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風雪夜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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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雪又漫天飛舞起來,天空中已是一片鵝毛柳絮隨風飄舞,青山之上自然已是不例外,若不是書院早有了這個規矩,陳望還以為書院是在慶祝趙徽被殺,顯然在這個金陵國喪時期舉行這種聚會活動大大的不敬,但天道院中這些家夥卻是依然一臉興奮的準備吃肉。『≤,x.
一頭兩百斤重的豬,天道院自然不能獨享,按照往年的慣例有一半的肉是要送到山下的東林院的,這年自然也不例外。
陳望忙活了一下去,由於今天睡過頭陳望心中有些歉意,所以幹起活來是十分賣力,如今一切都已經布置完畢,這樣的雪夜自然是準備吃火鍋,隻是吃火鍋的地點沒在飯堂中,而是在小院裏的一座涼亭中,亭子很大裏麵的布置一看就是用來吃飯的,陳望想到可能以前書院先賢在夏日避暑和冬日賞雪可能都在這裏吃飯吧。
偶爾有掉隊的雪花飄落到亭中被陳望身邊的逢道師用手接住,從小一直在滇南的逢道師是第一次看到雪,所以一整天都處於一種興奮狀態。
鍋裏的水已經在開始翻滾,有肉的香味從溢出,忙活了一整天大家早就餓了,陳望聽到了吞口水的聲音。
莫語咽下口水看著架在爐子上大鍋說道“再等一會兒,如果師叔還不來的話咱們就先吧。”
所有人都十分讚同的點頭,陳望聞到香味也是嘴裏產生很多津液,心裏在暗暗誹謗仲離耍什麽架子,讓這麽多人等他吃飯。
不幹活就算了,還叫咱們等他吃飯。陳望估計著又等了兩分鍾左右,終於聽到一折腳步聲,不用猜也知道是二先生仲離,眾人隻聽到腳步聲十分的有規律,就連雪地上發出嚓嚓聲也是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化,這樣的人不是仲離又會是誰呢?
陳望抬頭望向飯堂小院門口,隻見身著一件黑色長衫的仲離緩緩走了過來,這是陳望第一次見他下來吃飯,高昂著頭顱,身板筆挺,右手有節奏的擺著,左手提著一個酒壇,陳望覺得酒壇有些熟悉,隻不過酒壇不都是差不多的嗎?
仲離一言不發的走進亭子裏,莫語等人連忙叫師叔的叫師叔,叫師父的叫師父,雖然他的年紀看上去並不比亭中的其他人大多少。
仲離臉上微笑,鼻子吸了吸亭中的肉香說道“這麽香想必是木子的傑作吧?!”
坐在林珊身邊的木子,臉上做出微怒的樣子說道“師叔你可是遲到了!”
仲離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後說道“不是我遲到,是有人遲到。”
眾人都不解他這話時什麽時候,除了你其他人都在這,誰遲到了?仲離看著大家疑惑的表情笑了笑道“先吃飯,我可是餓了。”
莫語連忙把鍋蓋掀開,先前隻是些淡淡的肉香,鍋蓋一掀開肉香就如這煙霧一般撲麵未來,大家都拿起了筷子一副躍躍欲試按捺不住的模樣。
仲離舉著筷子像是致詞般說道“老師在時最好吃肉,經常告訴我人是肉食動物,若人不能吃肉便如同不能吸氣一般難受,還以此來笑話燕雲寺中那群和尚,說他們口中不吃肉,心中卻吃肉,還吃得是人肉!”
說到這裏,仲離已經夾起了兩片鮮嫩的肉片放到碗中。口中繼續說道“七歲時我在村裏遇到老師,和他打了一架然後我輸了。我說你要拜你為師,你們猜猜看老師是是怎麽回答我的”
這時仲離的碗裏已經盡是肉了。
“夫子說:‘你家裏有肉嗎?’然後你就把家裏的臘肉偷了出來!”又是木子開口說道“這個故事你去年已經講過了。”
陳望看了一眼,好像除了自己和林湖這些新來的,其他人都已經聽過這個故事了,好像不止聽了一遍。隻見仲離笑了笑,對著木子說道“我這是講給沒聽過的聽”
仲離把目光依次掃過林湖、林珊和逢道師最後在目光停在了陳望這裏,緩緩說道“飯前應該祭奠老師下。”
仲離說著便把放在身後的酒壺提了出來,陳望看到範山石和莫語、****都直勾勾的盯著那壇酒,仲離把蓋子打開,頓時間一股奇異的酒香把肉香給淹沒了,陳望聞得出來也不會忘記,這酒正是那次和懷老頭共飲的醉生酒。
範山石吞口水的聲音十分響亮,仲離一臉嚴肅的酒倒在另一個空碗中,倒了滿滿的一碗。然而在眾目睽睽之下之下先是開口說道“老師你盡情享用吧!”
仲離呆呆得看著外麵的雪花幾秒鍾後,舉起筷子把碗裏的肉吃掉,然後又把碗中的酒一幹而淨。
“師叔....”木子小聲說道。
“師叔...”莫語也說道。
看著大家的神情,仲離嚴肅的說道“禮,唯誠爾!”
