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雷弈好笑，“年紀不大想得倒不小。”

    雷飛嘿嘿笑道：“堂哥你當初不是才剛過十歲就自食其力了嗎？咱是你堂弟，怎麽也不能落伍啊。”

    雷弈說道：“我想想，不過這事兒不能瞞著二叔二嬸，跟他們商量好了，你再說做什麽吧。”

    “我有個主意”，車簾被拉開，一直聽這兄弟二人說話的晨曦靠在雷弈背後，說道：“聽小飛剛才的意思，那個甄明是很能吃苦的，不如你們兩個合作啊，從雷…我相公這裏買那些兔子野雞肉，一半剁成肉糜一半煮成高湯，然後合些白麵玉米麵做成各種丸子，用木簽子串成攢串兒，煮時配上茱萸和胡商販來的胡椒，一串一文錢地賣，保管你們這個生意好做。”

    上個世界，秦絕帶她吃燒烤時，晨曦見過賣關東煮的，跑過去買過幾串，麻、辣、香，雖是街邊小吃食，味道卻是可以的。

    晨曦還記得當時那個關東煮的小攤子前排了多少人等著買，雷飛剛才說時，她就想到了這個。

    至於所說的丸子做法，則是她自己回憶著那些關東煮的味道瞎捉摸的。

    她覺得很簡單，還想或許有不到處沒說出來，雷飛卻早聽得震住了，好半晌才磕磕巴巴道：“嫂嫂子，又是肉又是白麵玉米麵的，這買賣我們能做的起嗎？”別到時候先賠進去許多。

    晨曦眨了眨眼睛，看雷弈。

    雷弈摸摸她的腦袋，這個不知民生疾苦的，轉頭笑著對雷飛道：“你們可以少放些麵，我每日都可收獲許多獵物，少收你們些錢就是了。你嫂子說的，很可行，做得好了，能成為一門手藝。至於跑買賣，買東邊的再賣到西邊，賺取其中差價，難做。”

    雷飛沉默半晌，才點點頭，問晨曦：“嫂子，你能不能給我說一說那些丸子的具體做法。”

    晨曦：…

    雷弈忍笑不已，真想將這樣的她摟在懷中好一通熱吻，他握拳放到唇邊，維護自家娘子的麵子：“具體的回家你慢慢試，我先借給你一兩銀子，你自買米麵，倒不用跟二叔二嬸兒商量，賺了是你的，賠了算我的。”

    “奕哥，弈嫂”，雷飛感動不已，卻不好意思要堂哥家的銀子，“你們給我出主意，不罵我異想天開就夠好了，我不能再要你們的銀子。米麵我家今年留的比較多，我不時偷一點，我娘肯定看不出來，不是要跟那個甄明一起做嗎？到時候就去他家試做，如果做得好了，我娘肯定會支持我的。”

    雷弈說道：“自家兄弟，何必計較這一分二分的？”

    雷飛：“那是一兩銀子啊哥”，另一方麵，他也是擔心堂嫂煩。

    “不用客氣”，雷弈看出了這小子的想法，握著自家媳婦的手放在胸口給她暖著，心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卻並沒多說。

    晨曦自然也看了看出來雷飛的小顧忌，頓時很無語。

    她雖然現在有些人窮誌短了，會計較小銀子了，那卻也要看人的。

    雷弈這個堂弟，以及二叔一家，都是明理的好人，得到旁人的好處，會記在心裏想著還的那種，跟甄家那群喝了她的血還做應當的人根本不一樣好嗎？

    她哪裏會計較這點呢？便說道：“小飛，你不收難道是擔心我在意？我可不會在意，況且我家相公說的是借給你，你努力做這個小生意，盡快還給我們不就是了。”

    雷飛感動地笑笑，也直說道：“我擔心嫂子回家後讓我堂哥跪搓衣板罷了。”

