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又夢見了死前的那一幕。

    那個時候的三哥好像根本就沒有將她視作嫡親的胞妹。有些模糊不清的認知已經漸漸有了眉頭。

    她從夢中醒來，感覺有人摁住了她的額頭。觸感涼涼的，很是解暑。

    借著內室的燭火光亮，她一睜開眼就看見了崔湛正凝眸看著她，低低道：“夢魘了？”

    他太不想知道她到底夢見了什麽。甚至希望她忘了前世那些不光彩的事。

    若曦爬坐了起來，今日跑的路太多，她這時才意識到雙腿已經算酸痛不已。

    若曦發現天黑了，崔湛的臉背著光線，有種冷冽的美感，她移開了視線不去看他，問：“三哥，酒席結束了？你.....你怎麽來了？”

    如果自己的猜測沒有錯，那她和三哥根本不是兄妹？若曦的心涼了半截，已經不知作何感想了。

    小丫頭剛從睡夢中醒來，兩頰紅彤彤的，比熟透的果兒還嬌滴，水眸汪潤，每一個小眼神都是像在控訴崔湛擾了她的夢境。

    崔湛知道今日若曦又受驚了，但他希望她能夠慢慢適應，像她這樣身份的人，遲早是要麵對未知的一切，就算他再怎麽保護她，她終有一天也需要自己去麵臨。

    那是她的使命！

    崔湛承認這一次是自己卑鄙了，他既不想娶趙飛燕，也不能讓崔若素被人害了。故此，才出此下策，誰能料到正好被若曦給撞見了？！

    不過，如崔敖所言，今日幸虧有若曦，否則事情不會那麽順利。

    崔湛看著小姑娘輕輕張合的粉唇，憐惜的不得了，聲音更低了，道：“三哥不放心你，所以才來看看。杜娘說你下午就睡下了？還沒吃飯吧？若曦聽話，起來吃了晚飯再睡。”

    若曦此時已經困意全無，她此刻隻想確定自己所懷疑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玳瑁已經將飯菜擺好，不管三少爺有沒有用飯，隻要他過來，小南苑都會多準備一幅碗筷。

    若曦沒什麽胃口，玳瑁就給她盛了一碗小米紅豆粥，她吃了一口，壯著膽子問道：“三哥......大哥二哥都成親了，那.....幾位姐姐們是不是也遲早會嫁人？”

    崔湛知道小丫頭胡思亂想了，給她夾了一塊小醬瓜，道：“那是自然。”

    若曦順著他的話，接著問道：“那......我是不是將來也會嫁人？”

    崔湛神色未變，小丫頭一直盯著他看，他自是看出了小丫頭的心思，他放下竹箸，麵色無異，笑道：“若曦是我將軍府的長房嫡女，日後肯定要嫁人，而且三哥會給你把關，一定挑一個人中之龍給你當夫婿。”

    若曦一時間沒法判斷她三哥的真實想法，不過從表麵上看，三哥是誠心的。

    他說要親自為自己把關？！

    若曦心道：難道三哥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她又問：“三哥，為何你我長的並不一樣？你長的像父親，那為何我卻不像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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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湛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傻姑娘，你現在還小，再過幾年就能像母親了。”

    這個回答也很敷衍啊。

    若曦‘哦’了一聲，情緒一直不怎麽高漲。

    崔湛一離開，她又爬上床榻昏昏欲睡了。

    怎麽都想不通，仿佛所有人都撒了一個彌天大謊！而隻有她才是被蒙在鼓裏的那個人。

    *

    崔湛從小南苑出來，就被上房的婆子叫住，“三少爺，夫人讓老奴過來通知您一聲，夫人她現在要見您。”

    崔湛不願當一個不忠不孝之人，很多時候他都是逼著自己盡忠盡孝。

    更何況，他就算不去見安陽郡主，也知道今晚究竟是為了什麽事。

    安陽郡主的屋子裏點了濃重的花香，這是她在閨閣中就養成的習慣，天家貴女，自是一切都用最好的。

    她原本以為自己是一個贏家，出眾的相貌，不可高攀的家勢，卓越的才情......可誰會想到她癡癡盼著的夫君從頭至尾都念著另一個人。

    安陽郡主知道真相之後才發現自己輸了，輸的徹頭徹尾。

    “母親。”崔湛喚了一聲。

    下一刻，安陽郡主的巴掌便打在了崔湛的臉上。對這個兒子是什麽樣的感情，她自己也說不清了。她痛恨崔儲征，有時候連帶著崔湛也不甚喜歡了，可到底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安陽郡主能忍則忍了。

    崔湛站著沒動，堪堪受了安陽郡主的一巴掌。

    安陽郡主見他淡定自若，絲毫沒有悔意，更是痛恨，道：“我問你！今日飛燕的事......是不是你一手造成的？承武，你當真是喪心病狂了麽？那種事你也能做得出來！她可是你表妹！”

    安陽郡主在府上的耳目眾多，她知道了實情一點也不奇怪。

    崔湛仍舊麵目清冷，“飛燕是我的表妹，可若素還是我崔家的姑娘，也是我嫡親的堂姐，我難道看著她跳入火坑？！至於飛燕和四皇子，那也是他們最好的選擇。兒子的事情，兒子自有打算，還望母親今後莫要再亂點鴛鴦譜，到時候受害的人就不止一個表妹那麽簡單了！”他直截了當道。

    這話算是威脅了。

    安陽郡主步子後退了一步，兒子的性子太像崔儲征，強硬霸道，狠絕起來無人能及。

    “母親好生養/著身子，兒子和父親再有半月就要離開，望您保重！”崔湛一語畢，鞠了一禮，就打算離開。

    安陽郡主在背後叫住了他，“站住！”

    崔湛止了步，隻給她留了一個側臉，並道：“母親，您不僅僅是宇文家的女兒，也是崔家的兒媳，兒子希望您能一碗水端平了，若是今日出事的人是長姐，您還會這樣麽？對了，忘了告訴您，這件事並非由我引起！”

    崔湛臉上的五指印痕十分明顯，安陽郡主的手還在微顫，她突然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七妹妹的身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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