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沒見過他混起來的樣子。”

    林爸爸像是想起了什麽好笑的事，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家柱叔年輕的時候，一直認為沒有什麽是拳頭解決不了的，如果一拳頭不行，那就再加一拳頭，現在人到中年了，脾氣才收斂了一些。”

    “今天這事也就碰到咱們家，要是換了其他人，你看他會不會那麽好說話？”

    沈薔麵露好奇之色：“爸，你跟家柱叔關係很好嗎？莫非你年少輕狂的時候，跟著家柱叔一起混過？”

    林佳佳的記憶裏，好似根本就沒有這一出。

    “說什麽混話呢？我要是跟你家柱叔似的，你爺爺還不打死我！”林爸爸搖搖頭，堅定地否決了沈薔的異想天開，“那是招娣媽生招娣時難產傷了底子，醫生都說以後招娣不太可能有弟弟妹妹了，是你爺爺拿著古方調理好了招娣媽的身體，這才有了招娣後麵的妹妹弟弟。你爺爺對家柱夫妻倆有恩，隻要不涉及到錢財利益，你家柱叔都會給我這個麵子。”

    林媽媽一副才想起來的樣子，恍然大悟地道：“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那麽回事，當時吳家柱還拎著大包小包來感謝老爺子，被老爺子連人帶東西直接扔了出去。私下裏老爺子還念叨著，什麽醫者仁心，大夫治病救人天經地義，已經收了藥錢診費，怎麽都不能再拿病人的東西。”

    老爺子在世的時候，這林佳小院可說門庭若市，十裏八鄉誰不知道小窪村林大夫的名號，經常有遠路趕來的病人前來求醫。

    十幾年的時間，老爺子人走了，這茶早就涼得透透的，像吳家柱這般還記得老爺子的恩情，願意給林爸爸一個麵子，已經很不錯了。

    “爺爺的醫術那麽好嗎？”

    林媽媽似乎陷入了回憶，沈薔想到的卻是另外的方麵。林爺爺去世得比較早，林佳佳記憶裏對他的印象十分淡薄，依稀隻記得是個老大夫，經常在院子裏翻曬草藥。

    林爺爺似乎動過心思，想要教林佳佳辯識草藥、學習醫術，可惜林佳佳小兒心性，小姑娘家家的愛玩愛鬧，對著那些枯燥乏味的草藥醫經怎麽可能會有興趣？那麽幾次下來，林佳佳看到林爺爺就躲，林爺爺應該挺失望的。

    “爸，爺爺沒把這手藝傳給你？就算你不願意學，他也沒找個徒弟傳人什麽的，將他的一身所學傳下去？”

    倘若林爺爺當真是一名醫術精湛的中醫，就這麽直接斷了傳承，不得不說確實挺可惜的。

    “老爺子倒是想傳給我，隻是我這人記性差，一背那厚厚的醫書就打瞌睡，老爺子怎麽打我手心罰我麵壁都不管用，氣得他直接把戒尺折成兩段，怒斥我朽木不可雕。”林爸爸說起往事一臉感慨，隱隱還有點兒後悔對不起林爺爺的樣子，“也想過要收兩個學徒，可惜一直沒遇上合適的，後來老爺子自個兒身體出了問題，再沒精力去教授學生了。在他最後的時間裏，言談間還在後悔沒有更嚴厲地教導我，導致他一輩子所學就這麽被帶進了黃土。”

    林爸爸長長歎息了一聲：“學醫注重天分，我就不是那塊料，再勉強最後的成就也有限，肯定達不到老爺子的要求，我痛苦老爺子也不高興，何必呢？”

    “爺爺的生前收藏的那些醫書還在嗎？我想看看。”

    沈薔沉默了片刻，向林爸爸提出請求。

    “你不是不喜歡嗎？老爺子當初還想過直接培養你，隻是你這方麵隨我，看著草藥就皺眉，聞著中藥味兒就逃跑，今天怎麽想到要看醫書？”林爸爸疑惑地看了沈薔一眼，倒是沒有直接拒絕，“老爺子生前的東西我都收起來了，你要看也不是不行，不過你馬上就要去盛興一高旁聽高三的課程，這時候實在不宜分心。不如這樣，如果你真對老爺子的那些感興趣，等明年參加完高考，我再交給你。”

    “好，一言為定。”

    沈薔沒覺得失望，站在林爸爸的立場，這樣的決定十分正常，哪怕林爸爸這邊鬆了口，林媽媽那關也過不去。現在這個關鍵時候，林爸林媽絕對不可能答應，讓她把時間浪費在備考以外的任何事情上。

    “媽，爸的話你聽到了，你可要為我作證，到時候不許他賴賬。”說到這裏，沈薔忽然話鋒一轉，“爸，咱們能不能打個商量，等去了盛興一高之後，要是我上半學期的表現不錯，期末考試的成績也讓你滿意，寒假回來你就讓我在爺爺的醫書當中挑兩本。我保證隻在空餘的時間看看，絕對不會影響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到學習。”

