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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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清晨,萬物複蘇,幾隻鳥兒在枝頭歡快的鳴叫,數隻猿猴在山澗中攀緣,它們懷抱著一堆熟透的果子,肆意的大口咀嚼,並且時不時把一些吃剩的果核瓜皮,扔到溪水中,順流而下。
東萊山脈,一座遠離人世的山峰,這裏處處都是野花野果,大小妖獸。亙古累月裏,從未曾有所改變,對於旁人來說,這裏或許稍顯孤寂,但是對於江塵來講,盡管隻有一個人生活,但也不覺無聊。
是的,江塵是一個人,自從爺爺去世之後,這座不大的小木屋裏,便隻剩下了他,不過好在爺爺教會他讀書認字,在彌留之際,遺留下了一本古籍,說是希望他日日誦讀,不可偏廢。
江塵含著淚,應了。
自此,朝花夕拾裏,他讀書,青燈古佛下,他讀書,窗前明月中,他讀書。在這數年的時間裏,那本古籍幾乎被他讀爛了,書裏的內容也一字不落的記在了腦海中。
可是,並沒什麽用,他隻是讀書,不知道為何而讀,不知道字詞含義,他隻是讀書。
日子總是過的無聊與枯燥,所幸,江塵並不知道什麽是無聊,也不懂得什麽是枯燥,不過想來也是,從睜眼開始便看見這山,這水,由於他不知人間煙火,不通紅塵俗事,所以也自然不知道無聊是什麽。
他能一整天盯著螞蟻搬家,也能一整天看著林海發呆,螞蟻搬家會下雨,風吹樹葉林海動,他總結出這個道理,可是也沒什麽用,他隻是覺得有趣。
隻有一點,觀察的過程,他從不幹預。
說起來,這個清晨卻有些特殊,因為江塵十二歲了,這日子還是爺爺告訴的,所以他猜,自己應該是這一天被爺爺撿到的。
“今天,要吃好。”小江塵望了望山下清澈的溪水,自言自語道。
他從屋裏取出一根釣竿,些許餌料,卻沒有拿魚簍,隻是多帶了一根約莫三尺的棒子,綁在腰間,便緩緩下山去了。
山高林密,潔白的溪水如同玉帶,從山澗落下,在澗底形成一個幽深的碧潭,這裏便是江塵釣魚的地方,他在潭邊尋了一塊岩石,放上餌料,便把鉤子拋入了潭水中,便閉上了眼睛。
時間一點點過去,江塵卻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一動不動,遠遠望去,隻覺這裏有個人,近看時,卻更像是一具屍體,因為他似乎連呼吸都如同凝止。
“上鉤了。”在靜靜等待之後的某一個時間,江塵忽然呢喃一句,然後肉肉的小手猛然使勁,這時,令人驚訝的一幕發生了,咬住誘餌的哪裏是什麽魚兒,而是,而是一條蛟龍啊!
釣龍?雖然隻是一條蛟龍,但這也太過誇張了吧!
要知道在眾多妖獸之中,蛟龍的戰力那可是靠前的存在,常人若是碰到,那是必死無疑啊,這個區區十二歲的少年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真活膩了!
