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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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何鈺是風流浪子, 那麽何文斐便是溫文爾雅的貴公子。

    他與皇上從小一起長大,皇上做了傀儡, 每日找他訴苦,打下無數感情牌。

    他爹臨死前也與皇上合計好,他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於是同年何文斐便做了丞相, 成了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器, 用來對付當時傾權一方的攝政王。

    當時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一心想找攝政王報仇, 以為他爹, 他娘, 他的哥哥妹妹都是攝政王害死的, 直到攝政王入獄他才發現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攝政王是壞, 可當時的他還是無足輕重的小子, 不被攝政王放在眼裏,為什麽要專門找人害死他的親人?

    因為這一切都是有人順水推舟做的。

    讓他恨足了攝政王, 千方百計扳倒攝政王, 最終替皇上除掉了一個對手。

    而他身旁站的所有人卻一個個消失, 嫣然回首, 發現隻剩下了他一個。

    那時候安語嫣還小, 又很單純,看不懂他眼裏的複雜和隱忍,隻覺得那晚的才俊格外脆弱。

    像剝了殼的蛋,把最軟的地方暴露出來。

    她給人包紮好,放藥瓶的功夫那人就不見了, 窗戶大開,冷風從窗外吹來,仿佛一切都是夢,曇花一現。

    第二天安語嫣就將昨夜突然闖進來的男子忘了,與丫鬟一道,去給他爹拍賣壽辰的禮物。

    他爹喜歡李少頃的大作,千金難買,甫一出場便賣出高價,安語嫣將自己十幾年的積蓄全拿了出來,還有她娘的。

    她娘是生意人,這些年也攢下不少錢,全湊在一起,總算將李少頃的《萬裏江山》拍下來。

    那金錘即將敲定之計,門外突然有人走進來。

    “一萬兩。”

    說的漫不經心,仿佛一萬兩白銀是一杯茶,一頓飯似的。

    他知不知道一萬兩是多少?又知不知道最高價才五千兩,他出的足足高了一倍。

    安語嫣回頭看去,那人頂著光緩緩走來,步法不緊不慢,俊臉鎮定自如,絲毫沒有為一萬兩白銀動容。

    離的近了,安語嫣終於看清了那人的麵容。

    是昨夜她救的那人。

    尚國目前為止最年輕的丞相,宛如神來之子似的,將根深蒂固的攝政王給鬥贏了。

    當年的攝政王有多厲害?

    老丞相聯合眾多大臣,依舊沒能扳倒他,反倒被他所殺,空出許多位置,都被他的人頂上。

    朝廷八成八的人不聲不響便站了他的隊,勢大到一時無兩,皇帝要想掌權,隻能扶持自己的人。

    然朝廷中厲害的,不厲害的都站了攝政王的隊,無奈之下隻能任老臣的子女,昔日的同窗,其中的翹楚之輩何文斐為丞相。

    那時候何文斐年僅十六歲,毛頭小子一個,沒被攝政王當回事才能坐上丞相的位置,否則必遭攝政王阻礙。

    但就是這個毛頭小子,撬動了攝政王這顆大樹,且下手狠辣,連根拔起,還朝廷一片清淨。

    他來做什麽?

    也是為了給太師買賀禮?

    安語嫣咬咬牙,將頭上的玉釵交給伺候的丫鬟,“去把這個賣了。”

    那玉釵是他娘給她當嫁妝用的,價值千金,賣個萬兩白銀不成問題。

    金玉之物以後再打一副便是,可那畫隻此一副,她爹與她娘兩口子吵架,已經幾月未好,安語嫣想將此畫以她娘的身份送給她爹,希望能挽回她爹的心。

    不久後雪菊回來,拿了一張拍賣行的存條,上麵寫了‘一萬兩’的大字,還蓋了印,真跡無疑。

    這錢再加上她原來擁有的,湊夠了兩萬兩白銀,心疼錢沒有全放出去,一次隻追加了一萬五千兩,給自己留了五千。

    誰料那個殺千刀的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喊到了三萬,從她身邊路過,看都不帶看一眼,寬大的衣袖還掃了她一下,將她梳好的頭發摩擦出光來,哧溜一聲全部豎了起來,醜到家。

    安語嫣沒拍到《萬裏江山》本就不爽,現下更是一肚子氣,存條交給雪菊讓她把玉釵換回來。

    雪菊去了沒多久,突然急急奔來,道釵子被人買走了。

    這等地方隻要有錢,什麽都能買,她那釵子賣給了別人,自然也是商品,隨別人處理。

    安語嫣戴了許多年,頗為不舍,可也沒有辦法,“有沒有問過是哪位財主買的?”

    雪菊點頭,“是何丞相。”

    當今世上還有哪個何丞相,自然就是何文斐。

    又是他!

