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上善若水已是一個月半有餘，我卻連那學舍的門檻都未踏進，說來也不知是件丟人事還是光榮事。

    第一天上課正趕上文學課，翻開那本厚厚的文書，我就泛暈，聽說這是所有課裏最悠雅的文學課。

    據說某尊者在凡間遊曆之時，識逢一群“讀書人”，滿腹文學，才情驚人。尊者感慨萬分，與之相比，隻識字不懂詩詞為何物的其他界人，用凡間的話來說：“野蠻人”為此設了這文學課，品詞會詩，是為培育詩腹墨學。

    我的位置居前靠窗，又是左宋塵，前玉溪，支窗起來一眼能望見學舍外若水塢的幽靜景象，聽說這是宋塵早早幫我占的位。我很歡喜，總算做了件回報我的事。

    今兒上課的是不癡尊者，一身白衣袍，如雪般的發絲，話說這上善若水的三位尊者都是一樣的裝扮。還長得十分相似。而這不癡尊者說話又是一字一頓，聽得我直就犯昏，渾渾噩噩間側頭瞧見宋塵腰板挺直，手裏執筆寫寫記記，我驚訝，宋塵絕對不像會聽課的好學生。再仔細一瞧，攤著兩本書，他分明是在作畫！畫著什麽瞧不清楚。

    我的八卦之心燃燃而起，趁著尊者不注意，手指輕彈，黑點一閃而過，直擊宋塵手臂。他疑惑回頭，我眼神示意他桌上的畫，他卻挑眉眨眼，笑得妖豔。我忽然就有種不怎麽好的預感。

    我眼角微揚，手指輕勾，給我瞧瞧。

    那畫悄然無息飄到我桌上，攤開那小畫，瞧了幾眼，這畫工之了得，下筆之大膽，寫實不得了。但若是將畫中人物另換他人，我也許會將它好好珍藏著。

    麵無表情的將畫折好，斜撇了他一眼，對上他上揚的眼角，勾人魂魄般的眼睛，我冷嗤一聲，越漂亮的東西心眼越壞！

    “宋塵，少卿。學堂之上禁止眉來眼去的。請再堅持個一會半刻，便是休息之時，那會再盡情。”不癡尊者突然道，眼神淡淡的在我與宋塵之間打量著。

    語落，學堂上幾聲嗤笑，引來許多注目。

    我垂眸無奈道：“尊者，你這可冤枉我了。眉來眼去那得兩情相悅，少卿對宋塵隻是同窗之情，倒是…宋塵君對少卿是熱情些。”言下之意宋塵單相思。

    宋塵一愣，回過神一幅恍然：“平日少卿對我是溫柔非常，又是寒虛問暖的，我以為是少卿對我…原來不是麽？佳人投懷，宋塵又是憐香惜玉之人，才對少卿多了一些關心。”

    這話聽來是我相思了他，他憐惜我癡心，才對我熱情些的。真是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對上他的視線，我翻了翻白眼，他還笑得很歡。

    “竟都是自作多情啊。”一道清麗不屑的聲音響起。

    我側眼望去那說話的女子，桃腮玉麵，妍姿俏麗，上揚的丹鳳眼帶著一抹不屑和柔美，

    這是天族天帝之女，熙華公主。聽聞這位的公主脾氣很大啊。

    我撇了一眼，回望宋塵，頗苦惱：“我向來就溫柔體貼，沒想到讓宋塵君誤會了。”

    毫無意外的瞧見宋塵抽蓄的嘴角，和其他學子憋笑的模樣。

    “好了，情情愛愛的什麽誰沒見過啊，這是能在學堂拿出來講的嗎？雖說咱上善若水並不禁七情六欲，但也不能整天就知道這個情愛！”不癡尊者瞪眼，那如雪般的眉毛翹得老高，說著說著語氣有些憤怒：‘誰還沒談過情啊…’

    ……。

    “想昔日，老兒也是…。”不癡尊者掃了我們一眼，突然泄了氣般搖頭：“你們這群毛崽子不懂的，情竇都未開…。”

    說著說著轉身慢慢走出學堂，那雪白背影滿滿滄桑無奈感。

    ……

    留下一堂瞪眼的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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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善若水的日子單調至極，夥食又是極差，作為一個肉食至上的魔。那種齋食般的夥食可謂是慘無人道。

    而唯一的樂趣大概就是和宋塵滿山頭的捕小野獸開葷，時不時的偷縹緲峰上的“酒”。偶爾約著重黎到某個山頭單挑。

    用姬世子的話說是“挑事”。說到這姬世子也是個極有趣的神仙，衣冠楚楚的皮囊下有一顆躁動的心靈。與以往八荒六界裏流傳的風度翩翩多了一份歡脫。每每他與宋塵狼狽為奸，我就產生一種宋塵帶壞他的感覺。

    若說到這個最憂愁的事，就是我害了相思病。夢裏迷迷糊糊總能瞧見河畔邊上的一襲素衫，抬眸回斜探扇淺笑。這與初見之時並不相同。我愁心這相思病真是凶猛。再者我跑了好幾次清花醉月小山峰，尋思著來個有緣的偶遇，卻也不曾遇過。聽故蜀說這位驚鴻神君不理世，也隻是偶在這清花醉月，更多時候是仙跡難尋。

    我抑鬱了好些日子，想起那些凡間的話本上寫的那深陷情意的閨中小姐會抑鬱而終。我十分愁心，因而導致了沒什麽意氣與重黎交手之時被打傷了不輕。

    宋塵取笑了我好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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