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

    坐在電腦前的費伊眼睛一亮，墨清歡果然是個有趣的人呐，連帶出來的家夥們，都一個賽一個的有趣。

    迅速把群名片改成“耗子頭兒”，再打個笑眯眯的招手表情，“喲，小耗子們大家好啊，不用太緊張，我隻是不小心路過，反正qq的耗子洞大大小小不少，一時好奇就隨便找了一個進來了。”

    耗子01號：“耗子洞——啊，你黑進來的？！窠”

    耗子頭兒：“是呀，你們大小姐不是也很擅長這個麽？”

    耗子09號：“你認識大小姐？旆”

    耗子頭兒：“當然，豈止是認識，我們可是睡過一張床的哦！”

    耗子11號：“騙人——”

    耗子20號：“哎呀，你們別理他，唐少還跟大小姐天天滾一張沙發呢。”

    耗子07號：“樓上的，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咱們都當他放屁就行。”

    耗子11號：“……”

    耗子01號：“你們都給老子消停點先！新來的，你是m大的？大小姐的同學？”

    耔子頭兒：“同學什麽也太生分了，知己啊知己，懂不？”

    耗子04號：“明白！那請問知己大哥，有沒有什麽大小姐的獨家新聞？”

    耗子頭兒：“行了吧你們，當我不知道m大的論壇現在都快成耗子窩了。”

    耗子20號：“嘿嘿，原來是那邊論壇的老大呀，我們家大小姐就拜托您多多照顧了。”

    耗子頭兒：“她還用我照顧？不照顧我就謝天謝地了！”

    耗子01號：“不客氣不客氣，看得出來知己大哥也是同道中人，以後一定要多交流哦。”

    耗子頭兒：“是麽，那為了表示誠意，怎麽也得拿點好貨出來吧？”

    耗子01號：“當然當然，咱可不是那小氣的人，大小姐以前的各種‘私密照’，說多不多，可該有的可都有哦。”

    耗子頭兒：“小子挺上道的呀。放心，m大的監控係統由我負責。”

    眾耗子一片歡呼，紛紛表示費伊這“頭兒”當得名至實歸，著實拍了一通馬屁，誰讓他們現在離得遠沒法近水樓台了呢。

    此刻墨清歡正對著網上剛新鮮出爐的專業課表，認真的研究，絲毫不知道費伊這個禍害，已經和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小耗子們勾肩搭背，哥倆好上了。

    m大對於每位交換生的課程安排都不一樣，和相關專業本校學生的課程也不一樣，而是在充分考慮交換生語言能力的基礎上，采取全部課程選修的學分製辦法，學校開出的課程非常之多，內容也是五花八門，學生可選擇的餘地非常大。

    既然來了，當然要正經學點好東西回去。

    墨清歡先挑老師，再看課程名稱和簡介，然後選離宿舍不太遠的，最後在時間衝突的課程裏幾選一，打印出來的紙質版上寫寫畫畫了好一陣子，總算把要學的課程決定了。一共10門，稍微有點多，墨清歡決定挨個試聽一堂再作取舍。

    習慣性地瀏覽一番學校新聞，然後果斷關機，對像個幽靈般在主頁上，四處飄蕩著冒粉泡泡的m大論壇的點擊按鈕熟視無睹，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習慣的最高境界就是視而不見，可見墨清歡已經成功修煉到該級別了。

    “別說，耗子們拍攝水平不賴，出個人寫真集也拿得出手了。”眾耗子給費伊傳了好多照片，看得他心花怒放，“限量版發行，你說多少錢一冊合適？”

    “小心清歡上法院告你。”穆風其實也欣賞得挺開心，“這可侵犯他人肖像權。”

    “清歡應該不知道這權那權的吧？”

    “這是常識好不好？再說了，最近法學院的頭號院草，正鉚足了勁追求清歡呢。”

    “什麽？”費伊驚呼，“這麽大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因為你最近太喜歡鑽耗子窩。”

    “切，不鑽哪裏來這麽好的東西看。”費伊翻了個白眼，精神奕奕地追問，“法學院的頭號，不就是那根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富二代的狗尾巴草？”

    “就是那根。”

    “哦哦，那下次可以問清歡要零食吃了，那家夥追人就喜歡送進口食品。”

    “但願不是東都的，不然我擔心清歡不收。”

    “呃，隻怕哪國進口的她都不收——”費伊忽然泄氣。

    “想吃讓你女朋友們給買唄，你至於麽。”

    “你懂什麽，不要錢的東西吃起來才爽！”

    無視掉論壇，無視掉費伊，無視掉不知哪個犄角旮旯裏冒出的所謂“追求者”，墨清歡認真聽課、認真做筆記、認真提問、認真寫作業，頗有誓將把從“偶像派”轉型“實力派”的大計，進行到底的氣勢，差點沒驚掉m大全體老師和學生的下巴。

    把之前選出來的課都聽了一輪後，墨清歡留下了自己認為最有價值的7門焦慮，和淡淡的不滿都消散無蹤了。

    “小傻瓜！”唐允笑著拍拍她的臉，“隻要是你喜歡的零食我都去買了，待會兒就讓你吃個夠！”

    “謝謝阿唐哥。”墨清歡仰起頭，飛快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阿歡？”唐允的一震，從心底湧起一股奇妙的感覺來，有點甜，就像是玫瑰鬆子糖的味道。

    “怎麽了？傻了？”墨清歡隨手拈起一粒鬆子糖塞進唐允的嘴裏。

    “沒事。”唐允笑了笑，把墨清歡抱的更緊了一些。“現在沒事的話，我們就去你的宿舍吧？”

    墨清歡點了點頭。“嗯，好啊。”

