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淩晨三點。

    秦昊煜了無睡意，捧著一杯紅酒，站在落地窗前，對著無邊的夜色發愣。

    陸南枝的到來又擾亂了他的心。

    他以為自己能夠忘記那個女人，忘記她淡漠的眼神以及倔強的話語，以為自己已經身披鎧甲，對她的一切已經免疫，萬萬想不到，她突然的出現，讓他再一次心亂如麻。

    裴君怡悄然站在他身後，默默看著他的背影，心也是亂作一團。

    她想不到陸南枝竟會找到家裏來，而且挑的還是秦昊煜在的這一天，把她所有的美夢都打碎。

    胸腔升騰起的怒氣幾近要將她的理智澆滅。

    她慢慢走近他，從背後小心翼翼抱緊他，“昊，你怎麽還不睡呢？”

    “睡不著。”他掰開她手指，正欲轉身，她卻突然叫住他，“我有話要跟你說？”

    “早點睡吧，晚睡對孩子不好。”

    她的臉一熱，下意識地低頭，悄然遠離他一步。

    “你等我說完，好嗎？我怕你明天不來了。”

    看著她可憐巴巴的眸光，秦昊煜牽著她的手往裏麵走，“外麵冷，進來說吧。”

    兩人在沙發坐下，她始終離得遠遠的，深怕他不經意會把手放在她肚子上。

    “為什麽你總坐得離我那麽遠？”秦昊煜蹙眉。

    她一驚，隨即訕笑著，“因為我懷孕了，怕忍不住想跟你親熱，所以。”

    他淡淡一笑，“你當我是流氓麽？”

    她看著他久違的笑意，心中一堵，已經好久，沒有見他笑過了。

    真的，很不想把那些話說出來。

    她舍不得離開他，一想到一走就是半年，她想死的心都有。

    但她不得不這樣，若非這樣，就永遠別想拴住他的心了。

    “昊”

    “嗯？”

    “若是我哪天離開你，你會不會覺得難受？會不會舍不得我？”

    秦昊煜抿唇，摩挲一下她的頭發，“大半夜的，說什麽傻話呢？”

    “我是認真的，我想到國外去生孩子。”

    “……為什麽？”

    “穆阿姨說了，國外的醫療條件和環境都比國內好，生下來的孩子肯定健健康康的，而且在這裏，我沒法安心養胎，你知道的，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讓我太煩了。”

    “你已經選好地方了嗎？”

    她一愣，不知他何意，眼神直直看著他。

    “既然你已經跟穆秋雨選好地方，決定好出國，那你就去吧。”說著，他站了起來。

    她終於明白他意思，頓覺慌亂，“不是的，昊，不是這樣的，我想跟你商量來著，但你都沒有空，要知道去國外養胎得提前預約的，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去，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穆阿姨已經給我預約好了，所以，我這不跟你商量嗎？”

    他一手朝著褲袋，“你若想去，就去吧，無所謂。”

    “……什麽叫做無所謂，你都不在乎嗎？”

    他轉頭過來，蹙眉道：“是不是孕婦都這麽無理取鬧？”

    她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咬唇，故意開玩笑道：“那……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可得好好照顧自己，別到處沾花惹草。”

    他聽後卻麵無表情，“睡吧。”

    說罷，徑直往樓上走去，到了樓梯拐角處，不忘回頭叮囑她：“你以後，不許這麽晚睡。”

    她點點頭，咬牙看著他背影，她知道，這吝嗇的關心，不是給她的，而是給她肚子裏的“孩子”的，他對她已經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愛情。

    她捏緊腹部小枕頭，默默對自己說，裴君怡，你就忍一忍吧，等到陸南枝的孩子出生，一切就都會煙消雲散了，他還是你的，誰也拿不走！

    翌日早上，總裁辦公室。

    林琳站在門口，忐忑地徘徊。

    裴君怡一早就打電話過來給她讓她今天辭職。雖然穆秋雨說過早就讓秦牧跟秦昊煜打過招呼，她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跟他親自說一下。

    可還沒等她敲門，手上的手機就響了。

    秦昊煜的！

    “喂”

    “你在哪裏？打電話為什麽不接？”

    “我……我就在門口。”

    “進來！”

    秦昊煜的臉色不太好，她就知道昨天晚上他一定睡不好。

    “為什麽要走？”他抬眸，冷冽的眸光，帶著幾分柔和的挽留。

    她一驚，結結巴巴道：“因為我外婆，她得了阿爾茨海默症，需要我照顧，所以我不得不走。”

    “就不能請人幫忙照顧嗎？”

    “秦總，你恐怕是不太了解這個病，病人發病的時候就跟三歲小孩子差不多，不但會忘掉自己曾經經曆過的一切，還會胡鬧，隨時有消失或者惹禍的危險，上一次我跟你請假，就是因為她走丟了我去找的，所以”

    說到此處，她小心翼翼看了看他，發現他靜默在聽自己說話，便繼續下去，“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離了婚，兩個人都不要我了，是外婆一手把我拉扯大，她現在得這個病也是為我擔憂太多，所以，我不能不這樣做。”

    他抬頭，薄唇輕動，“明白，你先跟小儀做一下交接吧，我爸爸派來的新秘書。”

    “謝謝。”她彎腰鞠躬，不自覺地流下淚水來。對於思豪，她充滿了不舍，這是她第一個上班的公司，也是給她提供麵包和溫暖的地方，若不是這件事情，她已經做好了與思豪共存亡的準備了。

    “有什麽好哭的，好好照顧外婆，以後想過來跟我打個招呼。”

    他竟走過來，笑著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彌漫上心頭，讓她不知所措。

    突然地，她衝口而出，“對了，上次你讓我查的那件事情，後來有了點小轉變。”

    他疑惑看著她。

    “那天晚上，出現在公司裏監控視頻裏的人，不止陸南枝一個，還有銷售部新任主管陳建斌。”

    他放下手，“什麽時候知道的事情？為什麽現在才跟我說？”

    “我”

    他看了一眼她為難的樣子，擺擺手，“算了，有線索就好，你出去吧。”

    她咬牙，知道這個錯誤再也沒有機會彌補，但是她不會後悔此時此刻把真相說出來，即便他怪她。

    “那我走了。”

    “等一下，幫我查查那個孩子什麽時候動手術。”

    “明天。”她毫不猶豫，若口而出。

    他看了眼她，“知道了，你走吧。”

    她慢慢走到門口，臨關門的那一刻，分明聽到他喃喃自語為什麽你們都要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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