    理解歸理解，沈薔卻也另有打算。

    “爸答應你。”

    林媽媽想開口拒絕，被林爸爸抬手阻止，“但隻有這個寒假，等開學回了學校，你就得好好收心，再次將精力放在學習上。”

    沈薔笑眯眯地點頭：“謝謝爸。”

    “不用謝我，關鍵還是看你自己的成績，期末考試要不讓我滿意了，你再求我都不好使。”林爸爸提醒了一句，掃了一眼堆放在地上、整理得差不多了的行禮，接著道，“東西都理好了嗎？眼看著天不早了，明天還要早起，晚上都早點睡，真要缺了什麽到時候可以再拿，反正大後天招娣家擺訂婚酒，我肯定要回來。”

    林媽媽聞言雙眉緊緊皺起：“剛剛發生了這樣的事，招娣和李俊的訂婚酒，咱們都去不太好吧？這李俊一家子也是，才上門來向佳佳求親，轉頭就換了人家，他們不覺得害臊，我還丟不起這個臉！”

    “要去你去，我和佳佳不去。”

    “佳佳不去可以，就說她下學期要回學校上課，忙著補習功課，你怎麽可以不去？”

    林爸爸一臉無奈，好聲好氣地勸道，“家柱都那樣三催四請了，你不去才顯得沒道理，本來沒事反而變成有事，到時候李俊傷了佳佳的事又要被翻出來說，你不去吃訂婚酒就成了小心眼記恨李俊，還攛掇著佳佳也不出現。就像你說的，咱們堂堂正正，沒有做什麽虧心事，何必避著他們？難道你就不想看看，訂婚當天那李俊跟著招娣站在一塊兒，會是怎麽個表情？”

    李俊一家子上門求親的事，林爸爸覺得隻要自家不說漏嘴，李家比他們更不想讓人知道，大不了有人問起來他們死不承認，一口咬定李家是來借錢的，正好跟著後來李俊傷佳佳的理由一致。

    林媽媽被林爸爸的最後一句話說動，最終點頭應下。

    “你要這麽說，我想起來這兩人站在一起的樣子，還真是――”林媽媽忍不住噗嗤一笑，倒是有些可惜沈薔沒機會看到，“去就去，我得睜大眼睛仔細看清楚，回來給佳佳好好說說，讓她也聽個熱鬧。”

    看著李俊倒黴，林媽媽的想法居然神奇地跟沈薔同步了，那幸災樂禍的小表情簡直不要太像。

    “佳佳，大後天我跟你爸回來吃酒，你可能就要一個人留在盛興市了。”

    林媽媽想到沈薔，不由得又有點擔心。

    “媽，你跟爸隻管去，我一個人可以的，到時候我隨便下點麵條，或者炒兩個菜對付一下，保管不會餓到自己。”

    沈薔完全不在意，不說就一天的時間，哪怕叫她一個人在外一個月一年，她也能把自個兒照顧得很好。可能在林媽媽的眼裏，林佳佳從來沒有離開過她身邊，但沈薔卻隻是披了林佳佳的皮，內裏跟著林佳佳是完全不同的芯子。

    “佳佳都這麽大了，難道自己燒點吃的都不會？”林爸爸覺得林媽媽純粹是瞎操心，反正他覺得自家閨女是真的長大了，尤其經過這次李俊的事，林爸爸對沈薔更多了些信任，“現在佳佳還在家裏，一天工夫你就擔心這憂心那，以後閨女要是真的去了外地上大學，你還不擔心得天天吃不下飯？”

    林媽媽瞬間炸毛：“跟你這種大男人，我沒什麽好說！別說佳佳去外地上學，就是將來結了婚生了孩子，隻要一天看不到她，我這心裏頭就安定不下來。”

    林爸爸抬手扶額，求助地看向沈薔。

    沈薔偷笑，挽上林媽媽的胳膊：“媽，兒行千裏母擔憂，我都知道。其實爸就是嘴硬，我要是真的不在你們身邊，說不定他比你還擔心。”

    “你爸這人，就是死鴨子嘴硬！”

    林媽媽哼了哼，斜睨了林爸爸一眼，算是接受了沈薔的安撫。

    “媽說是就是，誰讓你是這世上最了解爸的人。”頓了一頓，沈薔收斂起笑容，正色道，“爸、媽，大後天你們去吃酒，有機會見到家柱叔，記得提醒他一件事。現在可不像以前，擺了酒請全村人吃了糖就算結婚，兩個人還得帶著身份證、戶口本去領了結婚證才行。家柱叔花那麽大代價培養李俊，看中的是李俊的未來前途，是想讓他有出息了幫扶小舅子，可不是為了等著他發達了還錢了事。”

    “別到頭來反被李俊鑽了空子，賠了女兒又失了錢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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