簡直不要欺龍太甚,蛟龍心中的憤怒怎生了得,雖然隻是幼年,但也不能讓一個區區人類如此羞辱,它心中一動,無數的電蛇便爬滿了周身。
“敢釣我,便要你吃吃苦頭。”蛟龍心中怒吼道。
“來。”江塵卻是麵不改色,伸出一截白嫩的手指,淡淡道。
吼。
蛟龍見狀,心中的怒火瞬間攀升到定點,這個人類居然膽敢小瞧於它,當即怒吼一聲,渾身電蛇放出劇烈光華,衝向了少年。
惡龍撲來,江塵卻是麵不改色,隻見他左手飛快拿出了腰間的棒子,然後對準蛟龍,輕輕喊了一聲“大”。
蛟龍聞言,不由暗自嗤笑,無知孩兒,這樣黑黢黢的燒火棍,是想給我挖鼻孔嗎?沒用的,給我死來吧!它渾身的電蛇伸長,就差一點,就能碰到少年。
江塵站在原地,又輕輕喊了一聲“長”,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根黑咕隆咚,如同燒火棍的棒子,居然在這一刻迎風劇漲,轉眼間便由三尺化為丈許。
突如其來的變化也嚇到了蛟龍,但是眼看獵物在前,自然不能退縮,但就在這時,它卻聽見了少年淡淡的話語傳來。
“結束了。”隻見江塵抱起棒子,猛然躍起,然後從半空中狠狠砸落,那裹挾而起的風聲,呼呼作響,連電蛇都被驅散開來。
砰。
聽得一聲巨響,正中蛟龍頭部,它覺得一股蠻荒般的巨力傳來,然後身體一僵,便失去了所有意識。
令人意想不到的結局,惡龍與少年的戰鬥,居然結束的這麽幹脆,雖然不是真正的龍,但是這一幕若是讓人見到了,定會目瞪口呆,暴喝一句“這是哪裏來的小怪胎。”
江塵卻似乎習以為常,意念操控下,那根黑棒又變回了普通的樣子,像根普通的生鏽燒火棍,也是他爺爺留下的遺物,叫做通天棒,不過,他平時用來燒火做飯。
蛟龍約莫數丈,應該是極重的了,不過少年卻似乎並不費勁,抓住了一根尺許長的龍須,拖著邊走,絲毫不給死去的蛟龍留點麵子。
人家也好歹是龍啊,留點麵子行不?
換個人或許可以,江塵不行,他隻會說,麵子是什麽?能吃麽?
……
東萊山脈的天空,平靜祥和,數朵白雲飄蕩在天空之上,悠閑自在,直到遙遠的天際,忽地掠過一道璀璨銀光。
呼。
銀光終於劃過,攪散了幾朵白雲,掀起了一陣微風,樹林中的葉子被輕輕撥動,碧綠的樹海也跟著微微晃動起來,然後響起了少女清脆的嬌聲。
“奇怪,剛剛似乎有靈力波動,怎麽轉眼就消失了。”東萊山脈下,一個麵容俏麗的青衣少女腳踏銀劍,秀眉微顰,“莫不是我的感應,出了岔子?”
她環顧四周,見四處都是險山惡穀,不由搖了搖頭,暗笑自己真是疑神疑鬼,這樣惡劣的環境,怎麽會有人,而且周圍還有許多強大妖獸的氣息,就算有人,也一定隻剩下了骨頭。
“不過,若是沒人,豈不十分糟糕?”青衣少女眉宇微微蹙起,她來自百裏外的東勝神宗,師父乃是神宗中的一名峰主,多日前,她師尊夜觀星宇,察覺此方有寶氣湧動,便讓她出來探尋消息,但奈何東萊山脈頗大,她盤桓數日,什麽都沒有探查到。
“寶物的消息看來找不到了,但若是無功而返,定會遭到師尊責罰。”青衣少女思緒快速轉動,不得不說,她的容貌頗為秀麗,皮膚嫩白勝雪,身材婀娜,隻是眉目中偶爾掠過一絲俏皮,也讓人明白,這少女清純動人的外表下,藏著一顆頑皮的心。
“有了,我告訴師尊,這裏沒有寶物,是他猜錯了,”她的嘴角牽出一片笑意,但片刻後又沉了下去,“可若是他又問我,證據在哪?”
“那我就說,我找遍了所有山峰,都沒發現。”青衣少女欣喜道,可沒多久,麵色又難看了起來,“他若問我,找了多少山峰,又如何是好?或者找我要人證,那更是糟糕至極。”
想來想去,她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索性咬了咬銀牙道:“若是師尊真問起來,我就說,山峰一共七十二,其中妖獸有數百,小的實力很一般,大的也不很厲害,若他找我要人證,我便說,‘那裏大人被大妖獸抓跑了,小孩兒被小妖獸吃了’,所以,沒人!”
