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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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第二次登上法庭,上一輩子我曾站在審判席上,因被指責偷竊,送進監獄等待絞刑,這一輩子我同樣站在審判席上,但是卻被指責殺害了男爵夫人。

    王都的法庭是一幢方形的宏偉建築,這裏的最高法官名叫詹姆斯布朗,他是侯爵的兒子,擁有王室血脈,雖然已經很老了,但一雙眼睛依然靈動而精明。

    據說這位大人二十幾歲時就當上了王都的最高法官,就連伯爵大人見了他都要尊稱一聲閣下。至今,他已經書寫了好幾本厚厚的法律條文,當前所有律師遵循的法庭細則都是由這位大人一一書寫而成。

    要麵對這樣一位精明的法官,我恐懼極了,奧斯卡一直沒有出現,我和父親也一直沒有見麵,我不知道接下來要麵對什麽。

    這一天,觀眾席上坐滿了來聽審的人,人頭密密麻麻的,坐著的,站著的,趴在橫梁上的,簡直成了百年難得一遇的盛景。

    因為一位男爵府上的管家控告了他的主人,管家說他的男主人是冒充的,不僅如此,他還聯合自己的兒子殺害了男爵夫人。

    簡直是驚天的指控,就算是小說裏也沒有更加離奇的情節了。

    所以大街小巷的人都湧入了法庭,不管是貴族,還是路邊的流浪漢,他們都對這次審判報以極大的熱情。

    “肅靜,肅靜。”詹姆斯法官敲了敲木槌,拖著他慵懶的聲調緩緩開庭了。

    “羅伯特先生,你指責尤紮克男爵是假扮的,有什麽證據嗎?”

    “是的,法官大人,我有證據。”羅伯特站在原告席上說。

    羅伯特是個高大而纖瘦的男人,他五官深刻,眉毛英挺,肌膚白皙,絕對是個美男子,可此時他站在那裏,用絲綢手絹抹著眼淚說。

    “我有女主人的一封信,信就在這裏,請您看看吧,這是我那可憐的女主人被害前寫下的……”

    對方律師將這封信呈送到了法官的手中。

    羅伯特繼續說:“女主人在信裏告訴我,男爵大人其實被一個叫約翰的男人冒充了。八年前男爵大人感染梅毒死在了外麵,夫人痛苦萬分,偶然間她遇到了一個跟男爵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我可憐的女主人太傻了,她看到這個男人後,以為自己的丈夫根本沒有死,還把這個男人帶回了家中,假裝他就是自己的丈夫。

    這件事沒有任何人知道,因為女主人瞞過了所有人,雖然這是違背法律的,可念在女主人已經上了天堂的份上,念在她愛自己丈夫愛到不可自拔的份上,我懇求你們原諒這個可憐的傻女人,就算她有錯,也都是這個假扮了男爵的惡棍的錯!”

    羅伯特邊哭邊說:“這個男人在家裏作威作福,仆人們都覺得他很奇怪,但沒人能想到他是假扮的。現在他為了永遠隱藏這個秘密,霸占男爵的家產,所以將男爵夫人殘忍的殺害了,他以為這樣就能夠永遠獲得男爵的爵位和一切財產了,他做夢!因為男爵夫人早就把一切都寫在了這封信上,為了謹防被這個惡棍殺害,我偷偷離開了莊園,來到這裏來報案。請法官大人一定要為我的女主人報仇,讓這個惡棍繩之以法,為我可憐的小主人們討回公道。”

    羅伯特的話引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驚呼聲,法庭裏亂成了一鍋粥,法官大人不得不敲響木錘。

    “肅靜!你有什麽要辯解的嗎?”法官看向被告席上的父親。

    “當然,法官大人。”父親像一位紳士那樣抬頭挺胸的站著,聲音沉穩的說:“請恕我麵對這樣的指責無法保持冷靜,因為他的指責實在是太荒謬了,我決定要自己辯護。”

    “您請說。”法官向他抬了抬手。

    幾乎在還沒有任何辯解的時候,法官大人就已經偏向了我的父親,實在是原告的指責太過荒誕,稍微有點理性的人都不會相信。

    父親的嘴角微微翹起,他背著雙手,像在閱讀詩歌一樣,用清澈的聲音說:“先不說這樣的指責荒謬至極,這世上真能找出長得如此相似的人嗎?以至於所有人都沒發現?”

    “當然看出來了,我們隻是沒想到世上有長得這麽相似的兩個人而已。”羅伯特張口辯解:“你這個下三濫的賤|人,泥溝裏蛆蟲,你連我們男爵大人的鞋底都不配舔。”

    “反對。”父親的律師站起來說:“我方還在陳述。”

    法官向我父親做了個請的姿勢:“您請繼續吧!”

    “感謝您大人。”父親向法官行了一個完美的躬身禮,然後才說:“我已經遭遇了妻子被殺這樣可怕的事情,但沒有想到還會再遇到如此荒謬絕倫的事,這個人還是我的管家,居然想要汙蔑我,把我關進監獄!這對他有什麽好處呢?難道把我關進監獄之後,他就可以趁著家中沒有年長的主人,繼而霸占我的家產了嗎?”

    ‘嗡嗡嗡’,場上再次響起了嘈雜的聲音,人們的心再一次的偏向了我的父親,一個是滿口髒話、地位低微的仆人,另一個是彬彬有禮、相貌俊美的紳士,換了你,你會相信誰呢?

