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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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旬長清想的簡單,可平南王妃不允,且不說她的年齡太小,就論身份也很是特殊。

    不過平南王妃將旬長清護得緊,許是知曉皇家的孩子不易存活,當初大皇子出生幾月後便夭折,因此將她護在府中,大了之後才漸漸放她出府,因此大多人都隻知曉平南王在不惑之年新取邊疆公子,誕下子嗣,是郡主還是公子,關注力較少,因此旬長清再出現在外人眼前時,隻當平南王添的是位公子。

    皇帝與知情人士莫不以為是孩子貪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她去鬧騰。

    過了新年,旬長清便是虛六歲了,過了二月生辰,也可以滿六歲了。

    她隻記得前世淩雲宗掌門是與衛淩詞一同來帝京,恰逢皇帝壽誕,淩雲山屬於江湖門派,與朝廷本無過往,可曾經出力相助過西南軍征戰西番。皇帝看重其能力,便下旨賞賜,凡淩雲門人都可受到朝廷優待。

    而衛淩詞自幼身體虛弱,寧安郡主與郡馬膝下隻得這半點血脈,疼寵倍至,便尋人將其送入了淩雲山習武。

    郡主之尊,自是受到優待。掌門親自收徒,更是親自教導,劍法脫俗,宛若遊龍,男子都比不得,因此,她的母親才會將自己送入她的門下。

    衛淩詞的外祖曾是先帝的啟蒙先生,祖籍邊城,後入京,定居帝京。先帝感念其恩德,封賞於衛曉郡主的爵位。衛家在京並非是根深蒂固的簪纓世家,而衛曉選擇在洪波湧動的帝京中明哲保身,先帝恩德再深,不過是念及祖上之恩,帝京中權勢滔天者比比皆是,不是她久待之地。

    衛曉自幼在先帝身旁長大,禮儀才德無一不缺,她比當今皇帝年長幾歲,先帝有意撮合其二人,在其死後,衛曉便離京去了江南,在波瀾詭異的帝京,沒有帝王寵愛的孤身女子,如何抵擋得住無形的刀劍。因此,衛淩詞在江南上饒出生。

    旬長清既然換作了男兒身,又滿五歲了,自是該去國子學讀書了。

    平南王妃以為孩子心性,玩累了便會停止,可見旬長清自己提議去國子學的時候,她方意識到眼前孩子不是鬧著玩,她既心疼又無奈,可不遠拂她的意,便也順著她去。

    平南王府的孩子,不該在寵溺中長大,這點平南王很前就她提點,隻是自己未在意罷了。

    帝京,一切都很寧靜。

    旬長清自從去國子學後,每日都是上學、下學,休沐的時候便留在了府內,偶爾纏著王妃教她習武。

    大齊雖是重文輕武,但武藝在身,總不是壞事。

    最重要的是,她想去西南,那裏雖說是兵荒馬亂之地,但西南軍在那裏駐紮,那裏才是平南王府的天下,若有朝一日,父親真的謀反,她與母妃不會留在帝京。

    她最想知道父親起兵,是無可奈何還是本存野心。

    亦或許年輕天子容不得這般功高蓋主的臣子,況且論及血緣,平南王府才是嫡長血脈。當今皇帝懂得此理,但血氣方剛的旬亦然不懂此理,皇後母族又是大齊鼎力的百年世家,人脈深厚,當然不願平南王府做大。

    日子過得輕鬆自在,皇帝壽誕在五月初。

    這日國子學放假,她指望可以多睡一個時辰,畢竟這個身板還是有些小,嗜睡也是常事。可好夢不過半刻,王妃就過來喚她起榻。

    壽宴在晚間,眼下不過清晨,早的很,起來作甚?她恍若未聞,往榻內鑽了鑽,不料王妃早知曉她這般舉動,她也坐上了榻,隔著被衾拍了拍她的肩膀,哄道:“長清,今晚不可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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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明明是邊疆人,卻對大齊的風俗規矩一清二楚,遇事處理果斷,絲毫不曾拖泥帶水。她嫁過來原不被人看重,可她待人識物又十分出眾,漸漸地那些嘲諷的聲音消失了。