“快吃吧,看著我幹什麽?”仲離說道,又往自己的碗中倒了滿滿的一碗酒。
範山石對他每年都這樣多喝一碗酒感到非常的不滿,不過也隻是“敢怒不敢言”還得眼巴巴的望著說道“師叔我也要喝酒!”
這醉生,山上諸人每年也隻能在今天喝上一壇。看到大家渴望的目光,仲離這才交出酒壇,莫語接過過酒壇,分別給大家倒酒,平均下來每人一碗都不到。
陳望看著自己差不多隻有半碗的酒,終於明白範山石等人是多麽的不滿了,特別是陳望曾經便喝過酒醉生酒,眼下自己這麽多人每人隻能喝半碗多一點,而仲離卻是一個人就能喝兩大碗,
莫語一直待到壇中的酒一滴也滴不出來之後,才一臉不甘的把酒壇放下,看著自己半碗不到的酒碗,莫語的臉上是一種呆滯卻有嚴肅的表情。
看著大家的酒的分好,仲離開口說道“那就開始吃飯吧!”
......
......
宋燕未交戰時,宋國約有禁軍八十萬。一半左右其實都是駐紮在北方,待宋燕交戰之後,禁軍自然也是不停的往前線調配,李稼軒的李家軍便有一部分是禁軍出身。如今的金陵城中依然還留存有五萬左右的禁軍,今天卻是抽調了一萬大軍前往書院。
大統領顧揚名和副統領馬飛成都分立與一騎左右,在軍中能讓兩人如此尊重的恐怕也隻有老將軍陸伯言,陸伯言臨時充當這此次戰役的統帥,一萬禁軍中步弓騎兵互相搭配,如此浩蕩的隊伍不是去同燕人打戰卻是前往書院。
趙頤與謝安石坐著馬車之中,此事自然是他決定的,他自然也要一同前來。聽到車外的馬蹄聲,謝安石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到道路上與這雪夜顯得相得益彰的黑色盔甲,長槍在雪夜中閃著寒光。
謝安石的目光中透得濃濃的擔憂與不解低聲說道“這無疑是火中取栗啊!皇位的繼承若是拖得越久卻是對童黨更有利啊!”
趙頤閉著眼睛沒有回答好像已經睡著了一般。
“何進的十萬西涼兵,這麽多年名為駐守西北嚴防,實則卻是在不停的壯大自己的實力,燕國西線的部隊這麽對年從來沒有進攻過,也不知道他們背後達成了何種交易,若是何進領兵進京.....”
“......”趙頤不答。
謝安石眼神一凜,直勾勾的看著趙頤微眯的雙目,低聲卻是嚴肅的說道“眼下之亂局隻要取得顧陸兩家的支持,便能快刀斬亂麻,何不....”
趙頤突然睜開雙眼,眼神淩厲的看著謝安石半響才開口回道“我在等!”
“等什麽?”謝安石反問道“李稼軒與顧家小子即將回京,青蕪與顧家小子早有婚姻之約,到時顧家自會相助。陸伯言又一向與王爺交好,更不要李稼軒更是王爺一手提拔,如今雖是兵權一解,但前線李家軍隻認李稼軒一個統帥,機不可失啊!”
“我在等二皇子!”趙頤淡淡回道。
謝安石一驚,看著趙頤緩緩說道“你還在對李環念念不忘嗎?”
趙頤歎了口氣,閉目不言。
......
......
禁軍離青山還有兩三裏路時,一人卻是在雪夜中來到青山腳下,此時的雪伴隨著凜冽的寒風越下越大,青山下一堆積了厚厚的積雪。青石階上滿是積雪,那人一身老舊的淡黃色長衫,在下雪天自然是看上去十分單薄,走在山道上的他不時的呼出一口熱氣。
不一會兒那人已白頭,伸手抖掉頭上與衣服的雪花,那人繼續向山上走去,不一會兒便已經走過東林院,雪夜東林院中依然是燈火通明,隱隱傳來某位教習授課的聲音。那人搖了搖頭,繼續向山上走去,不知不覺中的他的步子越走越快,很快把來到了山上。
那人顯然是對天道院中極其熟悉,路過陳望的院子時停了一會兒又繼續向前走去,沒路過一個天道院學生的院子,他都會抬頭觀察一番,山上除了寒風的呼嘯聲,便隻見到那人埋頭望去走去。
路上的腳印很快被風雪掩去,那人順著道路很快便走到了小盆地中,朝著燈光便來到飯堂,當他看到飯堂小院門口居然立著一把大刀時,不由得搖頭笑了笑,繞過擋在院門的大刀便走進了院中。
那人走路聲音發出的聲音極小,以致走到亭前,正在亭中吃得盡興的諸人才看見一個穿著老舊淡黃色長衫的男子,四十歲不到的樣子,模樣儒雅,衣服和頭頂上落滿雪花,腰間好像別再一把鬆木板子,臉上上淡淡的笑容。
其他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二先生仲離已經站了起來,手裏端著先前倒滿酒的酒碗說道“先喝碗酒暖暖身子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