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公主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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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 宮門口。
何鈺從馬車裏出來,身後跟著元寶, 不遠處是迎接的紅煙。
紅煙麵色大急,不時朝這邊看上一眼,似乎等他等了很久。
這回沒有皇後的命令, 她自己主動要求來等的, 天還沒亮便已經出發,足足等了一個時辰。
何鈺處理齊夏的事一來一回拖了很長時間, 從昨夜開始, 連夜趕回來, 水都沒來得及喝便直接進了宮。
紅煙手裏拿著皇後的鳳釵, 這東西隻有皇後能戴, 侍衛一眼認出, 攔都沒攔便讓他們進去。
路上她與何鈺說了大概情況,何鈺麵色越來越凝重, “蕭大將軍動作比我想的還快, 元寶。”
元寶站出來, “公子。”
他今天一反常態, 沒有往日活潑多變的表情, 反倒沉著冷靜,像個二三十歲的青年。
“去吧。”來之前他便與齊夏說好了。
元寶就是齊夏假扮的,他單膝跪地,行了一禮後離開,很快便不見蹤影。
何鈺沒有管他, “我們走我們的,你繼續說。”
紅煙繼續,“顧晏生的身份被揭穿,現下所有人都說他就是凶手,昌平王與刑部尚書和蕭大將軍已經在捉拿他了。”
“抓到了嗎?”
紅煙搖搖頭,“不知所蹤。”
“不知所蹤?”何鈺腳步一頓,又繼續走道,“我知道他在哪。”
顧晏生那個性子,肯定以為自己要死了,要死也要死在母妃身邊,現下八成在景南宮。
這小子太好猜了,當然隻有他一個人這麽認為,刑部尚書和侍郎還有昌平王猜死也猜不到,畢竟他們剛從冷宮出來,顧晏生又長在那裏,除非找死,基本不會又跑去那裏。
但顧晏生的腦回路就是與常人不同,他單純是為了將母妃埋了,蕭琅卻是想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此一來便找到了顧晏生。
“你去告訴我姐姐,讓她找皇上過繼,再來景南宮一趟,我先去瞧瞧情況,分頭行動。”
這樣是最好不過了,紅煙點點頭,連忙一路小跑回去,何鈺也加緊腳步,提前去往景南宮,希望還能趕上。
最近這些破事一件連著一件,他身為一個旁觀者都覺得累,顧晏生呢?
他有沒有放棄,還記不記得雙方定下的約定?
顧晏生當然記得,就是記得,才拚了命似的不想死。
他這條命已經不單單是他自己的,是母妃保下的,也是何鈺保下的。
“我自小便與常人不同,母妃說我從來不哭不笑,很好哄,她把我放在籃子裏,我就能躺一天。”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蕭琅便要他說說過去。
“然後呢?”
“我對小孩子的玩意兒沒興趣,抓周時抓的是母妃偷偷摻和進去的《百毒王》。”
皇宮裏不允許出現這東西,母妃換了個包皮,偽裝成醫書讓他選,誰知顧晏生一抓就抓到了那個。
“那時母妃與父皇定下約定,不許使用蠱毒,也不許讓我沾染半點相關的東西。”
直到母妃發現他被欺負,才第一次教他使毒,用來自保。
“母妃告訴我,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蠱毒。”
苗疆的蠱毒特征很明顯,他用了,一眼就會被人看出來,所以殺八皇子時他明明可以用毒,瞬間解決,但是不行,最後才改成了那個計劃,想出一個利人利己的辦法,結果第一次做這種事,太不謹慎,還是漏算了些。
“你恨我嗎?”是他將顧晏生逼成這樣,不僅暴露了身份,還使用了蠱毒。
“不恨。”顧晏生周身落滿了雪花,他躺在地上,眼皮子沉重,每當他想睡著的時候都會被冰涼的雪凍醒,原來雪那麽涼啊。
“是我自己無能,沒能算的再精再細,要真說的話,是我自己的錯。”
蕭琅又用奇怪的眼神看他,這一天顧晏生不知道讓他吃了多少次驚。
曆來隻有從別人身上找問題的,從來沒有從自己身上找問題的,這說明他從來沒有對別人產生過希望,不靠別人,所以不把別人的問題納入自己的考慮圈內,他的心裏眼裏隻有他自己。
蕭琅突然有些好奇,方才他嘴裏的那人是誰?
