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枝不理會芳姨的絮絮叨叨，掛了電話，馬上走向車庫，開出車子，兜了一個大圈往通往秦家方向走，那條路，也是秦昊煜的公司通往秦家唯一的一條路，若是有可能，秦昊煜若是回公司，有緣分，就一定會在路上碰到。

    陸南枝設想了許多，心下確定就賭這一把，若是見不到，那就今生無緣，她也無謂再糾纏，隻是一路上開著車子的時候，心如刀絞，不知道為何會這麽痛，像是隨時要背過氣去一樣，在等紅燈的時候，她左右四顧，深怕錯過任何一輛看起來像秦昊煜車子的車，車流如織，卻沒有熟悉的那一輛。

    一路上到了秦家，也還是沒有熟悉的車子身影，進了秦家大門的時候，她把頭埋在方向盤上，止不住的哭泣。

    時間已經到了，神諭一般的剛好十二點，已經到了約定時間，卻並沒有遇到。

    家裏還有孩子的哭聲，聽得出是小糖果的，芳姨在哄，但是似乎沒有辦法，她依然不聽勸，隱隱約約中聽到她說害怕一個人睡覺，想要媽媽陪。

    陸南枝傾聽了一會，終於擦了把臉，邁著大步子往家裏走。

    客廳裏，小糖果和小果凍都坐在沙發上，所不同的是小糖果在哭，芳姨在不斷的哄，小果凍卻抱著一雙小手，穿著珊瑚絨睡衣，沉著臉，一副大人般的思考樣子，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麽。

    見到此情此景，陸南枝突然覺得有愧於他們，想一走了之，不想再見到他們，但是她不能，她是一個媽媽！

    小糖果是第一個見到陸南枝的，陸南枝剛踏進門的時候，她就停止了哭腔，扭著小腰肢飛奔往陸南枝懷裏去，“媽咪……你回來了，我好想你。”

    “大少奶奶你終於回來了，這孩子已經哭一個晚上了，你要是再不回來，恐怕她就能把喉嚨給哭壞了。”

    坐在沙發上的小果凍在見到陸南枝進門的那一霎終於崩潰，剛剛環在胸前的雙手放鬆下來，嘴巴一張，嚎啕大哭，“媽咪~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為什麽你不早點回來，你早點回來芭比就不會走了！”

    陸南枝走到他跟前，撫摸他的頭，強忍著淚水安慰道：“芭比現在有工作在身，是沒有空的，你們要體諒體諒他，你們不是一直說自己長大了嗎？為什麽還要這樣不懂事？特別是你，小果凍，你不是說過你要做哥哥，一定要帶好小糖果的嗎？怎麽這個時候也跟著哭了？”

    “我怕。”小果凍擦著淚，委屈地說。

    “你怕什麽？媽咪一直都在，你看看時間都這麽晚了，你們還不睡，現在還有幾個孩子像你們這樣的。”

    “媽咪，你老實告訴我，你跟芭比是不是快要離婚了？”

    陸南枝：“……”

    芳姨聽到小果凍的問話也愣住了，正欲過去拉走他，卻被陸南枝製止了，“芳姨，你先下去吧，他們有我，你辛苦一天了，該好好休息了。”

    “大少奶奶，你也別說這樣的話，照顧他們是芳姨的分內事，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自己要照顧好身體才是，不要太操勞也不要太傷心。”

    “嗯。”陸南枝一邊點頭，一邊將芳姨送出去關上大門後才走到兩個小孩子中間去。

    陸南枝蹲下來，看著小果凍，慢慢地問道：“誰跟你說離婚這個詞的？你知道什麽叫做離婚嗎？”

    “知道啊，我們班徐曉樂的媽媽和爸爸就離婚了呀，徐曉樂老是不開心，都不跟我們其他人玩，一個人孤零零的在角落裏玩積木，我不要像她那樣，我不要爸爸媽媽離婚。”

    陸南枝深歎口氣，有些話她本想不說，更想隱瞞一輩子，但是無奈，現在的小孩子太早熟了，有些問題即便不跟他們坦白，他們其實也知道到底是個什麽事兒，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也是知道的一種。

    “小糖果，你呢？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做離婚？”

    小糖果思考了一會後，低著頭訥訥道，“就跟小果凍說的一樣，爸爸和媽媽不在一起了，我們隻能選擇跟爸爸或者媽媽生活在一起，不能大家都一起。”

    這個解釋在陸南枝看來更加精辟，所以，這個時候她也不決定隱瞞，而是直白地問他們：“若是媽咪跟芭比離婚，你們會選擇跟誰？”

    雖說她與秦昊煜之間沒有婚姻這層枷鎖，但是要給孩子出一道題，這是最簡單的問法。

    “不要！我不要你們離婚！我告訴你，陸南枝，你不許離婚。”

    “……”陸南枝簡直驚呆了，他竟然對她直呼其名那樣子簡直像極了發脾氣的秦昊煜！

    “知道沒有，你們要是離婚，我誰也不跟，我就跟爺爺在這裏，一輩子都不走，我也不上學，不吃飯，我什麽話都不聽，我要去學壞，像電視裏的壞蛋一樣去害人。”

    聽著小果凍宣誓一般的言辭，陸南枝輕歎口氣，她就知道小果凍與秦昊煜感情深厚，必定不會跟她走的，她深怕他最後選擇的是秦昊煜，所以現在哪怕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也開始變得猶豫。

    “媽咪……你不要離婚好不好？我不要你離婚，我也喜歡秦芭比。”小糖果輕輕搖晃她手臂。

    夾在他們中間，陸南枝更加覺得分身乏力，便不再說這件事，抱著他們進去睡覺。

    然而，房子還是要找的。

    ……

    百信花苑b區五零八。

    秦昊煜趕到窗前的時候，看到垃圾桶裏堆放著一堆沾滿血跡的紙巾，再看了眼雙目緊閉的裴君怡，眉頭深鎖。

    正當他想打電話叫醫生，裴君怡突然睜開眼阻止了他，聲音懨懨道：“昊你別打了，沒用的，叫他們過來隻會說些讓人更煩躁的話，我……我知道自己的事情，不好意思，剛剛我本不想給你打電話，但是，我實在是害怕，害怕我真的就這麽去了，卻連你最後一麵都見不上，你知道嗎？剛剛我差點睡過去，又屢次醒來，每次醒來腦子裏想著的都是你。”

    秦昊煜幫她蓋好被子，“好了，你少說些話，我去給你倒點開水。”

    她刻意微笑著，朝著他虛弱地點點頭。

    待他出去後，她伸手摸索著手機，迅速劃開手機開鎖密碼，看了眼微信新消息，迅速地打了一行字，發出去，繼而安心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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