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離開,還依依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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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雲歌的手捂住了小福兒的口鼻,輕輕的輕輕的,可以清楚感受到小福兒那細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掌心上。

    好像暖暖的,也好像涼涼的沒有溫度。

    她分辨不清楚,小福兒是否已有溫度,她的知覺早已麻木。

    忽然,夏侯雲歌用力按住小福兒的口鼻。

    軒轅長傾驚恐地瞪大雙眼,一把打開她的手,將小福兒一把從夏侯雲歌懷裏搶下來。

    “你瘋了!”軒轅長傾怒吼一聲。

    “是的,我瘋了,我早就瘋了!”夏侯雲歌大喊出聲,“在大婚之夜,我喝下墮胎藥的時候,就瘋了!我這孩子,在我腹中時,幾次被你險些殺死,我就瘋了!死裏逃生一次次,我就瘋了!眼睜睜看著原本健康的孩子,變成隻會沉睡的孩子,我就瘋了!我瘋了!我是真的瘋了!”

    夏侯雲歌大喊著,好像要將心裏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怨氣,通通喊出來。一雙眼睛,赤紅地瞪著軒轅長傾,好似要將他吞噬一般,聲嘶力竭地大喊。

    “與其讓她這麽痛苦!她的生命是我給的,就由我來幫她解決!遠離這一切!遠離所有的痛苦!我不要她承受如我一般的命運!有人說過,娘親命途多舛,女兒也不會安生,我不想她將來如我這樣勞碌奔波!”

    “你這是什麽理論!我看你精神就是不正常了!”軒轅長傾憤怒喝道,緊緊抱著懷裏的小福兒,恨不得一巴掌拍過去,將夏侯雲歌打的清醒過來。

    可他生生忍住了,他如何下的去手?

    他還如何忍心再傷害這個女人一分一毫,他已經傷她夠多了!

    望著她這樣的痛苦,他隻能更深的愧疚。

    夏侯雲歌癱坐在床上,一動不動了,就好像剛才的發狂隻是腦子的意識錯亂,她又木訥的好像一個木偶。

    “我沒有你想象的堅強,我沒有……”她喃喃囈語般,“我承受不住了。”

    她的目光呆滯下來,再度沒了光彩。

    她的懷裏空空的,還是保持方才抱著小福兒的姿勢坐著,就好像那個孩子還在她的懷裏。

    軒轅長傾心疼地望著她,“我也如你一般痛苦。”

    他深深知道,將夏侯雲歌逼得總想要極端解決問題這一步,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也終於明白,一直都以為無堅不摧的她,不似表麵那麽冷硬不催。

    她到底隻是一個女子。

    再堅強也隻是偽裝。

    但他要比夏侯雲歌更冷靜一些,隻怕若不是逼到這種程度,夏侯雲歌還不會親口說那句“這你是你的女兒,你是親生父親”之類的話。也許是這樣的歡喜,慰籍了些許他無法麵對這樣的痛苦。

    他現在,隻會想用全部去補償她們母女,不遺一絲餘力的。

    如果他能早些想明白這些,早些知道自己錯了,不該那般瘋狂地逼她,或許他們之間也不會越走越遠。

    但他覺得,一切還來得及。

    他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這一個絕對會保住。

    房間裏安靜下來,再沒有任何聲音。

    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每一秒都恍若一個世紀那麽漫長,那麽煎熬。

    門外傳來奔跑的腳步聲,不知是誰跑得這樣急,又不知出了什麽大事,隻有這麽狂速的奔跑,才能配得上那事情的重要性。

    果不其然,那腳步聲在門外停下,房門被人敲響。

    “王爺!王爺!魏荊公子來了!”

    夏侯雲歌頓時感覺整個世界恍如綻放了一片絢麗的煙花,五光十色的斑斕,眼前一片通明。她直接撲了出去,打開房門,匆匆地向外跑。想要尋到魏荊,一把抓住他,不讓他再消失不見。

    魏荊含笑站在院子裏,望著焦急萬分的夏侯雲歌,還是一如既往的一派淡然神色。

    他那一襲寶藍色的袍子,在日光下透著刺眼的輝光。

    盛開的桃花已經在凋零,紛紛揚揚的粉嫩花瓣從他身邊拂過,打著旋落在地上。

    “魏荊!魏荊!”夏侯雲歌猶如看到了天神一般,興奮又激動,撲上去想要抓住魏荊。

    可魏荊已身影一閃,從她身邊飄過,直接入了屋裏去了。

    夏侯雲歌便趕緊轉身奔進屋內,隻見魏荊自顧倒了一杯茶,悠閑地喝了起來,看都沒去看小福兒一眼。

    “魏荊!這孩子是你幫我保下的!現在她有危險了,你還會幫我對不對!你再幫我一次好不好?”

    魏荊挑眉看了一眼有些語無倫次又哀哀祈求的夏侯雲歌,心中詫異,這還是他熟悉的那個總是冷靜淡漠的夏侯雲歌嗎?

    原來,這個女人也有看重的東西。

    魏荊不說話,依舊靜靜地飲茶。

    夏侯雲歌慌亂了,一把拽住魏荊,“你說話呀!快說話呀!你就看看我的孩子,看一看她,救她!你救她!”

    魏荊隻輕輕抬手,便掙開了夏侯雲歌的手,抽回他自己的衣袖。

    “你到底什麽意思!”

