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想姥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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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待下去也沒意思,隻要談梟想進她的房間,酒店管理員不可能阻攔。

    與其這樣,倒不如流落街頭。

    喬予笙拖著行李,一路步出酒店。

    深夜十一點,城市的喧囂依舊未散,路燈灼影下,她漫無目的走著,本來想給宋賢打電話,又諸多顧慮。

    無名指上的鑽戒,明明大小適中,卻像捆很粗的繩索,緊勒住她的脖子,喬予笙再次試圖拔下,但徒勞無功。

    它好似在她指頭上生了根一樣。

    喬予笙出來時走得急,腳上拖鞋都沒來得及換下,她拉著行李轉過個街口,遠遠聽見身後傳來陣汽車喇叭響。

    她沒多走幾步,車子便追上來。

    “上車。”

    喬予笙定晴一看,隱去車窗的駕駛室內,談梟側頭對上她的視線,一張俊臉深邃犀利,靜如清潭的眸子連月色都照耀不進。

    喬予笙呼吸一緊,雙腿如被注滿石灰再難動彈。

    “你跟著我做什麽?”

    男人手裏捏著支煙,火芯剛剛燒到一半,“上車。”

    “我不。”

    “別鬧。”談梟搭出車窗的手指彈了下煙灰,“太晚了。”

    喬予笙斂眉,嗓音黯淡冷漠,“我不想再看見你!”

    她強拽行李箱,繼續往前走。

    談梟放低車速跟在後麵,車頭兩盞遠光燈放亮,自女人肩胛處透過,能夠照明她前方很遠的路程,喬予笙沒有理會,她這會兒無力阻止什麽。

    寬闊的馬路上,車來車往,談梟冷峻蕭瑟的臉穿過擋風玻璃,別向她固執的背部,兩指間的煙頭任其燃燒,他沒抽過一口。

    喬予笙步屢輕緩,權當他不存在。

    煙芯子一點點燒盡,直至燙到指腹,男人將煙杆丟開,手臂正要收回,前方不遠處,有輛水藍色轎車行駛不穩,左搖右晃衝這邊撞來。

    喬予笙心不在焉,並未發現。

    水藍色車子像失控一般,堅硬的車頭幾乎對準喬予笙,毫不閃躲,按照這個力度,能將她撞進路邊的花台,碾壓得粉身碎骨。

    談梟抬眸望去,臉色瞬息萬變。

    果真吃了熊心豹子膽,連他的女人都敢碰。

    不要命的做法!

    談梟雙掌握住方向盤,猛地朝斜前方打去,腳下油門踩到底,男人淨無瑕疵的臉上,有道逼仄的陰戾浮現出來。

    潭底兩道光影交疊。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沒有人來得及發現,隻聽一道震耳聲劇烈響起!

    砰——

    喬予笙眯眼,身子側躲時,下意識掩住耳朵。

    這聲巨大的碰撞,讓人嚇得不輕。

    一輛三百多萬的保時捷和一輛十萬出頭的轎車相比,水藍色車子的車頭嚴重損毀,它衝出人行道,直接翻進花台。

    談梟提腳踹開車門走下來,領口半敞的襯衫,古銅色肌膚性感迷魅,他精致下巴微揚,視線抬起望向出事車輛。

    喬予笙驚得忙健步靠近他,“怎麽會撞車?”

    男人似笑非笑,神情自若不見半點慌張,“估計是個醉駕。”

    “打120。”喬予笙掏出手機,大拇指按出解鎖鍵,談梟寬厚的手掌已將她握住。

    “回去了,我送你。”

    喬予笙凝他眼,“你什麽意思?”

    “這裏我會找個人處理。”

    他擁住她肩膀往回帶,喬予笙來不及從方才的驚魂中出來,這會兒走幾步腿都是軟的。

    好端端的竟出車禍了,而且她完全沒看見怎麽一回事。

    喬予笙目光自他頸間往後瞥,水藍色轎車的撞毀程度慘不忍睹,車頭深深往裏凹陷,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車內的人怕是凶多吉少。

    她餘光掃在談梟側臉上,“他會死嗎?”

    “不知道。”

    “談梟。”喬予笙怔立腳步,一對眸子六神無主,驚魂未定,“你不害怕嗎?”

    男人斜下雙深邃的鳳目盯視她,“我怕什麽?”

    “你可能撞死人了!”

    談梟眼角邪佞一挑,落在她肩膀上的力道微微鬆開些,雖笑著,語氣卻毫不猶豫,“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怕的人是你,你信麽?”

    簡約路燈下,昏黃的光線在地麵映襯出兩道重疊的暗影,喬予笙抿住嘴唇,似在他眼底發現了細碎的波瀾。

    怕她?

    她能有什麽威脅?

    喬予笙單手扣上自己肩頭,將他覆蓋的掌心甩開,五指收回時,卻覺得指尖有種黏稠樣的東西,她仔細一看,掌肉內全是血。

    鮮豔的紅色,在她瞳孔上染成相同的色彩,觸目驚心!

    “你受傷了?”

    “一點小事。”他將手放回褲兜中。

    喬予笙垂頭往下看,男人長袖挽於肘間,左臂上半截的襯衫顏色由白淬紅,妖冶又血腥,看起來傷得不輕。

    她身體一僵,雙唇張了下,口中像被塞了棉花,最終,喬予笙選擇視若無睹。

    說實話,她心裏並未有任何心疼。

    甚至……

    會有一絲絲爽快。

    每個人都有善與惡兩麵,她並非絕對的惡,但也並非絕對的善,即便眼前這個人認真說來,和她有非常重要的關係。

    可他畢竟,給她帶來了同等傷害。

    斷一隻手最好。

    她勾唇笑下,眸中盛起的幸災樂禍,正被一雙淩厲的眼鋒捕捉住。

    她的小心思,談梟並未說穿。

    回想起來,曾經有多少女人擠破頭妄想得到他的眷顧,名媛貴族、巨星美女,無數的女人,才華橫溢,家世顯赫,使著各種心機手段,無非就是想上他的床,想要他體內一顆精子,以求踏入談家。

    一個談太太的名諱,究竟價值多少,無法估計,它代表的不僅僅是財富,更是地位,隻手遮天的地位!

    但這些,他執意要娶的女人,一點都不稀罕。

    這段婚姻,雖是他搶來的,可若要讓他放手,絕不可能!

    哪怕死,都要讓她陪著!

    喬予笙拖著行李箱,同他步伐交錯向回走,身邊,很長一段時間都聽不到男人的聲音,隻有一深一淺的呼吸。

    她俯視自己拉長在前方的影子,“你先走吧,我等下打車回去。”

    “你覺得,你的倔強對我有用?”

    喬予笙一時說不出話。

    的確沒用。

    他要跟著,她趕不走,他要闖進她的世界,她無力抵擋,主動權向來在談梟手裏捏著,她無論做什麽都是徒勞的。

    反抗久了,她除了再不想做無謂掙紮外,沒有別的選擇方式。

    男人見她埋頭不語,他彎腰接過她的行李箱,“我來。”

    喬予笙沒有拒絕,月光皎潔,在她臉上打上層淡淡的光圈。

    此時,她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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