黑了。”冷笑謙指著電腦屏幕，簡潔明了地向墨清歡解釋。“我現在要去處理另外一份文件，沒功夫管他，姐，你幫我解決一下。”

    然後，墨清歡就看向了電腦屏幕。

    “哥們不好意思，你的防護係統做得挺牛，一個忍不住就黑了……”網頁上來來回回以各種方式重複著這麽一句話，

    這家夥還挺有意思麽。

    墨清歡瞬間覺得自己很有些手癢，很久沒黑過別人電腦了呀。“好啊，你需要的話，就先用我的本子，這裏交給我。”

    “嗯。”臨走前，深知道墨清歡性格的冷笑謙，還不放心地叮囑，“別太過分了。”

    冷笑謙就曾經親眼見過，墨清歡把他們學校院長的電腦攻擊得維修不能。

    雖然，電腦莫名被黑固然可氣，但冷笑謙可還不想因此就和對方沒完沒了。最近他手上的案子比較多，會影響公司生意的。

    “知道。”墨清歡的目不轉睛地盯著到屏幕上，顯然答得沒啥誠意。

    ……

    “穆風！趕緊給我死回來！”m大的某間宿舍裏，容貌帥氣的青年正叨著巧克力棒打網絡遊戲。

    “拜托費伊，我在呢。”被點名的青年溫和地笑笑，歪頭夾著手機同時在講電話，“那就這樣，老師再見。”

    “在個屁！”費伊用與他長相極其不符的語氣爆著粗口，“要不是你磨蹭，老子剛才就秒了這隻怪！”

    “導師的麵子總是要給的嘛。”穆風好脾氣地解釋，“好了好了，這次肯定幹掉它。”

    費伊再不說話，全神貫注翻飛著手指，眼看怪的紅條藍條馬上就要見底，正準備把醞釀許久的最後一擊發出去，屏幕不正常地抖了抖，接著就變成花團緊簇的圖片了，還是帶動畫的。

    “靠！”費伊罵完又忍不住笑了。因為他的失誤，怪物趁機反擊，尾巴一掃，直接把穆風控製的角色拍死了。

    “怎麽了？”穆風探頭過來一看，隻是費伊的屏幕上百十朵花競相開放，從每朵花心飄出一行字。

    哥們也對不住了，你的防護係統更牛，我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黑了……

    “你上次黑的那位？”

    “嗯。”費伊“嘎吱”兩下把巧克力棒吃掉，踢掉拖鞋把兩隻腳都縮到電腦椅上，“碰到高手了，嘿嘿。”

    一百一十二

    “為什麽？”森學皺著眉，不解的表情和森然的老師如出一轍，“這次的機會很難得的。”

    “問題不在這裏！”森然喘著粗氣，這兩人怎麽就聽不明白呢，“這名額是墨清歡讓出來的，我不要！”

    班主任老師一陣頭疼，“既然墨清歡放棄了名額，你又符合條件，為什麽非不要啊。”

    森然把頭一昂，鑽著牛角尖，“我才不稀罕別人的施舍！總之我不去！”

    尤其是墨清歡。在森然的眼裏，就算考試成績再怎麽優秀，總是指氣高昂，不愛參加集體活動的就不是什麽好學生，更何況還是個女生！因為這樣的人放棄名額才輪到他，是萬萬沒辦法接受的。

    森學和班主任老師一起歎氣，這孩子怎麽就這麽倔呢？

    “阿歡，快來吃飯了。”唐諾第三次招呼墨清歡，“修不好就算了，買台新的唄。”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修不好了？墨清歡不理他。

    唐允這會兒也來叫人，不輕不重地敲了下門板，“先吃飯。”

    “等一會——”餘光瞄見唐允板著的臉，又聽見了冷笑謙的聲音，墨清歡猶豫了一下，覺得以一敵三勝算微乎其微，隻好匆匆在程序裏嵌入“休戰吃飯”四個字，很識時務地奔向餐廳。

    “累死老子了！”費伊抓起讓穆風幫忙帶的盒飯，狼吞虎咽扒了兩口，邊嚼邊感歎，“比做老頭子的作業還累！”<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再這樣隨便黑別人電腦，早晚要出事。”

    “這叫切磋，別名會友。”費伊揮筷子，“你這學通信的是不會懂的。”

    “好吧，”穆風也不在意，“一會兒還繼續？下午可是名捕的課，你不要命啦？”

    費伊拍拍穆風的肩膀，“好兄弟就是這種時候用的，幫忙混過去唄。”

    “昏過去倒是無所謂，先說好，要是課堂小考，我可沒時間做兩份。”

    “放心，我的人品不至於那麽衰。”費伊對自己的英語還是很有信心的，隻要能在考勤混過關，期末考試他就並不怎麽擔心了。

    冷笑謙對著玄關口的穿衣鏡瞄了一眼自己的打扮，“我出去了。”

    寫字樓的case到了定稿拍板的關頭，再跟客戶最後溝通一下就行，冷熠寒那裏又開始接新案子，因此冷熠寒最近也忙著飛來飛去談生意，已經十幾天沒來過了，墨家倒是因此安靜不少。