    這人是哪來的白眼狼,救他一命非但沒有得到回報,反倒破壞她要拍賣的東西,還買走了她的玉釵。

    安語嫣氣的咬牙,衣袖一甩微怒道,“走,找他算賬去。”

    她剛走到廊間,便見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手裏捧著錦盒過來。

    “可是太師之女安小姐?”

    安語嫣皺眉,“我就是,怎麽了?”

    那小廝將錦盒交給她,“我家少爺說昨夜多謝姑娘緩助,這是他的一點點心意。”

    那‘一點點’心意打開,驚到了安語嫣。

    一副畫靜靜躺在裏麵,用精致的紅繩係著,是她辛辛苦苦想拍下來的《萬裏江山》。

    那小廝東西送到,行了一禮便要離開。

    安語嫣叫住他,“既然要做好人,為何不幹脆做到底,將我的玉釵也一並還回來。”

    那小廝低下腦袋,道,“少爺說那小玩意瞧著精細,想留著送給未來夫人。”

    也就是要想拿回來,必須做他的未來夫人。

    想都別想。

    安語嫣冷哼一聲,打發他離開,自己帶著春菊回府,等著生辰之日將畫送給父親。

    至於拍賣的事,本是個小插曲,沒兩天便被她忘了。

    安語嫣是家中嫡女,父親不舍得她遠嫁,便一直留在家中,一留留到十八歲,是京城有名的老姑娘,都道嫁不出去。

    她也自傲,一定要嫁青年才俊,沒有不如不嫁。

    這代的青年才俊不爭氣,要不眼光太高,看不上她,要不肚有城府,算計她,想當太師的乘龍快婿,還有一些長的還行,然而沒本事,她也看不上。

    這拖來拖去,拖到周圍所有人都給她介紹對象的地步。

    很多她也見過了,什麽皇子啊,王爺的兒子,世子,結果都沒對上眼。

    好不容易王八看綠豆,喜歡上了還不是太尉的周元鴻,周玉鴻也對她有意,倆人見了幾次麵,逛了幾次街,已經到了即將定親的地步。

    太師一琢磨,便想著在他的生辰宴上昭告天下,宣布倆人即日定親,雙喜臨門。

    那天也如期而至,太師尚還年輕,熱情的招呼眾人上座,談沒幾句話便想著先將女兒的終身大事定下來。

    他放下筷子,當眾宣布,“諸位,今日除了是老夫的生辰之外,還有一件……”

    “何丞相到!”

    那個殺千刀,一點不給父親麵子,當眾斷了父親的話。

    太師咳嗽兩聲,壓下快到嘴邊的話,過去迎接。

    倆人同朝為官,一個是皇上的老師,一個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級別相差不大,見麵不用行大禮,稍微打個招呼便是。

    何文斐送上賀禮,又絮叨了幾句話,便將太師拉到一邊說話。

    安語嫣以為是什麽朝廷大事,便沒怎麽上心,誰知那倆人說著說著,竟數次回頭看了看她,父親看她的眼神也越發的怪。

    這是怎麽了?

    不知怎地,她竟然有幾分不妙的感覺。

    果然宴會結束,父親麵色陰沉,一見她便叫她跪下。

    安語嫣不明所以,“怎麽了父親?”

    說好了宣布定親的事,她與周元鴻都緊張的等著,結果宴會結束也沒宣布。

    周元鴻事後問及,也被父親搪塞了回去。

    到底發生了什麽?

    是不是那個殺千刀的跟父親說了什麽?

    “我問你。”太師語氣略急,“是不是被丞相看了身子?”

    那日安語嫣要換衣服,身上那件脫了,隻留一件肚兜,當時情急沒有注意,事後才披上狐裘,將身子裹住,但也晚了,被何文斐看了個結結實實。

    安語嫣臉色慘白,抖著手承認,“是。”

    何文斐一定是將此事告訴了她爹,此人當真陰險,早知道打死也不救他,讓他死去吧。

    “這釵子是不是你的?”太師又將一個玉釵扔給她。

    那釵子是玉的,一摔便碎,安語嫣連忙接在手裏。

    玉是上好的玉,雕花的師傅也是絕頂的,手藝精湛,將這塊玉的價值完美發揮出來,而且熟悉異常,可不就是她的。

    “是。”這事不承認也不行,不是一個人見過她戴這玉,她娘,她姐妹,她身邊的丫鬟都見過,就連她父親也見過。

    太師要不是認出來了,也不敢將此事攬在自己頭上。

    辛辛苦苦養了十幾年的女兒,竟被克誰誰死的掃把星給惦記上了。

    “你……”太師氣得不行,又斯文慣了,罵不出髒話來。

    安語嫣垂下頭,等著鋪天蓋地的責罵。

    “你既已被他看了身子,又與他私定終身,為何還要來禍害周賢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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