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出口。

    小程給秦昊煜打開車門，他上車的那一刹那，突然想起了什麽，讓司機馬上掉頭。

    車子掉了頭之後，他卻沒有說去哪裏。

    “秦總，我們是要去哪裏？”司機小張有些糊塗了，平日裏秦昊煜若是真要去哪裏，用的是地名加時間這個結構，比如今天說的機場，下午四點，他便知道這個時候來機場接他。

    秦昊煜沉吟了許久，終於還是開口問了:“這附近有沒有什麽地方是賣嬰幼兒用品的？”

    小張突然地就意會了:“有啊，我去年還在這附近給我孩子買過尿布。”

    秦昊煜一臉黑線:“我要找的不是尿布這些日常用品，是那些適合剛出生的孩子玩的用品。”

    這下輪到小張和小程滿臉黑線地對眼了。

    最後還是小程弱弱地開了口:“秦總……好像剛出生的嬰兒還沒學會玩什麽吧？”

    “……回家！”

    他故作不耐煩地擺擺手，以此來掩飾尷尬。

    前麵倆手下已經在心裏麵竊笑不已，萬萬想不到在商業屆叱吒風雲慣會用適當手段過關斬將的大集團公司總裁有了孩子以後智商竟變得這麽低下了，連這種最基本的常識都不懂。

    陸南枝是被芳姨大驚小怪一驚一乍的聲音吵醒的。

    這段時間她一直睡不好，好不容易能趁著穆秋雨出門屋裏一個人都沒有的時候好安安靜靜的睡個午覺，朦朧中卻聽得芳姨一邊叫喚她一邊推搡著她手臂。

    “怎麽了？芳姨？”她揉著惺忪睡眼。

    “大少奶奶，你趕緊的起來，你出去看看，誰回來了。”

    陸南枝正想開口，門外突然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芳姨，你別吵醒她，你讓她好好睡一覺。”

    秦昊煜！

    四目相對的瞬間，他停在門口，雙腳像是被地板黏住一般。

    陸南枝定睛看著門口處站著的男人，已經多久沒有見到他了？她已經不記得，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久。

    他在她夢裏倒是出現過，但那些總是讓人驚醒的噩夢，他在夢裏麵對她可壞了，神色也不似現在，有些……柔情似水。

    但隨後，她馬上發現自己錯了，哪裏是什麽柔情似水，不就還是個無情無義的惡魔嗎？

    他轉身走了。

    一句話都沒跟她說。

    “哎，大少爺，你這是去哪呀？不是說相見大少奶奶嗎？我給你叫醒了你跑什麽？”

    客廳內，秦昊煜的腳步頓住。

    陸南枝拖著笨重的身子走了出來，言辭切切：“既然回來，那就坐會兒再出去吧？”

    帶著懇求的語氣，連芳姨都聽出來了，但她沒有任何辦法，隻能巴巴的盯著秦昊煜，任由他決定。

    讓她們都意外的是，他竟然真的就在沙發上坐下來，隨後拍了拍自己身旁：“過來。”

    陸南枝幾近是感動地走了過去。

    正要坐下的時候，他馬上起身攙扶著她，“你小心點。”

    “沒事，習慣了，現在倒好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果凍空間不太夠用了，也不怎麽鬧騰了，前段時間鬧騰得可歡呢，我連睡覺都睡不著。”

    陸南枝很高興，叨叨絮絮說了很多她跟小果凍的日常，他臉上沒有嫌棄，隻一味認真聽著，不時微笑。

    兩人仿佛又回到兩個月前難得的親密。

    芳姨見狀，笑了，默默地退了出去。

    “對了，你今天怎麽回來了？不是聽說你去上海出差了嗎？”

    “是出差了，但是事情有些棘手，所以提前回來。”

    “棘手？還有什麽事情能難倒你秦大少爺的？”陸南枝肆無忌憚地跟他開玩笑。

    看著她這張久違的笑臉，那麽純淨，一如這秋日的天空一樣，他的心也跟著放鬆下來。

    陸南枝見他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不由紅了臉，身子往後挪了挪，“不好意思，我的話太多了。”

    突然地，他把手伸過來，緊握住她的手，“從今天起，你在我麵前說再多的話也可以，沒有必要掩飾自己。”

    陸南枝低下頭，稍顯羞澀地問：“你原諒我了嗎？”

    原諒……他一愣，是啊，差點興奮過頭，忘記了她肚子裏的孩子是紀彥親口承認的他的孩子。

    一旦想到紀彥那天衝進他辦公室的那副嘴臉，他猛然抽回手，淡淡道：“該吃飯了。”

    說著，往飯桌走，芳姨正積極地擺弄著桌麵上的飯菜，那全都是秦昊煜和陸南枝愛吃的菜。

    “大少爺，大少奶奶，快，趕緊過來吃飯，今天我叫廚房的小飛加了幾道菜，都是大少爺愛吃的，來吃飯吧，今天就你們倆。”

    他坐在飯桌前，見陸南枝一動不動，他起身來，走到她跟前，“走吧，吃飯去，剛剛是我不好。”

    他竟……跟她道歉。

    陸南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就要抱你了。”說著，他真的就彎腰下來作勢要抱她。

    “哎不要啊秦昊煜，很重的，你放我下來。”

    “別動！你不知道你很重嗎？再動我就要跌倒了。”

    陸南枝隻好聽話一動不動地任由他把自己抱到飯桌前，在芳姨拉好的凳子上坐下。

    她坐下後，臉發燙，破不好意思地看著芳姨。

    芳姨假裝看不到，竊笑著出去了。

    雖不知道秦昊煜為什麽會突然對自己這麽好，但此時此刻的陸南枝是滿足的，好像心頭一直被堵著的那塊棉花一下子被他抽出來一般，呼吸順暢。

    “吃多點魚，人說吃形補形，你吃了這條魚，咱的小果凍出來後就會遊泳啦。”

    “……你確定？”

    “確定啊。”

    “誰告訴你的？”

    “科學道理，大家都知道的。”

    陸南枝便竊笑著不再說話，默默吃著他已經把刺都挑出來的新鮮蒸魚。

    若是時光就此停住，那該多好？

    自始至終，她總覺是夢一場，在秦家，所有的事情都像是做夢一樣不真實。

    她完全沒有安全感。

    見她一刻不停盯著自己，秦昊煜停下剝蝦的手勢，“怎麽了嗎？是不是我臉上有什麽？”

    “沒有，隻是沒，沒什麽了。”陸南枝笑著搖頭。

    罷了，不問也罷，享受當下。

    她不知道，這個快活的當下是需要很大的代價換來的，此刻越是快樂，她今後痛苦的程度，就越高，已經成了一種莫名的比例。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已經有雙眼睛在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心頭已經開始計劃著如何讓她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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