    “小謙再見。”

    “我姐還在折騰電腦？”上午看了幾眼，現在冷笑謙很確切地把“維修”改成了“折騰”。

    “嗯。”

    張張嘴本想說點什麽，最終冷笑謙還是放棄了。反正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再說最近墨清歡已經很累了，就讓她暫時玩一會吧。

    之後，唐允也被墨清歡他們班主任老師的電話叫走了，說是討論交換生的人選。

    等他回來的時候，墨清歡已經在網絡上和費伊成了好朋友，甚至還相見恨晚了。

    “乖阿歡，仗打完啦？”

    “完啦，”這會兒墨清歡倒是痛快了，“還是覺得當黑客爽。對了，阿唐哥，我的總結初稿看完沒？”

    “這個——”唐允不由得幹笑，“剛才去學生會開會去了，還差一點，真的是一點。”

    墨清歡終於轉過頭來正視唐允，“阿唐哥，我真的覺得，下次再有這種活動，我還是應該不參加的好。”

    “哎呀呀，乖阿歡，不帶這樣威脅哥哥的，”唐允立刻轉移話題，“剛才去你們老師那裏開會，通知說，決定還是由你去m大當交換生。”

    “憑什麽？”墨清歡不樂意了。

    “跟m大聯係了，人家說你的名額是特批的，就算你放棄，其他人也不能用。本著有便宜不占就是吃虧的原則，校長親自給下了死命令，而且還通知到我這裏，讓我勸勸你，必須把你打包弄過去。”

    “沒興趣。”雖然新認識的朋友費伊就是m大的學生，但有網絡就夠了。

    “真的有便宜占哦，”唐允繼續拋出誘餌，“如果你肯去，到時候不但課程可以全部免考，而且還可以跳級保送a大入學。”

    墨清歡撇嘴，“當我三歲小孩麽？那m大的課程還不一樣要考。”

    “考當然還是要考的，不過隻要及格就行，”唐允繼續引誘，“而且給你兩個學校的畢業證哦，怎麽樣，劃算吧？”

    “那到時候的論文怎麽算？”不得不說，墨清歡的確有點動心了。

    “嗬嗬，這邊算。當然也可以理解為，這邊說了算。在這邊，還不是咱們自己的天下？”

    “成交！”墨清歡挺滿意，“什麽時候出發？”

    其實去m大還有好處，那就是不用替唐允再做苦工了。

    “估計下個月。”唐允也很滿意，隻要及格一條純粹是他胡說的，反正以墨清歡的性子，不拿第一至少也要拿第二，否則不用別人說，她自己頭一個就會跟自己過不去。

    晚飯的時候一說這消息，傍晚才回來的唐諾第一個炸了，“什麽？要去m國！還要一年多？！”

    冷笑謙則是放下筷子，麵沉如水地直直盯著墨清歡看了半晌，眼神實在詭異。

    墨清歡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咳了聲，“那個，弟，放假的時候我會回來看你的。”

    “姐，”冷笑謙忽然笑了，嚇得墨清歡手一鬆，直接把筷子掉到地上，“不如我們去找爸媽吧。”

    “啊？”墨清歡傻傻的，除了茫然，還是茫然。

    冷笑謙保持著溫柔的笑容，很淡定地又說了一句，“找外祖父也行，我們去國外定居吧。”

    這下連唐允手裏的筷子也掉了。

    唐諾猛地站起來，“小謙，你不是來真的吧？這種玩笑可一點也不好笑！”

    唐允則是貌似很淡定，其實心裏特不淡定地糾結著，這種情況自己是該裝作沒聽見呢還是應該跟著阻止？

    “阿歡！”唐諾用吼的，“我喜歡你很久了！跟我結婚吧！國外有什麽好的，跟我一起留下來！”

    “死小諾，別起哄！”墨清歡瞪他。

    然後，唐允忍不住撫額，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墨清歡看看笑容燦爛得過分的冷笑謙，再看看麵色古怪的唐允，又看看抓狂的唐諾，覺得這事兒，可能還是有那麽點真實性的，於是特沒骨氣地扔下一句，“那個，我吃飽了，先回房間，你們慢慢吃。”

    然後兔子一樣竄回房子，不但關上門，還反鎖了。

    有點冷場。

    很快冷笑謙捧起飯碗繼續吃飯，唐允定了定神，重新拿了雙筷子跟著開吃，但他則更加糾結，這m大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呢，不去當然不行，可是去了豈不成了目的更加的明顯，而且還是跟弟弟搶人了……

    唐諾左右看了看，跑去敲墨清歡房門無果的情況下，毅然也回來吃飯了。老話說得好，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而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這晚墨清歡失眠了，默默做了很久“自家老弟一定是玩笑的”的心理建設後，發現完全不能夠說服自己。冷笑謙又不是唐諾，絕不可能隨便開玩笑的。

    但是，突然提起這話題，自家老弟究竟是什麽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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