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海清河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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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叔?那門子的忠叔!

    “誰是忠叔啊?”有人發問道。

    陳望當然不會告訴他們,忠叔是深得海陵王信任的一名下屬。來這裏參加宴會的人就算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帶來的,肖行也一定會知道自己是誰帶來的。肖行雖然蠢了點,但也不至於是個白癡。他如此把事情鬧起來,想來便是想看看海陵王趙頤到底和自己是什麽關係。而陳望也是很想知道趙頤為什麽幫自己,所以這事陳望也覺得越熱鬧越好,兩人簡直是不謀而合。

    “哪裏會有什麽忠叔,怕是他自己悄悄摸進來,很明顯就是想來這裏渾水摸魚!”說話的是張硯西,相比肖行,張硯西的模樣更為俊俏,身上的書卷氣也更弄。比起肖行顯赫的家世,張硯西卻是以出眾的文采在金陵城的世家大族中小有名氣。

    “大家還是好好檢查一下,身上有什麽東西不在了吧”又有人跟著起哄道。

    張硯西跟著繼續說道“這種客棧當夥計的人,身上居然穿著蘇坊的上好衣服,也不知道是去哪裏順來的,穿在身上真是不倫不類的。”

    “哈哈哈哈....”人們哄然笑道,蘇坊是金陵城裏有名的布庒,有名之處就在於他隻做有錢人穿的衣服,普通人就算想買也買不起,價格貴的驚人。其實陳望穿起蘇坊的這套衣裳,還是相得益彰的,要不是肖行等人拆穿,其他人也不知道陳望其實是個身份低賤的人。樣子雖說不上多俊俏,但配上這身衣服還是獨有一種氣質,但人們聽到張硯西這樣說,還是莫名其妙的笑出聲來。

    笑完之後,人們安靜了下來,他們在等著陳望的反擊。這群人不傻,就算陳望真是個客棧夥計,但也不會是一個普通的客棧夥計,一個普通夥計怎麽可能會惹到肖行這些人。

    隻見陳望向前走了幾步,看著張硯西帶著莫名的笑意說道“我老家有這樣一句話,你想聽嗎?”

    “什麽話?”張硯西下意識的問道,當話出口時他就想給自己一巴掌,怎麽能配合他的問題。

    “這話叫‘打狗還要看主人’”這話卻看向肖行說的“肖兄,你說這狗打還是不打?”

    肖行想說你要打便打,但這話他不能說出來。一旁的張硯西的臉色已經又紅又黑了,紅的是羞恥,黑的是憤怒。很多人都知道他為肖行鞍前馬後,就像肖行的一條狗一樣。但他們這種身份的人,知道與說出來就是兩種意義了。

    “你說什麽?有種再說一句!”平時看著文雅無比的張硯西,黑著臉用手中的折扇指著陳望叫道。

    陳望臉上依然依然帶著笑意“唁唁狂吠的難道不是狗嗎?”

    這話一說來,已經有人笑出聲來了,陳望身後的林珊是笑得最大聲的。林珊雖說性格刁蠻,有些地方甚至有些不明事理,不過人長得還是挺漂亮的,這大笑起來倒也讓她變得愈發可愛起來。隻不過此時這悅耳的笑聲,聽在張硯西耳朵裏,那是一個刺耳。

    林珊的笑聲是最大聲的,也是最晚結束的。對世俗禮儀不算太明白的林珊,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此時他隻是覺得肖行這些人本來就討厭,這個宴會也是無聊至極。平時肖行一直纏著她,就讓她非常厭煩,順帶把他這幾個狐朋狗友也厭惡上了。現在見陳望罵他是狗,就覺得他那又紅又黑的臉色,好生好笑。

    而張硯西內心現在直接出口罵娘,這笑聲對他十分的羞辱,但他卻不能對林珊怎麽辦,那可是肖行中意的女人。隻能繼續望著陳望說道“聖人雲:‘巧言令色,鮮...”

    可惜著“聖人”還沒出口,就被陳望打斷“這位兄台,我老家還有這樣一句話,你想聽嗎?”

    陳望一臉神秘的看著張硯西,張硯西心裏打定不能在被陳望牽著鼻子,開口就反問道“《大學》裏也有這麽一句...啊!...呃....”

    眾人隻聽見一聲悶哼和一聲慘叫,很多人連剛剛發生了什麽都還沒看清楚,張硯西就已經倒在離先前幾米遠的地方,似乎不省人事的樣子了。幾個和張硯西平時玩得較好的幾個公子哥,急忙罵罵咧咧的跑了過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張硯西。

    在場的人們無不驚訝的看著陳望,有的驚訝陳望居然敢在這種地方出手大人,有的則驚訝陳望剛才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包括已經是遍知上境的肖行,就算他自己也不可能有這麽快的速度。一眨眼的瞬間居然就把人踹出幾米遠了,難道這小子這麽久來都是扮豬吃虎?不過肖行的內心卻還是高興的成分居多,這事情比自己預想的都還要火爆。