    六歲的孩子,卻是十幾歲的靈魂,旬長清知曉今日晚起不是可能了,她在被子裏翻了個身,順勢滾到了王妃懷中,仰首嬉笑道:“母妃,今晚我們早些回來可好,嗯……我的意思是早些回來,我明日還要去國子學,不能遲到。”

    既然無法避免相見,那便避免相處就是!

    王妃對於這話也是習以為常,在學業上,她從未讓自己操心過,如此稚子,亦是難得,豈可不應!

    入宮後,王妃帶著旬長清去長樂宮給皇後問安,宮中無太後,自是她掌權。

    皇後出身世家,後位是皇帝自己所定,不因其他,隻因她身後母家的地位。

    太皇太後逝去前,朝堂上外戚已是三足鼎立,不外乎是守衛邊城的穀梁家、保衛京畿的袁家以及身後勢力如雲的邵家。

    平南王府與袁家都握有大齊幾十萬兵馬大權,而邵家卻是百年簪纓世家,文臣之後,手中兵權不及前二者,但其底蘊悠遠,皇後祖父曾任帝師,桃李亦是滿天下。

    幾方勢力相互牽製,保持平衡。

    可如今又添了駐紮西南立下赫赫戰功的平南王旬翼,雖不是外戚,但兵權超過了其母,天子父子都可相疑,遑論如此!而今,又令多少人眼紅。

    長樂宮,曆來是皇後寢宮,邵韻便是這座寢宮的主人。

    旬長清今日穿得很是喜慶,大紅色的錦袍,腰間懸掛著一枚通體雪白的玉佩,金冠墨發,小臉稚嫩,圓嘟嘟的臉頰,貝齒亮白,身上還隱隱透著些許奶香味。遠遠看去,真像一位小郎君。

    入殿後,恭謹地行禮後,便坐在王妃身旁,正襟危坐的模樣顯得有些稚氣,皇後不免笑話她:“長清,你這身打扮也是稀奇,是不是想替你母妃娶房媳婦回去?”

    長清眨眨眼,這些場麵話,縱然不喜,也得去應和,她順口道:“母妃同意,我便娶。”

    音落地,滿殿宮人笑成一團,幸好殿內無外人,邵韻隨即笑道:“你母妃同意,隻怕你父王也不會同意,哪家姑娘願意跟你這個假小子。”

    長清不管真意還是假意,反正她是稚子,童言無忌,拽著身旁王妃衣袖,當真問她:“母妃,如果有人嫁我,你同意嗎?”

    平南王妃麵色紅潤,顯然被長清這番認真的模樣給逗樂了,以手抵住唇角,忍住笑意道:“有人嫁,你便娶就是,我與你父王不幹涉你。”

    一句笑言,逗得闔宮上下啼笑不語。旬長清卻是抿唇不笑,修長的眼睫下覆蓋的卻是滿是幽涼的雙眸,前些日子想著今生不與她有關係,可此時卻又在想她了,當真沒出息。

    此後,幾位皇子依例過來請安。

    邵韻進宮多年,未有子嗣,皇帝便選了幾位世家女子進宮,一年後,誕下了大皇子,可惜未過幾月便夭折了,此時,太醫診出皇後有喜,皇帝大赦天下,經此後陸陸續續的才有嬪妃懷孕。

    因此,皇帝格外喜愛二皇子旬亦然,雖未封太子,然其帝位與太子已無分別了,隻差一個典禮罷了。

    大齊地位分明,旬亦然占了極大的便宜,邵家勢力根深蒂固,袁家不摻政,穀梁家的勢力在邊疆,而平南王府亦是在西南,兵權在握又如何,不及帝王近臣來得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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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間的時候,帝王壽辰筵席設在了昭陽殿。