    跪搓衣板？晨曦想了想，知道這個時空中，好些悍婦治理家中相公就是用這個辦法，便忍不住看著雷弈笑了笑。

    雷弈突然就想把雷飛給踹下車去。

    一路閑聊著就到了鎮上，雷弈去買了些早點熱茶，讓晨曦進去車裏吃，他和雷飛則坐在車外麵，一人一個包子，邊迎風吃著邊趕車。

    包子吃完時，就有兩杯熱茶從車裏遞出來，便是連穿的不怎麽厚實的雷飛也沒覺得冷。

    日近中天，馬車才緩緩駛進縣城東門，雷弈徑直將車趕去了家鄉樓，扶著晨曦下來樓，一肩膀扛著一包皮子，吩咐了小二把馬車趕到後麵用好料喂馬，就喊上雷飛走進家鄉樓。

    要了個單獨的雅間，又點上一大桌子菜，三人才坐在暖和和的房間內放鬆地吃起來，不過雷飛卻是有些拘謹。

    他再沒想到，堂哥會請他來縣裏第一的酒樓家鄉樓吃飯，根本不敢多動筷子，唯恐吃得多了多費銀子。

    “小飛怎麽不吃？”正菜前先上來的是一些剛出爐的糕點，軟糯香甜、鹹香適口的均有，晨曦的嘴夠刁，吃著都覺得不錯。因此很不理解旁邊的雷飛，怎麽會是一副難以下咽的模樣？“難道是不合胃口？這裏的水晶肘子和四喜丸子都做得特別好，這個吃不慣待會兒吃那些正菜吧。”

    想到無肉不歡的雷弈，晨曦也有些理解雷飛對飯前糕點的沒興趣。

    雷飛卻是一言難盡的表情，連忙擺手：“沒有，嫂子，這個很好吃，我不挑食。”

    然後投給堂哥一個同情的表情，嫂子的確像她娘說的，在娘家時根本沒學會理家，吃這些死貴的東西都毫無壓力，還勸他多吃！堂哥以後得打更多獵才養得起這樣一個敗家媳婦啊。

    那他，還是不要買堂哥的打來的那些兔子野雞什麽的做丸子了，堂哥一定不會要他很多錢，他還是回去後跟甄明商量商量，一起去山上捉吧。

    甄明娘病著，用錢肯定厲害，想必他會同意試試這個小買賣。

    雷弈完全沒有接收到堂弟深切的同情，飯間給晨曦又是夾菜又是剔魚刺，偶爾還低聲跟她說兩句話，午飯時間過得那叫一個通身愉快。

    吃過飯會了帳，三人便趕著馬車去向皮貨店，因是老主雇，雷弈所帶的那一包袱皮子，不論大小稀有與否，全都賣到了最合適的價錢。

    快過年了，皮貨店掌櫃想收些稀罕皮子運到府城，結過賬，便問雷弈另一個包袱裏是什麽好皮子，還問他能不能到深山獵些稀有的白狐皮。

    “白狐皮這兩年在府城尤其地受歡迎，若是皮色上成的，一張能賣到一百來兩”，掌櫃的是個實誠人，就說，“老弟手頭有沒有？好貨可別藏著啊，每張我都給你一百兩，你給我賺個小差價就行。”

    雷弈搖頭，也很實誠：“目前沒有多餘的，我這包袱裏的確是白狐皮，不過是要給我媳婦做披風的，郝掌櫃若是能等，一個月後我再來，盡量給你尋兩張。”

    郝掌櫃：原來他剛才沒看錯，那一包袱真是白狐皮啊。

    “老弟，你這”，郝掌櫃看看雷弈旁邊的女子，說道：“一張白狐皮的賣價便足夠你給弟妹買好些精貴衣服了。再說，兩張隻能做幾條圍脖，那也不好賣啊。”

    這時店裏賬房結好款子，並送了銀票過來，雷弈接了，對掌櫃的點點頭：“我不能為幾個錢讓媳婦挨凍，走了，下次來盡量多給你帶白狐皮。”

    說著牽著晨曦就走了，正想勸勸那小媳婦的掌櫃隻能遺憾地跺腳：“沒想到這小子也是個容易色迷心竅的，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啊，有了銀子想給他媳婦買什麽好東西不成？在鄉下哪就值得穿那珍貴物件了。”

    賬房在一旁哈哈笑，“掌櫃的，咱們這個皮貨店能發展到現在，離不開那小子一次次送來的好皮子，他能缺錢使？”

    掌櫃的不由搖頭感歎。

    這邊，雷弈和晨曦出來，叫上在外麵看著馬車的雷飛，又去了布莊，主要是請他們的裁縫做披風。

    一水兒十幾張油光水亮的白狐皮拿出來，頓時就驚得布莊裁縫舌頭都擼不直了：“我沒用這麽好的皮子做過衣服的，可有點不敢下手啊。”

