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趙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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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卜先知的楚郡王】

    第二天,蘇籬照例帶著蘇小虎去州橋下賣花。

    看到“鶴立雞群”的楚郡王,他才想起還欠人家睡蓮,哦,還有那一車蟈蟈。

    重點是蟈蟈。

    想到蟈蟈,蘇籬再也無心賣花,隻想趕緊回家遊說小睡蓮。

    於是,後麵的幾盆花被他以十分實惠的價格賣給了“有緣人”,再也不說“它值這個價”之類的話。

    蘇宅,花棚。

    蘇籬露出一個“和藹可親”的笑,以一種怪蜀黍的目光看著那幾盆小睡蓮。

    小睡蓮們莫名地感覺到一陣冷意,抱在一起哼哼嘰嘰,“小綠草,我們告、告訴你哦,物、物種不同,不能授粉!”

    蘇籬滿臉黑線——誰要跟你們授粉!

    不對,我是人類,用不著授粉!

    小睡蓮們卷起圓圓的葉片,“哼嘰~”

    蘇籬清了清嗓子,開始遊說:“隔壁那個郡王,你們昨天見了吧?他們家有一個大池塘……”

    “(*@o@*)哇~大池塘!”

    “嗯,他說要換幾株睡蓮,放在池塘裏,給小青蛙……”

    “(*@o@*)哇~還有小青蛙?”

    蘇籬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所以你們……”

    小睡蓮們根本不聽他說話,興致勃勃地討論起來。

    “我喜歡小青蛙!”

    “我想讓它睡在我的葉子上~”

    “我想讓它吃我的花~”

    “青蛙才不吃花!”

    蘇籬眨了眨眼,試探性地問道:“你們的意思是……想去?”

    “我想!”睡蓮一號舉起了一片葉子。

    “我也想!”睡蓮二號舉起了兩片葉子。

    “還有我!”

    “我我我!”

    睡蓮三四五六號把所有的葉子都舉了起來。

    蘇籬:……

    所以擔心了一路怕沒花願意去的他,原來是自作多情了嗎?

    惱羞成怒的蘇籬把全部睡蓮一骨腦地打包送去了楚靖家。

    小睡蓮們絲毫沒有所謂的別離之苦,到了新家之後簡直要高興瘋了。

    小池塘不太大——一家蓮不用住得很遠!

    綠油油的小青蛙——超可愛噠!

    (*@o@*)哇~還有小小隻的人類哦,比小虎大魔王可愛多啦!

    小睡蓮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新家,完全把蘇籬這個舊主人拋到了腦袋後麵。

    楚靖稍稍低頭,看著小仙男緊繃的臉,輕笑一聲,“舍不得?”

    “沒有。”蘇籬不自覺地鼓了鼓臉。

    難得孩子氣的模樣著實取悅了楚靖,郡王殿下一高興,大大咧咧地搭上人家的肩膀,“走,搬蟈蟈去。”

    蘇籬條件反射地一側身,“撲通”一聲,把自己給摔進了池塘裏。

    楚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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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良心,我啥都沒幹!

    ***

    蘇籬一邊撮著酸癢難耐的鼻子,一邊悶著頭搬花架——為了安置心愛的小蟈蟈,他專門把花棚邊上那間放農具的小耳旁騰了出來。

    為了表達愧疚之情,楚靖不顧蘇籬的百般拒絕,堅持跟過來幫忙。附帶一隻白白軟軟的楚呱呱。

    楚呱呱拿著一兜鹹香酥脆的炒黃豆,乖乖巧巧地遞給蘇小虎。

    蘇小虎也把自己的小零食拿出來,和小夥伴一起分享。

    兩隻小竹馬到西屋去玩,留下大人們在耳房忙進忙出。

    “啊嚏!”蘇籬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楚靖無奈地扯扯他梳得整齊的發髻,“不舒服就放著,我叫人給你收拾。”

    蘇籬打掉他的手,沒好氣地說:“不敢勞煩貴府諸位。”

    楚靖挑了挑眉,失笑,“隻敢勞煩我?”

    提到這個蘇籬就來氣,“誰叫你動手動腳!”

    楚靖極力辯解,“我那是在表達友愛。”

    “我和你沒有愛!”