    春色明月,暮色濃鬱。明亮的宮燈照亮了昭陽殿外幾裏長廊,月光皎皎如水,銀光淡淡灑下,與璀璨的宮燈相映,煥彩之光,更有一番琉璃燈光之美。

    殿內宮人魚貫而入,形色匆匆,珍饈美味,置於案上。

    帝後同時出現,皇帝一襲明黃色滾龍袍,麵色冷峻,又有著幾分剛毅之色,帝王氣度雄渾,幼年繼位,亦是三十多載了,百官皆跪地朝拜,高呼萬歲。

    身後跟著大齊的皇後邵韻,正紅色宮裝,發絲烏雲,流蘇瓔珞,蓮步輕移,皇後氣度格外耀眼,在場婦人,隻有她一人穿了豔麗尊貴的紅色。

    皇後下座便是平南王妃與旬長清,她雖是挺直了背脊,強打精神,可是眸色深深,眉眼垂下,似是疲倦,可是筵席不過剛剛開始,王妃悄悄伸手將她往自己身旁拉了拉,指尖觸上她的額頭,擔心道:“你怎麽了,累了?”

    旬長清在殿內掃視一圈,都未看到淩雲掌門與衛淩詞,今生不知可有變化,許是她重生了,很多事情便會生變,與以前不同了。

    這樣想著,便有些釋然,往自己母親身旁靠了靠,母親很自然地將她攬入懷中,撫上她的後背,輕輕道:“累了,便歇會,不會有人注意你,不要逞強。”

    殿內歌舞不斷,鼓樂笙簫,絲竹繞梁,聲景香豔。

    忽而,殿外一聲高呼:“淩雲宗掌門到。”

    平南王妃懷中的人顫了顫,王妃詫異,眉梢蹙起,抬手拍了拍她的背脊,安慰道:“別怕,母妃在這裏。”

    淩雲宗掌門,白衣白發,步履矯健,衣袂生風,朝著上首的帝王作揖,“陛下,草民來晚了,望您勿怪。”

    旬長清目光微微一側,往他身後看去,竟無人,她生怕看漏了,從王妃懷中坐直了身子,不禁凝住了眸光,白胡子掌門竟是一人而來,心中五味雜陳,當真變了?

    怔神間,白胡子掌門竟轉身看向她,殿內火流嫣然,旬長清一身紅裝,眉眼雖是稚氣,可淡淡氣韻貴而不俗,他撚起自己白花花的胡子,笑言:“小娃娃,我看你氣質脫俗,不如隨我上淩雲山,如何?”

    聞言,旬長清神思霎時一晃,第一次見麵,便是如此相問,她不記得與這位多熟……是不是與人都是這般自來熟?

    殿內,同樣是如水沸騰般嘩然,而平南王妃麵上顯露出輕輕淺淺的笑意,見旬長清不說話,便拍拍她的肩膀,提醒道:“長清,道長問你話。”

    旬長清眸子唯有淡淡的冷漠,她一直想離開帝京,如此也開,便站起身,麵上漾著純真的笑意:“宗主,上淩雲山也可,您收我為徒就好。”

    她可記得眼前白胡子宗主可是衛淩詞的師父,師徒不可,師姐妹亦可!

    作者有話要說:  旬長清:師父,我幫你鋪好後路了,母妃答應我娶你了!

    衛淩詞:不應該是你嫁我?

    旬長清:……不管,先做你師妹,我兩同輩。

    吃瓜群眾:衛姑娘,小媳婦不聽話,罰她跪算盤。

    衛淩詞:算盤不好,聽說你們現代人有一種水果喚榴蓮,我覺得很是適合。

    旬長清:我還小!

    晚上好啊,各位,記得收藏,我成嘮嘮叨叨地太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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