    費伊和穆風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半晌，費伊才突然暴道。“哎呀我去！我居然被清歡給耍了！這個這個！這個人是唐諾！原來清歡喜歡的人真的就是他！我居然被她給騙了！”

    然後，穆風摸著下巴，微微的點頭。“看不出來啊，清歡真的是深藏不露。”

    “……”費伊半晌才吐出來一句。“穆風，你的關注點錯了。”

    穆風挑了挑眉，露出一個笑容來。“嗯？是嗎？”

    費伊默默地翻了個白眼，隻能自己跑去研究看看究竟有沒有什麽八卦了。

    一百二十六

    夕陽被傍晚的風拉扯出淩厲的弧度拋落在天橋刷成銀灰的欄杆下，仿佛監獄陰鬱的窗戶。

    正是下班的高峰，人來人往的各色腳步，匆匆踩著互相交疊的看不見的印子，隨各自命運的洪流襲卷而去。

    天橋拐角處席地坐著的男人，懷抱一把古典吉他，低頭彈著不知名的曲子。

    男人很英俊，色彩不再鮮豔的大花襯衫，和泛白的藍色仔褲令他看起來有點滄桑，隨隨便便墊了張報紙坐在地上，嘴角叨著根沒點燃的煙，沒有刮幹淨的胡渣透出瀟灑的不羈。

    男人麵前打開的琴盒已經相當破舊，裏麵扔著些麵額不等的紙幣，隻在經過的行人掏出錢幣放入琴盒的時候才抬起眼睛點頭示謝。他有一雙海藍色的眼睛，瞳孔深處染著一點點的憂鬱。

    隻有那麽一點的滄桑和那麽一點的憂鬱，吸引卻已經足夠致命。

    很快周圍就圍了一圈女人，兩個年輕的白領嘀嘀咕咕商量了一會兒，身材高挑的那個蹲下身子，放進去一張百元的大鈔，小心地問，“先生你好，請問這歌是你自己創作的嗎？憂傷而美麗的旋律。”

    “嗯，”男人輕輕應了一聲，“我在尋找——我不見了的愛人。”

    他說話的時候香煙沾在下唇跟著微微顫動，看得見上麵唾液潤濕了的一小截痕跡，深淵一般的誘惑。

    “啊！”人群中發出低低的豔羨的驚呼，英俊而才華的歌手，為了尋找心上人四處流浪，還有什麽比這更能打動人心？

    “怪不得，我就說嘛，兩個月前我去隔壁市出差，在那裏也見過你的。”另一個蓬鬆短發的女子恍然大悟，立刻熱情地說，“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嗎？我朋友在電視台工作，可以幫著播尋人啟事的。”

    “謝謝。”男人很淺地笑了一下，停下了撥弄吉他的手，他的聲音低沉而迷人，那好看的笑容就落寞起來，就像消逝在風裏，“她不會肯出來見我的。”

    “啊——”人群中又是一陣驚呼，每個人心裏都浮現出各式各樣玫瑰顏色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真是可憐呐。女人們同情著，好幾個人把塗著指甲油的手指伸向錢包。

    “今天，已經夠了。”男人擺擺手，也不收拾琴盒裏的紙幣，直接把吉他裝進去，背著離開了，臨走並沒有忘記把地上的報紙撿起來塞進垃圾箱。

    他的背影像電影裏的王子一樣孤獨而高貴。

    剩下的女人們於是愧疚起來，後悔著不該這樣輕易地打擾試探男人悲傷的思念，還有幾個本來心存懷疑的，更是有些無地自容，悄悄自我安慰著，說現代都市裏這樣美麗的愛情本來就已經是瀕臨絕種神話級別的，以為他編故事騙錢也不能全怪自己，大不了下次看見了多幫他一點……

    墨清歡和唐允一直看著那個男人離開。

    然後，墨清歡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真是可惜，不知道他在等的究竟是誰。”

    唐允卻已經輕輕的握住了墨清歡的手，“不用擔心，如果能重逢的話，他們總會重逢的。”

    墨清歡輕輕的點點頭，表示了讚同。

    然後，唐允跟墨清歡一起回宿舍。

    自從唐允來了之後，他和墨清歡的關係就有了質的飛躍。雖然他們之間並沒有說破什麽，但是，這也已經差不多是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就連費伊也經常是不是的來攙和一腳，發表幾句言論。

    “哎呀哎呀，難怪清歡你會對唐諾的追求那麽苦惱。這明顯就是已經有了心上人了嘛。不過我問你的時候，你居然還跟我裝傻！簡直是欺騙了我美好的心靈！所以，我打算，一定要懲罰你！”費伊說的義正嚴詞。

    而墨清歡隻能看看唐允之後，暗暗地瞪上費伊一眼。

    不過，唐允卻是笑著，幫墨清歡解圍。“阿歡的的懲罰，我替她來完成。今晚我請客，吃什麽隨便選。”

    “真的嗎？太好了！”費伊接著就露出了‘這才上道’的滿意表情。

    墨清歡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請這個家夥吃飯，還不如去外麵發放愛心便當。絕對是肉包打狗，有去無回！”

    費伊恨恨的磨了磨牙。“我說，清歡，你可別忘了，我也是有秘密的人！”

    墨清歡有點兒疑惑的看著他。“你的秘密，我幹嘛要知道？”

    “嗬嗬嗬，你不想知道沒關係。你男朋友想知道就行了。”費伊嗬嗬的笑了兩聲之後，接著就看向了唐允。“說起來，你想不想知道，之前清歡是怎麽跟我形容的，她對你的印象的？”

    “……”墨清歡突然反應過來，那天晚上她究竟跟費伊都說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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