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成婚,一碗絕子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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簇擁在大廳前不知低聲議論什麽的群臣,見到夏侯雲歌和軒轅長傾攜手而來,趕緊恭敬行禮,道一聲。
“恭喜攝政王,恭喜王妃。王爺王妃琴瑟和諧,鶼鰈情深,真乃天作之合。”
夏侯雲歌總覺得這樣的話,從這些城府極深的臣子口中說出,猶如在說他們“狼狽為奸”。
即便夏侯雲歌斥責君無忌的那一席話,觸動眾人心弦。在不知詳情的外人看來,他們就是一對逼迫越國功臣交出虎符的“奸夫淫婦”。
軒轅長傾嘴角的笑意如旭旭和風,深深望著夏侯雲歌,柔聲道。
“鳳凰齊飛,長傾為鳳,雲歌為凰。”
夏侯雲歌心神微蕩,沉浸在軒轅長傾暖軟的目光中,思緒微有恍惚。
鳳凰齊飛,長傾為鳳,雲歌為凰……
這樣美好的情話,隻怕任何一個女子聽了,即便明知是假,也會不禁心生迷幻吧。
眾人忙俯身叩拜,祝福賀詞不絕於耳。
夏侯雲歌被簇擁著回房梳妝打扮,大紅的蓋頭上係著“雙喜結”,眼前隻有一片大紅。又被簇擁著牽起紅綢的一端,而彼端則握在軒轅長傾手中。
“歌歌。”軒轅長傾眼角眉梢盡是喜意,握住夏侯雲歌的纖細玉手,涼涼的,卻暖暖的。
夏侯雲歌咬下唇瓣,靜默不言。
隔著眼前搖曳的雙喜結紅穗子,還是能隱約看到煥然一新的廳堂,仿佛白日在這裏發生的慘案隻是噩夢一場,從不曾發生。
殿堂內的布置更加奢華富麗。金玉杯,琉璃盞,明珠高懸,紅喜成雙……無處不彰顯皇家富貴,婚宴之慶。
“一拜陛下,皇恩浩蕩,賜天作之合!”
軒轅景宏望著殿中拜堂的倆人,不由抓緊楊慧心的手。低聲對她說,“朕盼這一刻許多年了,皇弟終於成婚了。”
楊慧心的臉色卻沒軒轅景宏那麽激動難抑,美眸輕瞥一眼紅妝加身的夏侯雲歌,低嗤一聲,“也要攝政王真心喜歡才好,否則豈能作數。”
“愛妃緣何這麽說?”軒轅景宏目光微鬱。
楊慧心婉轉一笑,“人家也是替皇上擔心攝政王終身大事。”
“二拜天地,花好月圓,得佳偶天成!”
軒轅長傾和夏侯雲歌起身再拜。
“三拜夫妻,琴瑟在禦,至百首不離!”
這一拜,夏侯雲歌自此就是軒轅長傾的王妃,他的妻。
古人的婚禮,一旦拜了天地,便由天地為證,非夫家休離,不得離棄。
“禮成,新娘送入洞房!”
夏侯雲歌被簇擁送入婚房,耳邊盡是是賀詞讚頌,聽得腦子嗡嗡糊塗。
被人攙扶坐在灑滿“早生貴子”的床上,終於鬆了一口氣。正口幹舌燥的很,有人已體貼地遞上一碗清水。
夏侯雲歌掀開蓋頭一角,當見到端著茶碗的人,她一把拽下紅蓋頭,一對清涼的眸子,浮上歡喜的笑容。
“小桃!”
小桃盈盈下拜,“奴婢參見王妃。”
夏侯雲歌掃一眼殿內婢女,虛扶一把,“起來吧。”
小桃恭敬遞上茶碗,還顯蒼白憔悴的容顏,可見這幾日沒少吃苦頭。
夏侯雲歌低頭喝水,小聲問她,“傷可大好了?”
“謝娘娘關心,依依姑娘送來的藥極好,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小桃回的恭敬有禮,又壓低幾分聲音,隻有倆人可以聽見,“娘娘的身體可好了?聽說娘娘感染風寒,臥床養病,奴婢很是擔心。”
“倒是我連累你受苦,還難為你為我擔心。”夏侯雲歌握住小桃的手,心中總算多了幾許溫暖。
在這個陌生孤立的異世,隻有小桃才能讓她感覺些許心安。
“娘娘這樣說,折煞奴婢了。”小桃紅了眼眶,“是奴婢總是沒用,讓娘娘憂心。”
“小桃,我保證,日後再不讓你受半點苦。”夏侯雲歌攥緊小桃骨冰冷的小手,莫名升起強大的保護欲。可能在不知不覺間,她這個冷血的殺手,當真已將小桃當成妹妹疼惜。
小桃雙目飽含淚光,卻笑著跪在她的腳下。她沒有攙扶,隻是扶了下小桃憔悴的臉龐。
本以為一切終於可以告一段落,暫時得以寧靜。卻不想,有人推門進來,送來一碗熱氣升騰的湯藥。
與這滿目大紅,喜氣洋洋的婚房,顯得格格不入。
送來湯藥的,為首是一位絳衣雲紋公公,麵色和善,微微含笑,浮塵掛在臂彎。公公身後有兩個宮女,低首斂眉,很是規矩,一看便知是宮中宮女。
夏侯雲歌明顯感覺到小桃肩頭有些微顫抖,臉上亦呈現些許不安。
鼻端的中藥味,寂靜的房間,這詭異的氛圍,夏侯雲歌迅速做出反應。
“你們都下去吧。”夏侯雲歌站起身,望著桌上安靜的藥碗,眸色晦暗。
“是,王妃娘娘!”喜娘一臉奉承笑容,行禮告退,趕緊招呼眾人退下,隨手將門闔上。
夏侯雲歌眯眼看向那公公,“敢問那是什麽藥?”
