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怪事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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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嗯?”顧晏生看他。
他立在灶台前, 雙手碰著碗茶,那一眼複雜無比, 許修竹讀不懂,又似乎懂了。
他不是周浩然那種需要直說的人,即便這樣拐著彎說話, 依舊理解了大半。
“我確實想換房來著。”許修竹歎口氣, “跟周兄住久了,昨個兒跟何兄住, 足足幫何兄蓋是七次被子, 一夜便夠了, 再來一夜, 怕是見不到明早的太陽。”
顧晏生點點頭, “正好, 我也不習慣跟周兄住。”
昨個兒本以為周浩然會睡不習慣,誰料他睡眠極好, 一覺睡到大天亮, 臉上幾個包, 但是本人一點感覺都沒有。
也就早起的時候抓了抓。
他跟何鈺一樣, 都是大大咧咧的那種, 顧晏生昨天說過,他的東西在左邊,何鈺的在右邊,倒是記住了,不用他的, 用何鈺的。
故意似的,將何鈺的東西弄的亂七八糟,何鈺不在,又不是他的,他不好阻止,可光看著,怕也不好受。
“那就換一下吧。”許修竹主動提出,“我睡你那裏,你睡我那裏。”
顧晏生輕輕‘嗯’了一聲。
“需不需要跟何兄說一聲?”他昨天跟何鈺說好的,今天繼續住一起,要講的話心中都打了腹稿,說上一天都沒問題,突然被顧晏生打斷,怕是說不上了。
跟何鈺說一聲,怕他誤會。
“不用,我會去說的。”顧晏生舉了舉茶,“何鈺的?”
“嗯。”許修竹頜首。
“我也一並送去吧。”
他送去了,許修竹就沒有理由再見何鈺,這是催著他趕緊換房。
許修竹無奈,“正好,我回屋收拾收拾。”
他這是有準備的換房,不像何鈺跟周浩然似的,臨時決定,有些東西也放不下,須得收拾收拾。
顧晏生自然也是,也沒挽留,揮揮手放他離開。
雖說書苑裏不分上下,也不拿架子,全是同窗,無論是皇子還是世子,見麵皆不用行禮,可有些東西,大家心裏清楚,不可能真的當成沒有規矩,許修竹還是等顧晏生許可後才走。
他回到院子,發現顧晏生都已經將自己的花花草草搬來,連花架也搬了兩個。
這是早有準備啊。
晚飯才過了多久,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他一個人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一二十盆花搬來,必然是從中午過後就開始做了準備。
午飯過後一直在上課,許修竹跟何鈺都沒回去過,所以也不知道具體時間,他倒是知道顧晏生一直都在,那應該不是顧晏生搬的,八成是無雙搬的。
其實他倆搬的都一樣,都說明一件事,三殿下早就覬覦了他的床位!
他是君,自己是臣,隻能妥協。
許修竹喝完麥茶,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將書童喊過來,幫他一起搬走,期間何鈺沒有回來,他也沒有等,就那麽帶著行李離開。
何鈺其實還在原地等他,隻不過他閑不住,瞧見膳房院內牆上畫了壁畫,便過去瞧了幾眼,跟出來的許修竹恰好錯過。
後來倒是回去了,但沒有見著許修竹,進去找了一圈還是沒有,出來後遇到同窗,莫名其妙塞給他一碗麥茶,問他為什麽給,他隻說一個麵白的男子叫他幫忙送的,叫什麽他也不知道。
何鈺其實也不認識他,但是認得他胸前的學苑刺繡,應當是低一屆的學生,瞧著年齡比他還小。
他說的麵白男子,大抵便是許修竹,許修竹剛說了給他端來麥茶,便有人送來麥茶,兩者之間必然是有些關聯的。
何鈺坦然接受,捧著大碗,找了個廊下的位子坐下,香香的喝了起來。
許修竹說的不錯,麥茶雖然便宜,但是口感確實清爽,比那麽名貴的茶葉還要好喝。
其實那些個茶都是苦的,就跟酒似的,又辣又衝,沒人吹的那麽好,但就是有人崇尚,以此為尊,要所有人都學會品。
