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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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上了車,宋昭楠給阿仔短信上說這事單幹不起來,要上警察局跑一遭才行。阿仔先行,宋昭楠的車跟在後麵,開出沒多久就發覺不對勁,後麵跟著一輛黑色馬自達,他們上了高速,馬自達也跟著上了高速,咬緊不放,甩都甩不開。
宋昭楠和阿仔商量,“現在就讓他追,回市區後分開行動,你負責聯係他們隊裏,我來引開他。”頓了頓,宋昭楠又說道,“約人的地方得另尋,他們敢這麽明著追,在警察局附近一定也有眼線。”
下了高速進市區,宋昭楠和阿仔一個往左一個往右分開了,馬自達果不出所料地緊隨著宋昭楠。
宋昭楠回了公司,馬自達被攔在外麵。
黃毛坐在馬自達的駕駛位上,眼睜睜看著前麵幾米處藍色車身進入大門,這才意識到中計了,又被宋昭楠當猴耍了,他心裏惱極,暗自臭罵一句。
副駕駛的同夥說道,“哥兒,要不我們硬闖進去,反正開著車誰也別想攔我們。”
黃毛照他頭上一記暴栗,“闖你個頭,現在警察全項城搜捕豹哥,宋昭楠隻要一個電話,警察趕到這裏,咱倆就玩完了。”
同夥沒想到這茬,結巴道,“那……那我們怎麽辦?”再趕回去追阿仔肯定來不及了。
黃毛說道:“好在我們還有一個人質在手,宋昭楠還不能把我們怎麽樣,你打電話給黃蜂,讓他們在警察局門口盯緊點,隻要發現一點動靜馬上匯報給豹哥。”
為以防萬一,黃毛先撤離。他的同夥還是有點不安,打了電話把黃毛的話交代清楚以後,問開車的黃毛,“哥,聽說宋昭楠心狠的很,連他繼父都不放過,你說這個女人,他會不會……”
黃毛截斷他的話,“不會,你不了解宋昭楠,當初豹哥多麽看重他,他卻辜負豹哥一片心意,為了這個女人不惜和豹哥抗衡,這個女人是他的軟肋,掐住這個女人,等於掐住他的命。”
同夥剛加入黃毛他們滿一年,宋昭楠和豹哥的過往這還是第一次聽說,黃毛隨便一句便是這麽大一塊料,聽的津津有味,黃毛講完,忙著問他後來怎麽了,黃毛意識到多嘴了,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叫他快點開車。
同夥認真開車起來,黃毛的思緒卻回到了八年前,如果不是那起事件,宋昭楠沒有脫離出去,得到豹哥如此信任的就不會是他黃毛了。他承認他嫉妒宋昭楠,從一開始,打從他看到宋昭楠第一眼起,黃毛就深深嫉恨他,黃毛努力之下千辛萬苦得到豹哥的信任宋昭楠不費吹灰之力就做到了,憑什麽他能得到豹哥的重視,因為他是楊寄耀的繼子,因為他出身比他好,還有他那高傲的目空一切的眼神,每一處每一點都讓黃毛恨,恨得他牙直癢癢。
宋昭楠回到辦公室,剛坐下不久,方鵬電話打進來問情況,宋昭楠簡單說了一下趙鴻齊提出的要求,方鵬氣得在那邊大罵,正說著有電話進來,宋昭楠掛斷方鵬的,切到了新通話,電話是阿仔打來的,說已經約好了警察局那裏,晚上王隊會帶人到約定地點聚合討論相關事宜,地點定在海天娛-樂-城地下咖啡館,那個地方隱秘安全,不對外開放,鮮有人知,阿仔報了個包廂號給他,另外又說了個具體的時間。宋昭楠說了句好,想了想又說,另外再通知老方他們,人務必都到齊了。
通完電話,宋昭楠處理了兩個文件,把手頭的幾件要緊的事項交代給麥克,並把這兩天安排的所有應酬往後推,麥克很不解,問他道,“大少爺,你行程表上這兩天沒有外出的計劃,難道上海的行程提前了?”麥克一想也不對啊,“你連明天的日程安排都推了,肯定不是去上海,是不是和那個佟……”
宋昭楠皺了皺眉,抬眼看他。
麥克口水沒咽下,嗆住了。
宋昭楠收回目光,眼睛看著文件,問,“簽哪兒?”
麥克走兩步靠近,指著文件最底下空處,“這兒。”
宋昭楠往前翻兩頁,眉心蹙起。
又往前麵翻了翻。
他抬眼看著麥克,“這就是這個月的銷售績效?”
房間裏的空氣凝肅,麥克頭皮發麻。
宋昭楠說,“你看都沒看就拿過來要我簽字了?”
“你們覺得我不會關心這些數據,可以隨便糊弄?”