“嘖嘖嘖,方才路過偷聽兩個宮女談話,說是景南宮整日動靜不小,搞不好是有人偷情,我還當是誰,原來竟然是蕭大將軍。”何鈺不走正門,坐在房梁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將軍還真有雅興,不去上朝,跑到這裏玩情趣。”
他從房梁上跳下來,走到顧晏生麵前,“將軍口味可真重,我離遠一瞧還以為把小姑娘玩成這樣,沒成想湊近一看居然是個男的,還隻有……”
他比了比,“這麽大點,將軍當真下的去手。”
這汙蔑可是大了,若是不否認,搞不好明天就會傳的滿天下都是,說他蕭琅斷袖,喜歡男子,還喜歡玩一些小手段。
“小公子別亂說,此人可不是易與之輩,小心,他就是殺害八皇子的真凶。”
“是嗎?”何鈺繞著顧晏生走了一圈。
右肩一道很深的劍傷,身上分別有十幾道小的傷口,顧晏生可真厲害,這樣都不死。
“將軍一定是誤會了,殺害八皇子的真凶已經被昌平王與刑部尚書抓住,將軍不去瞧瞧熱鬧也就罷了,偏愛跟個小鬼計較,你看看把人家弄的,最少也要十天半月下不來床。”
他越說越離譜,“我何鈺惜花,此子雖是男的,不過長的倒是挺好看,我就帶走了。”
“還能起來不?”這話是對著顧晏生說的,“不能起來我可要公主抱了?”
顧晏生依舊躺著,一雙眼烏黑發亮,一眨不眨看著他。
“搞得好像我不敢似的。”何鈺脫下狐裘,披在他身上,又擼起袖子,一把將人抱住。
“這麽輕?”他笑了,“我還當隻有臉像小姑娘,原來連體重也像小姑娘,難怪蕭將軍愛不釋手。”
蕭琅一口氣噎在喉嚨上不去,下不來,“不要血口噴人,我什麽時候喜歡過他?”
“不喜歡為什麽把人家弄成這樣?”何鈺懟回去,“好好的真凶不去查,卻跑來這裏折騰一個冷宮裏的小子,將軍可真有本事。”
蕭琅冷笑,“此子與殺害八皇子一案的真凶有關,無論你怎麽說,我都不會放過他。”
“這可由不得你。”何鈺直視他,“我姐姐已經向皇上請願,過繼顧晏生,消息馬上就會傳過來,將軍不妨等一等。”
他又低頭看向顧晏生,“三殿下的事好解決,倒是將軍,先是假公進私,將好好的男兒玩成這樣,又不顧年齡,對幼兒下手,經別人提點,竟執迷不悟,將軍最懂大尚法律,自己數數犯了多少條罪?”
皇上即便再糊塗,這種傷風敗俗的事也不能容忍,尤其對象還是他兒子。
“將軍可別忘了,三殿下就算被打入冷宮,他也是聖上的兒子,容不得別人侮辱,誣陷。”
何鈺目光淩厲,“若查出不是三殿下所為,將軍待如何?”
他是皇後的弟弟,按照道理來說還算皇上的小舅子,稱他一聲國舅也是應當,根本不怕蕭琅。
“我自會像皇上負荊請罪。”蕭琅堅持。
“負荊請罪?”何鈺冷笑連連,“將軍當這是兒戲嗎?先是外甥殺了八殿下,又有蕭將軍隨後翻案,三日已過,卻還拿不下真凶,為了袒護自己的親外甥,便將罪名冠在三殿下頭上,你說這一連串的事情湊在一起,皇上會如何?”
會對蕭家失去耐心,覺得蕭琅有他的寵愛便肆無忌憚,越發囂張。
“我年齡小,將軍還要我給將軍指一條明路嗎?”
蕭琅盯了他許久,突然大笑起來,“何丞相的兒子果然不一般,說的我啞口無聲。”
如果何鈺真的要過繼顧晏生,他更不能允許,但何鈺說的確實,顧晏生那小子那麽機靈,將自身的嫌疑洗清,那箭傷也變成了劍傷,現在還有何家做後盾,若他今日找不出顧晏生是凶手的證據,那麽何鈺說的話便會成真。
皇上會厭惡蕭家,能打仗的人那麽多,何必非用他一個。
“蕭將軍,出門右拐,昌平王與刑部尚書正在捉拿真凶,將軍若是閑,不如過去幫把手,將凶手抓住,說不得陛下一高興,將軍依舊是皇上心中的第一人。”
蕭琅眼中帶著凶光,不過到底穩重老成,強行按捺下來,甩袖離去。
何鈺在他身後喊道,“將軍慢走。”
等看不到蕭琅的人影,何鈺才找了個位置坐下,“初始抱感覺輕如羽毛,現在抱重如泰山。”
顧晏生閉上眼,一句話不說,靜靜躺在他懷裏。
何鈺指責他,“你倒是悠哉,我為了你可是把蕭將軍給徹底得罪了。”
若是太師知道,少說也要種上一兩年的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