說到此處,青衣少女也不禁笑了起來,“這個理由似乎挺不錯,念起來還朗朗上口,我祝九兒真是個天才。”
本來若是一般人,定不敢欺騙師尊,因為那可是重罪,但是青衣少女卻不怕,她本是俗世王朝中的一戶農家女兒,可遭了匪,一家子給殺完了,流浪許久後被她師尊尋到,帶回了神宗之中,所以她的性子倒為直爽,不拘小節,當然換作說法就是,沒大沒小,膽兒還挺肥。
既然尋到了解決辦法,那麽她也就該回去了,但是當她正得意洋洋的打算禦劍而回時,卻猛地吃了一驚,離她不遠的地方,正站著一個小孩兒!
“媽呀,鬼呀!”祝九兒農家出身,聽多了鬼怪故事,明明踏上了修行路,知道世間無鬼,可她偏偏還是極怕,吃了一驚之下,身子一軟,就要摔倒。
“小心。”那小孩兒見狀,也不見他動作很快,但卻三兩步就到了祝九兒旁邊,一把攬住她的腰,但是因為動作太大,兩個人齊齊摔倒。
“哎喲,疼死我了。”祝九兒痛呼一聲,卻是回過神來,忍不住麵色微紅,自己居然被一個小孩兒嚇到了,不,也不是小孩兒,比自己就小了那麽一點兒。
“你沒事兒吧。”說話的自然是江塵,整個東萊山脈除了他以外,就沒有第二個人了,就在之前,忽然看到一道光落了下來,他十分好奇,便跟了過來,然後就是剛剛發生的一幕了。
“廢話,摔你一下,你疼不疼。”祝九兒冷哼一聲道,“剛剛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嗯,聽見了。”江塵老老實實的回答道,當然,他也不知道什麽是說謊。
“你還看見什麽了?把你看到的,感受到的等等,都告訴我。”祝九兒目光幾欲噬人,這家夥哪裏冒出來的,以自己的實力,居然沒有察覺,而且看起來呆呆傻傻,也不知聽到多少。
“我聽到你說,‘我告訴師尊,那裏沒有寶物,是你猜錯了……’。”江塵聽她說話,心裏忽然出現一種叫高興的情緒,除了爺爺以外,這還是頭一個和他說話的人。
“完了完了,這小子差不多全聽去了。”祝九兒欲哭無淚,越發想不明白這家夥怎麽接近她的,要知道她的實力可是趨緊靈通境了呀。
“還有什麽,給我從實招來。”她咬了咬銀牙道。
“還有,”江塵眉頭微皺,仔細回想道,“啊,對了,我想起來了,你的胸肌好軟啊,是不是餓了呀。”
“啊?”祝九兒這才發現,他們現在的姿勢怎麽說呢,由於激動,她整個人近乎壓在了這陌生少年身上,而那少年似乎是下意識的想要把她推開,手掌正好握著那關鍵部位,更可氣的是,她不問還好,一問之下,那家夥大概是為了研究為什麽這麽軟,又捏了好幾下。
“混蛋,我殺了你啊。”祝九兒火光大盛,她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那種羞人的地方,怎麽能給人碰,還是個男孩子。
隻見她手中銀光一閃,一把銳利的匕首便握在了手裏,此刻她正在氣頭上,拿起匕首,便胡亂的刺下去,江塵詫異至極,可是事發突然,他又哪裏躲得開,更驚訝,這個人為什麽會生氣。
噗。
匕首刺破皮肉的感覺傳來,鮮紅的血液噴湧而出,祝九兒慢慢反應過來時,自己身下的少年已經奄奄一息了,她麵色一慌,猛地站了起來,就打算禦劍逃走。
但是站上飛劍的時候,她又咬了咬牙,把那昏迷的少年,一起扶上了飛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