接連的兩句反問,麥克無言以對,不時地用舌頭潤嘴唇,這是他緊張時慣常的動作。
宋昭楠不再看他,站起來,手插兜,走了一圈,最後立定在麥克麵前,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著幹站著的麥克,“你回去,”他手指著桌上的文件,“這讓林恰自己上來提。”
處理完銷售部的事情,宋昭楠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已過了六點,他拉開右手邊最底層的抽屜,看了眼放在最上麵的一個精致的戒指盒,歎了聲氣,合上,站起來取了外套要走,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麽來,折返回去,彎腰打開那隻抽屜,將那隻戒指盒緊緊攥進手心,這才走出門去。
藍色太過顯眼,宋昭楠改換成另一台黑色的雷克薩斯,順便把放在原來車後麵的他和佟薑的行李轉移到這台後備箱裏。
路上交通堵塞,趕在七點之前到約定吃飯地點,阿仔、孔巨凱還有猴子已經到了,吃完飯直接去咖啡館和其餘的人會合。
咖啡館被安置在地下停車場某個門後麵,粉刷成白色的門麵和旁邊同樣雪白的牆麵如同一體,隻當那門從裏麵自動打開才發現內裏別有洞天。
先是一段長長的開闊的甬道,暖色調燈光昏暗,人影長長斜斜在牆壁上走動,腳步聲踏在地上,空蕩的回聲,阿仔敲了敲牆麵,低聲說道,“這裏一響起腳步聲,裏麵一清二楚,發現情況直接從裏麵上去。絕對安全。”
猴子上下左右環視一圈,嘖嘖兩聲,歎道,“大工程大項目,你小子真能動腦筋。裏麵能聽到外麵的,我們裏麵說話,外麵聽得清不?”
阿仔笑道,指指牆,“你湊近聽。”
猴子當真湊過去聽了,啥也沒聽到。
阿仔說道,“不怪你聽不到,你知道我光花在這材質上的價錢是多少?”他朝猴子比了個數。
孔巨凱說,“五十萬?”
阿仔搖搖頭。
再猜,“五百?”
阿仔:“乘以二。”
猴子咋舌,孔巨凱搖頭。
阿仔說,“這是一平的價錢。”
猴子壓根不信,“你就盡吹吧,”轉頭問宋昭楠,“宋哥,你信嗎?”
宋昭楠笑笑。
阿仔見他們不信,忙著解釋,“這是新型材料,我花了大成本搞到手的,你們懂個屁。”
猴子說:“你這是被人坑了還不知道,一千萬一平,臥槽,搶劫啊,笑死我了,怪不得你瘋狂融資,原來是為了填這個缺口。”
阿仔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沒過會兒便看到了咖啡館門麵,進了包廂,王隊和他帶的兩個部下坐那等了,另外還有鄧全和老方,再加上宋昭楠、阿仔、孔巨凱和猴子,把個房間擠的滿滿當當。大家簡單介紹完畢後,進入主題。
佟薑的這天不好過,她被蒙著腦袋帶進來的,不知身處何處,她被扔進了一個密閉的小屋子裏,包包和手機都被搜刮去了,房間裏沒有窗戶,沒有光,不知是白天還是黑夜。
聶樓安和宋昭楠通完電話,又氣又恨,把氣全出在佟薑身上,更是口不擇言說出八年前佟薑所不知道的黑-幕。
佟薑難以置信,“也就是說,無論宋昭楠怎麽做,楊寄耀和你都會想辦法對付他?”
事到如今,楊寄耀身患重病命不久矣,宋昭楠和聶樓安之間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八年前的真相,宋昭楠怕是早就知道了,之所以遲遲不動手,正是在做著更完全的準備,將聶樓安一舉拿下,至於趙鴻齊,運氣不好,自己撞到槍口上去的。
麵對佟薑的疑問,聶樓安翹著個腿,嘴上叼著煙,張狂囂張的樣子,“遲早都得死,我做回好人,讓你死明白點。”
原來楊寄耀當年為了搶奪宋昭楠手裏宋誌昂留下的遺產,不惜和聶樓安聯手設局,楊寄耀的目的是讓宋昭楠死,誰知從中出來佟薑攪局,破壞計劃,宋昭楠更是死死咬住人是他傷的,與佟薑無關。楊寄耀本想將佟薑一並除去,然而麵對杜嬌娜的苦苦哀求,他終是不忍心。正在猶豫不決時,警方卻那方卻發現“凶器”上的指紋與宋昭楠的指紋不吻合,行凶者另有他人,另一邊警方發現報警的是一個小女孩,楊寄耀比警察快一步找到報警的馮茹,馮茹怕的很,把看到的真相和盤托出,聽完馮茹的話,楊寄耀忽生出一條妙計——以這件事為要挾,逼宋昭楠離開,借此奪去他手裏宋家的資產。此可謂一舉雙收,杜嬌娜也不必記恨他,甚至永遠感激他對宋昭楠做的這一切。
於是便有了後麵的一切。
聽完他的這番話,佟薑不知該哭還是笑,她隻覺得心疼,一陣漫過一陣,憤怒到頂,化作一股無力和可悲。
她為楊寄耀可悲,為聶樓安可悲,更為她和宋昭楠感到可悲。
她抬起頭,陽光裏,聶樓安張狂的臉上似乎有一絲落寞,很淡很淡。
也是,他和楊寄耀兩個人,現在一個重病臥床,另一個窮途末路。
佟薑問,“你答應幫楊寄耀,他給你什麽好處?”