    “我老家那邊說,有些事情能動手就盡量不要動嘴”陳望站在先前的位置上,一臉雲淡風輕的說道。

    能動手就盡量不要動嘴?!剛被扶起來的張硯西聽到這句話時,本來就被踹得氣血翻滾的腹部,怒氣上湧差點噴出一口鮮血出來。他張硯西飽讀聖賢書,隻聽說過“君子動口不動手”,哪裏聽過陳望這等流氓話語。

    本來身體就不怎麽強壯,這些年來有一直和狐朋狗友在秦淮河邊風花雪月的張硯西,雖然怒氣值爆棚,但也不敢衝過去把陳望打一頓。隻能一臉怒意的看向陳望聲音略帶沙啞的叫道“你怎麽能打人?!你可知道我是誰?”

    “還有沒有王法,你等著吧,我要報官!”

    陳望沒有回答張硯西,隻是想看白癡一樣看著他。

    一個人當他憤怒之後,沒有人響應他的話,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所以張硯西變得更加憤怒了,聲音已經變得嘶啞,雙眼怒目的注視著陳望,大聲叫道“你聽見沒有,我要報官,把你這個剛出牢房裏放出來的無禮之人,再關進去!”

    “報官,在座的有人就是官,你報啊!”陳望終於發聲了,似乎很無所謂的說道。這幅畫麵如果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惡少在欺壓良民。

    張硯西一愣,心想陳望說也對。隻不過肖行交給自己任務是盡量把事情鬧大,出了什麽事情自然有他撐腰。想到這裏便把目光投向肖行,隻見肖行點了點頭。

    點頭就是繼續鬧下去的意思,張硯西一臉憤然的的說道“我輩讀書人,人人皆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今天我張硯西就讓人們知道,什麽叫威武不能屈!”

    說話間張硯西便怒吼著衝向陳望,看他這架勢連陳望都感到有點佩服,做狗做到這份上也是不容易了。隻是張硯西動作和吼聲都可以說是美如畫,可隻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

    這拳打向陳望卻連陳望的衣角都沒碰到,抬頭一看陳望已經一臉冷笑的站在一旁。繼續揮拳打向陳望,隻是依然打在了空氣中。張硯西此時就像個瘋子一般,對著陳望亂揮拳,然而卻像個猴子一樣,打來打去都沒打到。不一會玩兒,就已經累得滿頭大汗。好在此時已經有人看不下去了,這樣的宴會可以讓年輕人胡鬧,但如果胡鬧到一定份上那就是丟臉了。

    “胡鬧!還不住手!”有人大聲喝道,聲音非常渾厚有力,以至於在場的每個人都聽見了。眾人紛紛把目光看了過去,見到是那人出聲製止,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陳望也看了過去,隻見那中年模樣的男子,唇上兩撇長胡須,下巴也蓄了一撮胡子,似乎是剛蓄須不久並不太長,倒是一張臉生得方方正正,眼睛炯炯有神,身才高大提拔,緩緩向這邊走了過來。

    這時林湖小聲的在陳望身邊說道“吏部尚書,謝安石!”

    林湖這一說,倒是讓陳望眼裏一驚。雖說來到金陵沒多久,但陳望對幾個名字可以說是如雷貫耳,其中便包括這謝安石。宋國民間有著這樣的說法“一門三學士,四代五尚書。”

    謝家,江南四姓顧陸謝肖中的謝。謝家原本不在四姓之中,之所以能擠掉已經衰落的魏家,就是因為這百年以來井噴式的出現了多位一二品大員。謝石安的父親便是老太師謝道溫,弟弟則是兵部侍郎謝安邦......

    這些事情陳望是知道的,隻是他沒想到的是,這麽無聊的宴會謝安石怎麽也會來?

    宴會廳並不算大,雖然剛才謝安石一直坐在角落裏,但還是很快就走到了陳望這邊。謝安石沒有說話,隻是很隨意的看了張硯西和陳望一眼。張硯西他是知道的,人是有幾分文采不過依然是個庸才。而這個陳望,謝安石卻是從來沒聽說過,謝安石剛才一直都在細細觀看著這出好戲,便覺得陳望似乎做事毫無邏輯可言,就是不守規矩。王爺為什麽要結交這樣的人,而且還是忠叔去請來的,在場的人也隻有經常去海陵王府邸南清宮的他知道忠叔是誰了。

    他在看陳望,陳望也自然在看他。距離如此接近,他才能感受到謝安石的那股官威,用陳望自己的話說,這叫上位者的氣質。隻不過此時陳望注意到的卻是謝安石身旁的一名女子,陳望細細打量了一番,覺得她的年齡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大,此時就躲在謝安石身後隻露出了半張臉出來,眯著眼睛一臉好奇的看著陳望。半響過來才發現陳望看著自己,臉一紅半張臉也消失。

    雖然隻看到了半張臉但陳望非常肯定,那個女的一定是個美女。隻不過現在忙不贏想這些了,謝安石已經開口說道“來人啊,把這個身份不明的家夥,給我扔出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