“太後娘娘口諭,攝政王妃還不跪下。”絳衣公公保養的極好,從麵容上看也就三十左右,聲音卻顯得蒼老。他向前走了兩步,腳步極輕,感覺上絕非等閑之輩。
“魏公公!”小桃聲音淒厲,握著夏侯雲歌的手無意識的抓緊,“你……你不是隨先皇後……隨葬了嘛!”
“原來,小桃還記得灑家。”魏公公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放佛連嘴唇都未張啟,“你這叛主兒的奴才還能活到現在?”
小桃渾身瑟瑟發抖,癱軟的跪在地上,緊緊抱住夏侯雲歌的腿,哭喊道,“奴婢沒有,娘娘,奴婢沒有……”
夏侯雲歌背脊挺直,對小桃喝了聲,“給我起來。”
小桃的反應更是奇怪,唇瓣哆嗦,兩股戰戰,竟是站不起身來。
夏侯雲歌用半邊身子擋住魏公公陰暗的眸光,“小桃,你也出去。”
從小桃的斷斷續續的的話語中判斷,這位宣太後秘旨的魏公公曾經應是伺候“夏侯雲歌的母親”。
而小桃反常的表現更添了一層神秘,看來確實需要找小桃了解一些原主的情況了。
夏侯雲歌神色自若的坐在椅子上,靜待魏公公的下文。
魏公公眸光微轉,微尖利聲音低喝,“太後娘娘的口諭,王妃竟敢如此不敬。”
夏侯雲歌不做聲,繼續等下文。
魏公公也不急著道出實情,隻對身後兩個宮女揮揮手,“你們守住門口,不許任何人進來。”
兩個宮女對他唯命是從,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魏公公向夏侯雲歌靠近兩步,保養極好的臉上,微浮現些許悵惘,感歎一聲,“小公主變了,先皇後在天之靈也會高興。隻可惜,小公主已認不得奴才了。”
夏侯雲歌神色清冷,眸光深遠,“你到底是誰的人?”
魏公公苦澀一笑,“老奴文獻德順聖皇後影衛魏安!”
夏侯雲歌審視著眼前跪下的魏安,隱於長袖中的素手微曲,朱唇輕啟,“影衛魏安?”
“老奴參見小主子!上蒼庇佑小主子,讓老奴今日還能得見小主子。”魏公公光鮮的麵皮僵直無情,眼框卻紅了,“時至今日,奴才仍謹記自家主子,分分秒秒不曾忘記!”
夏侯雲歌眸光微轉,起身露出素白玉手,虛扶一下,“魏公公,今日是?”
魏公公依然跪著執意不起身,看一眼外麵守門的兩個宮女,將聲音壓到最低,“老奴知小主子對老奴有所懷疑,不會輕易相信老奴。老奴亦有不得已苦衷,日後小主子自會知曉。不過日後,小主子但凡有令,老奴莫敢不從,任憑小主子差遣。”
魏公公用力在地上,叩了三叩。
“什麽意思?”夏侯雲歌眉心一緊。
忽然冒出來一個影衛,是否有人故意設套,她不得而知。
魏公公的臉上浮現憎恨之色,“這軒轅氏的老毒婦,想逼您喝下絕子藥!幾次三番為難小主子,老奴礙於身份不能明著幫小主子一把,實在有愧。”
夏侯雲歌安靜望著桌上湯藥,“絕子藥?”
“哧”一聲,夏侯雲歌笑了,帶著無盡嘲意。絕子藥?太後怕她誕下子嗣,她又豈會生下軒轅長傾的孩子!
魏公公頭抬起頭,淚流滿麵,雙眼迸發出無盡的恨意,“小主子,這碗藥絕對不能喝啊!軒轅家是要夏侯家自此斷掉唯一血脈!而且軒轅長傾亦默許此事,可憐小主子腹背受敵……”
魏公公重重磕了一頭,無奈的隻剩哭聲。
“他也知道這事?”夏侯雲歌渾身緊繃,猶如從酷暑至寒冬,絕色的容貌上染上陰寒。早就知道他會有此選擇,還是忍不住身心俱寒。
魏公公抹了一把眼淚才顫聲道,“小主子,您在越國身份尷尬,一定要處處小心謹言慎行,若有毫厘差池,都將是萬劫不複的劫難。老奴人微言輕,恐不能護住小主子。不過小主子,待一切塵埃落定,老奴就帶小主子逃出去。”
夏侯雲歌眸底閃過一絲光亮,隨即淹沒在無盡的黑暗中。她不動聲色,悲淒聲音呢喃一聲,“原來我的夫君亦要害我。”
“老奴不敢欺瞞!確實如此!他並非當小主子是妻啊!軒轅家,皆是人麵獸心,小主子可不能心慈手軟,對軒轅家的人動感情。”魏公公眼底迸出濃烈的恨意,“軒轅長傾在南耀為質子時,先帝爺對其視若親子,沒想到終是養虎為患,他以怨報德,不但毀了南耀國,還要毀了小主子一生。”
說著,魏公公已涕泗橫流,似椎心泣血。“不過這藥老奴本要換掉,卻不知被誰偷偷去掉一味重藥,雖不至於此生無子卻能滑胎。對於小主子也沒太大影響,老奴便應付太後娘娘,親自送來了。”
“藥性改了呀,是落胎的吧。”夏侯雲歌呢喃一聲,似染寒霜。
“小主子,您說什麽?”魏公公沒聽清楚,隻看到夏侯雲歌微微張合的紅唇。
“我說,既然無害,喝了亦無妨,你也好回去交差。”夏侯雲歌燦然一笑,似撥雲現月。(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