    萬一剪壞了，他賠不起呀。

    依舊是張家的布莊，剛收了人家半匹上好的織錦布，轉頭裁縫就給丟這麽大一人，掌櫃的覺得有損自家布莊顏麵，況以後免不了與這對小夫妻打交道，掌櫃的就過來說：“二位看這樣行不行，等會兒我們就會派人把雷夫人織的這布送到府城去，順帶將你們這些狐皮給捎過去，請府城最好的裁縫師傅做，如何？”

    “那就多謝了”，晨曦還沒說話，雷弈已經拱拳道謝，隨即掏出一百兩銀票，“這個你們拿著，在府城做一件狐裘披風至多七八十兩的手工費，剩餘的，請夥計們喝酒了。”

    得，人家還是懂行的。

    掌櫃的又恭敬三分，沒有推辭地接了銀票，卻是讓小夥計上來一壺好茶，請他們喝過，才親自送到門口。

    出門前，晨曦看到布莊櫃台上特別顯眼的一匹淡紅色的布，停住腳步問道：“那是上次我來賣布時遇見的那對母女賣的？”

    “正是”，說起這個，掌櫃的有些不高興，“挺受歡迎的在縣裏，不過她們要價太高，每尺布留給我們布莊的利潤還不如一尺普通棉布高。”

    “這樣啊”，晨曦疑問，“那你們給她多少錢一匹？”

    掌櫃的這才察覺失言，忙道：“自然比不上雷夫人您的，給她的最高也隻是八十兩。”

    離開布莊後，晨曦笑道：“甄家人真是貪得無厭，一匹布能賣出這樣的高價，早上甄家興還跑來借錢，做給誰看呢？”

    “那家人我們不理會，和我們也沒有什麽關係”，雷弈拍拍她的肩膀，轉移話題，“我想在縣裏買一出院子，你覺得怎麽樣。”

    “好啊”，晨曦立即被轉移了注意力，“要處在僻靜街巷的，院牆夠高的。”

    不知不覺她已經被雷奕寵得比以前做公主時還要任性了，時刻都得他給哄著。

    雷弈聽了卻疑惑，“曦曦，你是不是在擔心什麽？怎麽蓋屋子買院子，最先想到的都是院牆夠高。”

    晨曦想了想，說了實話：“我擔心以後會有旱災洪澇什麽的，宅子院牆高，安全係數就高嘛。”

    “有我在，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用怕”，雷弈看著她說道，“我會保護你的。”

    “奕哥弈嫂”，雷飛的聲音就在這時突然插入進來，他見這兩人走走停停的一直走不到跟前，就解開了馬韁繩，趕著馬車過來了，“咱們接下來去哪兒？”

    “找中間人，買房子”，雷弈說道。

    雷飛張大了嘴巴：“什麽？”

    …

    天陰沉了兩日，中間下了點小雪，第三日終於放晴，雷弈早早起來，將小院兒內的門窗壞的修好，沒鎖的加上鎖，忙忙碌碌一大早晨，然後出去買回來早點，才去喊晨曦起床。

    雷飛早起了，還幫了堂哥大半早上的忙，這時見堂嫂起床還需人叫，就覺得他娘說的很對，家裏有個懶婆娘，不好過也過不好。

    回家前，雷弈帶著晨曦去采購，雷飛同行，好幫忙提東西，路上見堂哥什麽都不讓堂嫂拿，雷飛就忍不住在堂嫂挑蜜餞時候提醒堂哥：“奕哥，你這樣，以後弈嫂肯定要更加過分的。”

    雷弈先是一怔，隨即笑道：“我隻怕她不夠過分呢。”

    雷飛滿臉不解：“為啥啊，我娘說對於懶婆娘，必須好好地把那懶性子扳過來的。”

    雷弈皺眉，幾乎瞬間就明白二嬸為什麽會在她家說到懶婆娘的話，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也不再多說，兩大步走到晨曦身邊，準備等她賣夠了隨時付賬。

    他的曦曦他就是寵到天上去，旁人都不能在他跟前置喙半句。

    －－－－－－題外話－－－－－－

    好男人雷奕：對媳婦就得寵寵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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