苦了何鈺,明明不喜歡,從小就要學,他已經喝習慣,無論是酒還是茶,都沒什麽感覺,要說變化,還是從接受了何玉的記憶開始,那個時代都是喝飲料,奶茶,何鈺還是喜歡那個,甜滋滋的。
他一碗茶喝完,許修竹還是沒回來,不知道是被什麽事纏身,還是去了茅房,將麥茶讓別人送來,必然是有原因的。
何鈺也沒等他,自個兒把碗洗幹淨,還給燒飯的婆子,先回了寢室等他。
等不及便打來水,散開頭發洗頭。
最近天熱,水被太陽曬的溫度正好,何鈺沒有加熱水,直接便將腦袋伸進去,浸濕後搓奶皂。
這種奶皂他自己也留了幾塊,用來洗頭洗澡洗全身,用的還不錯,清洗能力強。
何鈺搓完將泡沫抹在頭上,不小心起的多了,整個頭上全是泡沫,他清的時候進到眼睛裏,有些刺痛,不敢睜眼,摸索著去找水瓢。
那手伸進盆裏,沿著盆邊漸漸摸到中間,沒摸著水瓢,反而摸到了一隻手。
何鈺先是嚇了一跳,後反應過來,“你回來了。”
他以為是許修竹,能幫他的,又會來這裏的,除了許修竹,基本沒別人。
若是周浩然,怕早就一腳踹了過來,先打何鈺一頓再說。
‘許修竹’也不說話,一隻手擼起袖子,一隻手舀水,澆在何鈺頭頂,何鈺配合的撥了撥,將泡沫衝掉。
“再舀一瓢洗手。”手上還有些泡沫,沒辦法揉眼睛,何鈺眼睛疼,怕先衝了眼睛,待會衝泡沫的時候還會進眼睛,所以先衝的泡沫。
‘許修竹’默不作聲,聽話的又舀了一勺,慢慢澆在何鈺手上,將何鈺兩隻手都衝的幹幹淨淨。
何鈺揉了揉眼睛,又用清水洗了洗,差不多後睜開眼,頭發是濕的,垂在腦門前,何鈺抬不起頭,隻稍稍一瞥,發現許修竹的衣裳跟方才不太一樣。
莫不是他也臭美,大晚上的還特意換了一套?
何鈺也經常換衣裳,他是假幹淨,隻白天換,換了也就是炫耀炫耀自己的新衣裳,晚上即便是弄濕了弄髒了也不換,反正也沒人瞧見。
自己醜自己的,習慣就好。
許修竹是真幹淨,即便是晚上,沒人瞧見,他也要換一套,跟顧晏生似的,區別是許修竹換一套,顧晏生換兩套。
顧晏生才是真正的事媽兒。
“你今天好奇怪,怎麽不說話?”何鈺頭洗了一遍又一遍,一連洗了三次。
洗一次可以管一天不油,洗三次便是三天,其實何鈺的發質還好,他是因為何玉頭發油,喜歡洗三次,沒注意便跟著洗了三次。
都洗了三次了,‘許修竹’居然還不說話,昨個兒瞧他挺能聊的,基本不會讓何鈺因為沒有話題而尷尬,今兒一言不發,何鈺倒是有些不適應。
“說什麽?”
寂靜的院子裏突然響起不在預料中的熟悉聲音,何鈺吃了一驚,“怎麽是你?”
顧晏生將水瓢放回木盆裏,“為何不能是我?”
“許兄呢?”何鈺抹了抹臉上的水。
“許兄說他跟你睡不習慣,特意找我換了換房間。”顧晏生站的筆直,表情還是老樣子,絲毫看不出吵過架,正在鬧別扭。
“是嗎?”何鈺擦頭發的動作一頓。
為什麽聽著不太可信?
明明昨天聊的開心,仿佛找到知己似的,大談特談,何鈺還給了他意見,原本以為許修竹會傷自尊,不肯接受雲雲,誰料人家不僅心胸大,還虛心接受。
何鈺被他的態度感動,還提了自己的意見,其實要說畫,他也可以畫。
兩個人談到興起,當場合作了兩筆,第一次沒有想象中那麽默契,但也沒有爭吵,雙方包納對方,約好了今天繼續。
這個時候許修竹突然說跟他住不習慣,找來顧晏生換房,怎麽聽怎麽不靠譜。
他那麽聰明,知道何鈺與顧晏生正在鬧別扭,自然不可能撞到槍口上,給何鈺找不痛快。
誰知道他倆吵到什麽地步,萬一是老死不相往來,他這不是隔應何鈺嗎?
所以就算真的睡不習慣,找人換房,也該是找別人,最好是何鈺相熟的,就算書苑裏的人一圈找過來,也絕對不可能找到顧晏生頭上。
這裏麵似乎有蹊蹺。
何鈺擦好了頭,將方巾掛在院內的木架上,那木架簡單,兩根棍子交叉起來綁好,中間又撐了一根棍子,呈現三角形,用來掛衣服和方巾的。
方才拿時沒有注意,這才發現位置似乎變了,為了給花架挪位。
今天中午還不見的花架,晚上便滿滿當當擺了一二十盆花,怎麽看怎麽古怪。
畢竟何鈺從等許修竹,到喝麥茶,再回來洗頭,也沒用多長時間,這段時間內來來往往搬一二十個大花盆,那是不可能的,那隻有一個解釋……
“今年可真是怪事多,隻聽說過主人自己搬家的,沒想到花花草草也長了腿,不需要人搬,自己便跟了過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