    屋裏安靜下來,魏荊望著夏侯雲歌,她便也望著他。

    “你怎麽不說一句話!”夏侯雲歌忽然瞪向軒轅長傾,埋怨他不出言。

    還不待軒轅長傾說話,夏侯雲歌就一把奔過來奪下小福兒,抱到魏荊的麵前。

    “你快看,快看看我的孩子!看她這是怎麽了?為什麽一直睡著,怎麽都喚不醒?”

    魏荊卻眼皮也不抬,神色淡淡的噙著一絲笑意,又端起茶碗,啜飲一口。

    “魏荊!”夏侯雲歌努了,一把打飛魏荊手中茶碗,落地應聲而碎。

    清脆的碎裂聲,讓屋裏更加沉寂下來,沒有一點聲音。

    安靜,長久的安靜。

    夏侯雲歌也冷靜了下來,混亂的眼睛中,漸漸清明冰冷下來。

    忽然,夏侯雲歌就直直地跪在了魏荊的麵前。

    這一跪,很重很沉,發出砰的一聲響,一定很疼很疼,她卻沒有絲毫反應。

    魏荊震驚了,軒轅長傾也震驚了。

    他們再了解不過夏侯雲歌冷傲倔強的性子,如果不是逼到一定程度,是絕對不會屈膝下跪的任何人。

    “從小到大,我從沒跪過誰,今日給你跪下。”她連在父母的墳前,都不曾下跪過。

    “你真的這般想救你的女兒?”

    夏侯雲歌覺得魏荊簡直問了一句廢話。

    “你說,用什麽與我交換?”夏侯雲歌怎麽會看不出來,魏荊可以在最後關鍵時刻出現,又這般看也不看小福兒,便是逼她先開口。

    魏荊的眸子總算有了些許的興趣,挑眉看向軒轅長傾。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有話要單獨對夏侯雲歌說。

    軒轅長傾哪裏肯走,“我的妻子和女兒在這裏!”

    魏荊便又不說話了,而是繼續靜靜的等著,雙手交叉放在膝上,一副閑淡無趣的樣子。

    夏侯雲歌抬頭直直地望向軒轅長傾,軒轅長傾終於受不住夏侯雲歌逼迫的目光,最後狠狠地瞪了一眼魏荊,拂袖出門,就等在院子中。

    當房門關上,夏侯雲歌急不可耐的問魏荊,“說吧,到底什麽事?”

    魏荊深深地望著夏侯雲歌,“你又跟我裝糊塗,我的表妹。”

    夏侯雲歌毫不猶豫的直接拽下脖頸上掛著的繩子,一顆淚滴形狀的紅色玉佩,便落在魏荊寬大的掌心上。

    “這便是你要的龍玉了!”

    夏侯雲歌看到魏荊欣喜若狂的目光,不禁好奇,“你這般想得到,以你的身手,大可從我身上奪走。”

    “龍玉已經沾染了你的真情之淚,無形之中與你融為一體。如果我執意搶走龍玉,不是你真心實意相贈,就會有損龍玉神力。龍玉因此沉睡而封閉神力,也有可能,那樣的話龍玉就會淪為一塊廢玉,毫無用途。隻能等待龍玉蘇醒,又不知何年何月了。”

    魏荊歡喜地撫摸龍玉鮮紅的玉身,最後小心收入懷中,那上麵還帶著夏侯雲歌身上的體溫,暖暖的。

    “現在你可以救福兒了吧!”夏侯雲歌起身,盯著魏荊。

    他依舊看也沒看小福兒一眼,而是遞上一顆藥丸給夏侯雲歌,“化水後,喂小福兒吃下,命脈就護住了。”

    “護住命脈可會蘇醒?”夏侯雲歌急急問。

    魏荊搖搖頭,“你本就是巫族人,聖女之女,小福兒會是巫族的本屆聖女。聖女降生,都會有一段時間的休眠期,若能順利熬過來,便會成為巫族的聖女,若不能……”

    “若不能怎樣?”夏侯雲歌一顆心再次糾緊。

    “上一屆的聖女為了保護你,向巫族隱瞞了你的存在。她不想她的女兒一聲孤苦,用了渡神力之法將你身上本來帶有的巫族神力吸走,致使你沒有巫族的天賦異稟,神靈護體。可即便這麽做,你依舊是巫族的後裔,最後也擺脫不了三十壽大限的詛咒。”

    魏荊直直地看向夏侯雲歌,“包括你的孩子,小福兒。”

    夏侯雲歌心頭猛顫,本來不在意什麽巫族詛咒之類,她也沒將自己全然當成這個朝代的人,還以為身上有著遺世,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回到現代去。

    而如今……

    “你到底如何選擇,全看你。我能幫你保住小福兒,也能……”魏荊的話沒有說下去,眼裏卻是寒光一片。

    “小福兒深睡不醒是你的手段?”夏侯雲歌忽然有個打斷的猜測,自從保護住小福兒在腹中,魏荊不知給她吃了多少藥,她都毫無戒備地吃了。

    如今想來,若是魏荊在藥物裏曾經動過手腳,她是全然沒有避諱的都吃入腹中了。

    防著這個,防著那個,最後卻發現,防不勝防的人,一直在身邊。

    現在愈發覺得,魏荊這看似雲淡風輕的樣子,越是深邃難測,比軒轅長傾更加難測。

    魏荊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她注定是巫族聖女,這一劫終究逃不過。”

    “魏荊,你到底還要我做什麽?”夏侯雲歌忍住心頭震顫,努力平靜下來聲音,冷冷問他。

    魏荊看向站在門外院子中凋零桃花樹下的軒轅長傾,緩緩笑開,“離開,將屬於依依的一切,還給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