    “反對,大人!他的指責純屬猜測!”對方的律師站起來說:“我們這裏有他原來的資料,這個人原名叫約翰埃裏克,住在布魯斯子爵掌管的莫蒙莊園上,是一名農夫,他的兒子歐文埃裏克正是當前布魯斯子爵的貼身男仆。我們有證人,可以證明這一家人的身份,約翰埃裏克在八年前消失了,也正是那個時候,他替代了尤紮克男爵的身份,而現在這兩個貪圖富貴的惡棍聯合殺害了男爵夫人!”

    “帶證人。”法官說。

    很快,幾個農夫被帶了上了法庭,他們都是住在莫蒙莊園上的佃戶,都認的我們一家。

    “我認得他們,他們是埃裏克父子。”膽小怯懦的農夫指證道。

    “法官大人,這些人都可以證明,站在被告席上的就是約翰埃裏克和他的兒子!他們罪大惡極,應該被判處釘刑!”律師高呼道。

    父親的律師急忙站起來說:“法官大人,我方也要求帶證人上庭,我方的證人是波裏塔男爵,歐凱麗夫人,羅克曼勳爵,阿爾塔大人,他們是男爵大人的朋友和親戚,他們全都可以證實庭上的人是尤紮克男爵本人。”

    然後律師用眼角瞄了瞄陪審團:“敢問到底是這些花一點點錢,就能讓他們在法庭上胡說八道的窮鬼讓人信服,還是這些尊貴的大人們讓人信服呢?”

    “反對!”對方的律師焦急地說。

    父親的律師徑直走到被告席前,抬起一隻手,指向父親。

    “你們看啊!這分明是一位紳士,怎麽可能是哪裏來的農夫假扮的!你們不覺得荒謬嗎?懷揣這種指責的人何其歹毒,這分明是心懷叵測的仆人企圖霸占主人的家產!你們怎麽忍心讓這位尊貴的紳士站在這裏遭受侮辱!”

    父親挺了挺胸說:“我不懼怕任何人歹毒的詭計,因為我就是尤紮克本人。”

    法庭上再次響起了議論聲,人們向羅伯特發出噓聲,有人甚至高喊‘吊死他’。

    法官用力敲了敲木槌:“原告還有什麽說的嗎?”

    原告的律師道:“我懇求法官大人當庭考考他,尤紮克男爵大人曾讀過大學,修習過拉丁語、法語、希伯來語,精通音樂、繪畫、騎馬,善於擊劍、遊泳、跳舞。如果他真的是男爵本人,那他應該不懼怕任何考驗。”

    “反對!”父親的律師說:“如果一位貴族不會法語、拉丁語、希伯來語就被認定是冒充的話,那麽有多少貴族都該被送上絞刑架了,他這是在殘害貴族!”

    法官停下來,看向陪審團:“你們的意思呢?”

    陪審團都是貴族和紳士,但能坐在這裏的人通常沒有那麽不學無術,相反他們非常理性,於是經過討論後,陪審團讚同了這個提議。

    我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門眼,完了,這下完了……

    老法官耷拉著眼皮,從桌麵上隨意挑了本書出來,又隨意翻到一頁:“那就讀讀這張紙上的內容吧。”

    原告律師接過書,然後得意洋洋的捧到了父親麵前:“讀讀吧,這是拉丁文寫的法律典籍,這一頁內容並不難,隻念過中學的人也能讀懂。”

    父親接過書,看了一眼說:“沒錯,的確不難。”

    隨即他揚了揚嘴角,當場說出來一大段拉丁語,原告律師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不隻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我跟男爵學習了兩年時間,對拉丁文也是一知半解,沒想到父親居然能脫口而出,還說得如此流利,我甚至根本聽不懂他都說了些什麽?

    “如您所見,我曾讀過大學,精通法語,拉丁語,希伯來語,所以我可以堂堂正正地告訴你們,我不怕任何人的陷害,因為我就是我,你以為隨便從街上拉一個農夫過來,就可以假裝一位紳士嗎!”父親的情緒忽然變得十分憤怒:“你們還要繼續考驗我嗎?我雖然並不介意以此證明我的清白,但今天我所受到的侮辱,永遠會被在座的所有紳士貴族銘記在心!”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他不過是個連字都不會寫的農夫而已!”羅伯特失聲大叫道。

    陪審團裏的許多人皺起了眉頭,就連法官都眯起了眼睛,現在結果已經非常明顯了,根本是這個仆人無端控告了一位貴族,到現在還糾纏不休,他的行為已經嚴重觸及到了貴族們的尊嚴。

    原告律師急的滿頭大汗,如今他也騎虎難下,隻得繼續約好的計劃。

    “我們還有證人,還有最重要的證人,是尤紮克男爵的孩子們,他們都可以證明這個男人是冒充的!還有男爵大人的前妻之子戈爾曼大人,他今年已經21歲了,他有證據!”

    律師的話音一落,父親的臉色就變了,他似乎非常緊張這個前期的兒子。

    很快一個瘦弱的青年被帶上了法庭,他坐在證人席上,向上帝宣誓他的忠誠。

    然後原告律師走到他麵前說,:“戈爾曼大人,非常感謝您出庭作證,請為您可憐的父母討回公道吧!我問您,被告席上站著的那個男人是您的父親嗎?”

    這個瘦弱的青年長得有些猥瑣,據說像極了他的母親,也因此很不得男爵喜歡,從小就被送到外麵讀書。此時他盯著被告席,冷冷的說道:“不,他不是我的父親,他是冒充的,我和我的弟妹都可以作證。”

    作者有話要說:再寫三章,正文就完結了,打個預防針。

    ~ o(* ̄▽ ̄*)ブ我總是寫不好結尾,雖然大綱都寫的妥妥的,但每次都被說爛尾,這究竟是為神馬~~(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