    此話一出,空氣有片刻的凝滯,緊接著,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背過身去。

    蘇籬懊惱地捂著臉,紅暈染到了脖子根。

    楚靖將拳頭抵在唇邊,肩膀可疑地抖動。

    “不許笑!”小仙男惱羞成怒。

    “沒、沒笑……噗——”楚郡王欲蓋彌彰。

    最後,還是楚靖率先示弱,親手斟上一盞熱茶,低沉的嗓音特意放柔,“來,喝口水,消消氣。”

    嫋嫋茶香鑽進鼻翼,蘇籬轉過身,眼底漫上幾分喜色,“槐露泡的?”

    楚靖勾起唇角,“喜歡?”

    蘇籬點點頭,迫不及待地接過去,淺淺地呷了一口。

    “果然是槐花的露水!”他抬頭看向楚靖,晶亮的眸子裏帶著淡淡的欣賞,“沒想到郡王殿下還有這樣的雅興。”

    楚靖眼尾上揚,含著笑意敲敲他的腦門,不加思索地說道:“知道你毛病多,特意備下的。”

    蘇籬一愣。

    楚靖也愣了。

    剛剛緩和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

    半晌,楚靖才清了清嗓子,低聲說道:“抱歉。”

    “無妨。”蘇籬很快應道。

    緊接著,兩個人便裝作很忙的樣子搬架子,搭架子,掛蟈蟈籠子……誰都沒有再開口。

    蘇籬自認為窺探到了郡王殿下的小秘密,極力裝出一副“我很呆,什麽都沒發現”的模樣。

    楚靖擔心傷到了小花農脆弱的自尊心,生怕他又哭又鬧說什麽“原來我就是個替身”之類的話,再也不敢毛手毛腳。

    好不容易把蟈蟈房收拾好,郡王殿下幾乎是落荒而逃。

    ***

    楚靖四仰八叉地癱在躺椅上,看著小池塘裏的蓮花,唉聲歎氣。

    白驄坐在一旁翻著賬薄,好笑地說道:“不就是花圃賠了錢麽,至於這樣?”

    楚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靖順著台階胡亂應道:“是你說的,我還養著一大家子人呢,再這麽賠下去可怎麽辦?”

    白驄頓了頓,鄭重地問道:“您決定好了,鹽鐵二礦的紅利……當真要獻與國庫?”

    提到這個,楚靖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他壓低聲音,認真地說道:“趙義那人的性情你我都清楚,我不能給他留下絲毫把柄。”

    白驄眸光一閃,隱晦地追問:“殿下,您怎麽知道……就一定是他?”

    楚靖抿了抿唇,他能說嗎,因為他從後世穿越而來,因為他學過這段曆史。

    大楚仁帝,在位二十三年,唯一的親子英年早逝,膝下隻餘一位皇長孫,年僅六歲。仁帝垂危之跡,力排眾議,立族弟之子趙義為太子,並約定待皇孫長成之後,便由趙義立其為太子,還位於正統。

    趙義口口聲聲答應下來,風風光光登上皇位,兢兢業業演了幾年戲,等到徹底站穩腳跟,那位可憐的皇長孫就“夭折”了。

    不僅如此,仁帝一脈所有的皇女、皇孫、皇孫女或突然暴斃,或獲罪流放,甚至仁帝生前器重過的文官武將也沒有一個能得善終。

    在大楚近千年的傳承中,那無疑是一段腥風血雨的時期,就連楚靖這種不愛學習的人對這段曆史都記憶深刻。

    然而,這些話他卻不能對白驄說,就算說了對方也不會信。

    因此,楚靖隻眨了眨眼,半開玩笑地說:“你就當我未卜先知好了。”

    白驄無語地白了他一眼,頓了頓,再次開口,“真定那邊的五千人馬也要撤了嗎?”

    楚靖抿了抿唇,“先放著。”那可是他最後的後手,輕易動不得,“若除去鹽鐵二礦,可還養得起?”

    白驄敲了敲賬薄,“目前來說沒多大問題,隻是,這花圃若再賠下去……”

    說來說去,又回到了原點。

    楚靖也挺無奈,城南花圃是他來到汴京後經營起來的第一項買賣,從前也是大把的銀子往裏進,隻是近兩年年景不好,競爭又大,反而成了漏錢的窟窿。

    若真就這麽舍了……楚靖心裏還挺過意不去,那裏可養著不少人呢,都是之前同他一起從真定逃難過來的。

    看著小池塘裏新栽的睡蓮,楚靖突然有了個主意。

    “驄子,你看這幾棵睡蓮怎麽樣?”