聶樓安臉上的那抹落寞很快被狠絕取代,“楊老板是好人,他對我有恩,如果不是宋昭楠,他不會落得一敗塗地。”
“可是他生病,你沒去看望他。”
聶樓安露出一抹苦澀,“我沒臉去看他。”
“是因為宋昭楠的母親吧?你沒臉見她。”佟薑直直望進他的眼睛。
聶樓安把臉別轉過去,突然他把煙蒂擲在地上,從椅子上跳起來,抽出一把槍對準佟薑,“你他媽的臭婆娘,再逼逼老子要了你的命。”
黑洞洞的槍口,佟薑直冒冷汗,她想動一動,身體卻僵硬著。
趙鴻齊慌了,連忙上去勸阻,說了一大堆好話,聶佳佳也勸聶樓安不要衝動,聶樓安這才放下槍,叫人把佟薑拖到後麵小房間裏去關起來。
佟薑靜靜坐在黑暗中,恐懼遍襲全身,她靠著牆壁,身體蜷縮成團抱住自己,外麵的一點點響動都能教她神經緊張。她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給自己打氣,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別怕,佟薑,宋昭楠會來救你的。”
宋昭楠。
想到他,仿佛又有了力量和勇氣。
彷徨的、苦難的,一切隻是暫時。
她相信。
晚上九點,阿仔的電話響了。
坐在咖啡館包廂裏的眾人安靜下來,目光一致落在阿仔身上。
“喂?”阿仔平靜道。
“飛機票和現金準備沒?”聶樓安的聲音。
阿仔看了眼宋昭楠和王隊,“你們想買什麽時間的?”
聶樓安沒有馬上說,似乎在做考慮,隔了一會兒說道,“明天下午三點半,三張。”
阿仔朝王隊點了一下頭,故意大聲重複一遍,“好。明天下午三點半的票對嗎?什麽時間地點交貨呢?”
聶樓安謹慎的很,隻說臨時通知。
阿仔收了線,王隊說道,“三點半的車票,把時間往前推算一到兩個小時,再把行車時間去掉,他們行動時間極有可能是十二點半到兩點半之間,我們在機場……”
一切都準備就緒。
隻等聶樓安第二天電話通知。
從咖啡館出來已至深夜,漫無目的地在車流稀少的大街上穿行,不知怎麽的就開到了她家樓下,宋昭楠坐在車裏,和過去的無數次一樣,習慣性去看那個窗口,暗著。
他點燃一支煙,煙含在口裏,苦澀的。
抽了兩口,他扔掉煙,推門下車,上樓,鑰匙開門。
開了燈,屋裏瞬時明亮了。擺設還是原來的樣子,紙箱還放在鞋櫃子上麵,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化。
他怔怔站了一會兒,想起那天她生氣地把他趕出去的情景,他甚至想,隻要她安安全全地回來他的身邊,不管她做什麽,打他也好,罵他也好,生他的氣也罷,怎麽樣都好,他隻要她平安無事。
他在她的房間睡了一宿,床上、枕頭上、被單上、空氣裏,整個房間都是她的味道,半醒半睡中聽到房間門開了,朦朧中看見是她,穿著一條那天早上他拿給她的白色雪紡連衣裙,輕盈美好如一個美麗的夢,他下意識叫了一聲“小慈”。她沒有應聲,坐在床沿邊,微笑著用一種慈愛的目光看著他,然後伸出手去撫摸他的臉,他長手一伸將她撈進懷裏,緊緊地牢牢地揉進身體裏似的。
她的身體寒冰一樣,熨偎進他火熱的身體裏。
“小慈。”他把臉埋進她的發裏,柔軟的發絲帶著寒霜的味道,像是冬日裏走出來般。
“你的身體怎麽這麽冷?”宋昭楠問道。
“阿楠……”她輕輕喚他,“……對不起……以後,你要好好的……”
他粗糲的手指摩挲著她的肌膚,深深吻她的唇,將她覆壓在身下……
這一覺睡的沉,醒過來的時候,天肚微微泛白,他伸手一摸身下床單,濕漉黏稠,忽想起昨夜夢裏與她*,看看身旁,枕衾微涼。
分明隻是一個夢。
分明那麽真實。
佟薑。
他深深歎氣。
夜裏做夢也是她。
彷如那過去的三千個日日夜夜。
爬起來走進浴室。(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