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各自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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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辰時,仲平領一萬禁暉軍精銳自南門殺出,他身先士卒,一馬當先。這便是本書開篇一幕。

    隻見胯下的玉龍駒,蹄揚塵飛,白袍白馬者,全軍無二,禁暉軍人人奮勇,個個爭先,似出籠猛虎一般上前撕咬河羅人的防線,河羅兵這回吃了大苦頭,堅持了不多久就四散開來,一副潰逃的模樣,仲平感覺有些異常,但身為先鋒,為全軍開道的,不能逡巡不前猶豫踟躕,所以他一發將令,縱馬一躍,所部隨他掩殺河羅人。

    東門、西門兩部突圍人馬漸次展開,分散突圍,全軍在曆時五個時辰以後,全部撤出,雲門幾成空城,突圍即告成功。此刻已是申時,北方的曠野荒原上已經天黑了。

    黃沙漫天,遮天蔽日,從雲門城殺出來的三支軍隊,各自在荒原上行進。夜色漸暗,天氣漸涼,各部衝殺出來以後,剛才突圍時的沸騰熱血也漸漸涼了下去,三軍雖還未能會合,但已可遠遠看見遙相呼應的星點火光,全軍方才安下心來。穩定有力地向光州城進發。

    陡然間,又殺聲四起,喊叫不斷,四麵響起的狂奔馬蹄聲再次踏碎了將士們的歸鄉夢......

    原來河羅人把重兵布置在光州城與雲門城之間的曠野上,放棄了自己不擅長的城牆攻堅。河羅可汗尹倉親自壓陣,指揮河羅騎兵把三支華軍分割開來,使其相互不能呼應,首尾不能兼顧,以為突圍成功的華軍此時反而變得完全沒有屏障,徹底陷入了河羅人的包圍。

    更讓幾位將領感到不安的是:光州城到底還在不在自己人手裏?要是光州也已經丟了,就算突破了河羅騎兵的包圍,跑到光州城下也是腹背受敵,一場徒勞,屆時前有堅城,後有追兵,情況將更為險惡。

    華軍被迫各自為戰,但大體上有個趨勢,一麵向南撤退,一麵向西靠攏主帥,尤其仲平部,本已經是三軍中最向南的部隊,但為了保護中軍帥帳,仲平逐步調兵由南向西做大迂回。

    尹倉發現這些戰況以後,反而看出了華軍三路兵馬中孰重孰輕,於是集中精銳包圍華軍的西路軍,這樣戰場上的形勢就變得更加複雜了:葛昀親自率領的西路軍被重重圍困,仲平由南向西運動,靠近西路軍,負責圍堵仲平的河羅軍隊隨之向西,而在華軍的後方,被突破的河羅殘部也追過來,截斷華軍退往雲門的道路。整個戰場,隻有林允貞看準河羅兵的意圖,擅自下令東路軍不向西集中,果斷改向東南,往河羅軍隊最薄弱的地方突圍。

    鎮北關內。

    葛昀前幾日在雲門寫好的軍報此時已傳到了吳俊山處,吳果然拆閱,看見葛昀在奏章中把北軍誇讚一通,還特意點出鎮北關收集的河羅軍報準確無誤,便十分得意。但葛昀又說:大軍成功埋伏並包圍河羅可汗,因此才引得河羅大舉增兵,形成兩軍對峙之勢,最後在奏章裏發誓“伏請陛下決斷,臣雖庶竭駑鈍,但效暮年犬馬之力,畢其功於一役”,可謂慷慨激昂。吳俊山見此,一邊派人往北打探消息加以核實,一邊緊急向京城送遞葛昀的戰報奏章。

    是役,河羅人緊緊堵住華軍南歸之路,尤其西路軍已經陷入重重圍困,陣線被不斷壓縮,形勢愈發危急。仲平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眼看西路軍與自己兵馬的距離被越隔越遠,明白河羅人此番用兵的歹毒,自己如果再向西急進恐怕根本於事無補,無奈之中,他改變了戰略。

    仲平傳令麾下將士,全軍折向東南,像林允貞一樣,往河羅兵包圍圈的薄弱處突破,先前林允貞部經過一番廝殺,已經有部分兵馬脫身,仲平麵對的敵軍固然比包圍林允貞的河羅兵要強大些,但比起西北麵的重重阻隔還是輕鬆了不少。

    雙方在曠野上已經激戰了三個時辰,從申時打到了亥時,夜已經很深了,北風呼嘯,戰馬嘶鳴,華軍不習慣夜戰,勉強舉著火把突圍,而河羅人從小生長在草原和大漠,即便沒有火光,也是雙目如電一般,馳騁疆場如履平地,華軍越來越被動。西路軍中的葛昀也是萬般無奈,勉力支持而已。東路軍的林允貞雖然突破了包圍,可也杳無音訊。河羅人還有沒有埋伏?突圍了又能往何處去?這些謎題在此刻誰也解答不了。

    仲平此時怒目圓睜,聲嘶力竭地喊殺,希望以此激勵自己的部下,好在全軍轉向以後,軍隊稍有起色。人皆如此,看得見希望,才有動力,此時克服困難也有決心和毅力了,要是連希望也沒有,便一觸即潰,毫無鬥誌。

    仲平縱馬躍在最前,輾轉騰挪,拚殺了一段時間後,帶領其中一部兵馬,大約兩三千人終於跳出河羅包圍,河羅可汗尹倉也明白,自己想要全殲華軍主力,看來不現實。既然如此,倒不如集中兵力徹底吃掉華軍的中樞,於是他有意放跑華軍其他兩部的先鋒兵馬,而把河羅的主力全部用在圍困西路軍上。

    無疑,仲平走後,西路軍麵臨的壓力更大,葛昀在馬上急得都額頭冒汗,衣衫盡濕,其實對於個人生死,他倒是看得不重,畢竟年近古稀,一生也不曾婚配,無兒無女,了無牽掛。但他實在不忍自己經營了半輩子的華軍精銳,就這樣被打光,作為統帥,他覺得太窩囊,太不值,太可惜了。

    人生即將結束的時刻,他浮想聯翩:想到自己的知遇之人敖大將軍,想到自從不到二十歲投軍以來,所曆經的武祖明皇帝、烈帝、昭帝、今上四朝皇帝,想到自己從無名小卒一路平步青雲,直至被昭帝築壇拜帥,成為本朝開國以來的第三位正職元帥,這是四十年來不曾有的恩遇,想到自己從戎五十年曆經的百多場戰陣,想到自己這一世的英明……可他想得再多,再快意,也改變不了這越來越小的包圍圈和即將身隕的失落了……

    仲平突圍以後,跑出了十餘裏路,確定了沒有追兵。他停下馬來,定了定神,也更堅定了他突圍前的想法,便收攏自己的部眾,騎在白馬上軍前訓話:“將士們,我朝軍製,部屬受上將命撤退無罪,部屬無上將令撤退是死罪,今元帥無令予我撤退,故我仲平必死。”士兵們都麵麵相覷,大都嘩然錯愕,不明白仲平這番話的意思。

    仲平來回遛著馬,攥著韁繩,再接著喊道:“但現在,我仲平下令給你們,凡欲南歸者,撤退無罪!”

    將士們都不敢作聲。

    “但要是有願意留下拚命的,就跟我一起殺回去,抄他河羅人的汗帳!”仲平終於把自己的戰略意圖說出來了。

    這下全軍更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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