    “啊?”白驄一時間跟不上他的思路,“挺、挺好的吧,屬下不大懂,粗眼看著,品相該是不錯。”

    “從隔壁小花農那裏換的。”楚靖豎起一根手指,笑得十分得意,“隻用了一車蟈蟈。”

    “一車蟈蟈很少嗎?”白驄真想給這位“不管賬不知柴米貴”的郡王殿下好好上一課。

    “這可是極品睡蓮,有價無市!”楚靖更想給這位“眼裏隻有賬本”的總管大人好好上一課。

    白總管敗下陣來,“殿下想說什麽?”

    楚靖挑了挑眉,終於說出自己的打算,“你說,咱們不自己種了,隻做中間商,賺差價,如何?”

    “賺差價?”白驄迅速抓住重點,並很快明白了楚靖的打算,“您是說……低價從本地購入,利用商隊運往外地高價賣出?”

    楚靖鼓掌,“不愧是金算盤!”

    二人相視一笑,當即達成共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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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楚靖料到趙義會找上門,午飯過後,便早早地擺好了茶水點心等著他。

    果然,剛剛無聊了半刻鍾,門人就來報,趙公子來了。

    每次聽到“公子”這個稱呼,楚靖就想噴飯——自己不過是皇帝的義子,就被封了郡王,趙義這個真正的皇親國戚,一天到晚在今上跟前扮演二十四孝好侄兒,到頭來卻什麽封號都沒撈著。

    這也是趙義最看他不順眼的地方。

    “義弟,怎麽今日得了空閑?”楚靖晃悠著大長腿,笑嗬嗬地打招呼。

    每次看到他這副樣子,趙義都恨不得掐死他,然而麵上還是要努力維持熱情友好的模樣,“還不是我那個心軟的舅父麽,下麵的人得罪了靖哥,便求著我來給他說情。”

    楚靖劍眉一挑,故作怒色,“王大人想讓本王饒了那幾個不長眼的東西?”

    “哪能呢?”趙義矮下姿態,笑嗬嗬地說道,“那幾個雜碎得罪了靖哥,不用你說,舅父就把人給收拾了。”

    楚靖晃晃腦袋,故意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他們可不是得罪了我,是罪有應得。”

    “是、是!”趙義連聲應和,“隻是我那舅舅……”說著,便給身後的隨從遞了個眼色。

    隨從連忙送上來一個模樣精致的錦盒,恭恭敬敬地放到桌子上。

    楚靖往錦盒上掃了一眼,露出一個你知我知的眼神,慢悠悠地說:“我這幾日不會進宮,義父想來也不會宣我。”

    “得嘞!”趙義一拍手,親熱地拍拍楚靖的肩膀,“跟靖哥說話,就是痛快。”

    楚靖笑得同樣親切——老子收錢收得也很痛快。

    正事說完了,趙義卻沒有馬上走,而是擠眉弄眼地說道:“靖哥,那幾個挑事的花戶,用不用兄弟幫你教訓教訓?”

    楚靖笑笑,“這點小事用不著你動手,有人打算親自收拾。”

    趙義擠眉弄眼,露出一個曖昧的笑,“蘇家那小哥,我以前見過,確實有幾分姿色,隻是,聽說前段時間傷了臉……”

    見過你個頭!

    楚靖傻了才會信他,不知找哪個癟三查出來的消息,就在這胡亂打探。且看吧,這貨轉頭就得在他“風流浪蕩”的名聲上重重地添上一筆。

    楚靖心裏暗罵,麵上卻順水推舟地應下來,“你靖哥念舊。”

    “嗬嗬……是是!”趙義幹笑兩聲,這件事算是徹底揭過。

    不知抱著怎樣的心思,臨走之前,他特意透給楚靖一個消息,“靖哥,監天台那邊有個說法,不知是真是假……”

    “嗯?”楚靖掀了掀眼皮,以為他又要拿什麽事膈應自己。

    “聽說寒潮將至,就在這幾日,靖哥的花圃……可要提前做好準備。”趙義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抬腳走了。

    楚靖的確被膈應到了。

    “墨竹。”

    “屬下在。”

    “去查!”

    “是。”

    楚靖的臉色不太好,若這個消息是真的,受損的可不止他一個人的花圃,汴京城,或者說整個中原腹地的花農們都得遭殃!

    作者有話要說:  啊~~~~明天的更新在下午18:00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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