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演員們都到位了，肚子裏麵稍微墊點東西，在後台準備著了。 vw

    高剛龍這孩子手拿著快板，嘴裏念念叨叨的，一直在來回走著，這是在背詞兒呢。

    範泉在一旁看著，看了好一會兒了，老範眼睛都看累了，他喊住了高剛龍：小高啊，你幹嘛呢，來來回回的，我都要被你給晃暈了。行了，歇會兒吧，你不累啊

    高剛龍苦著臉：師爺，我緊張。

    範泉搖搖頭，勸道：都有這麽一遭的，第一次場都這樣，我當年也好不到哪兒去，熬過去好了。哎，你師父來了。

    何向東剛走到後台，這家是向社在大柵欄的德慶樓的分社，何向東每周都會來演出的，他兩個場子都會有在跑的。

    何向東走過來，跟範泉問了一聲好：師叔，您歇著呢。

    範泉點點頭：是啊，小高這孩子說他緊張。

    何向東扭頭看高剛龍，看見他臉都紅了，神色局促不安：怎麽了，緊張嗎

    高剛龍點點頭。

    何向東道：行，那你別了，換人。

    啊高剛龍當時給愣住了。

    範泉苦笑搖頭。

    何向東看著高剛龍道：你不是說緊張嗎不好了，這樣不會緊張了。

    高剛龍臉色通紅一片，尷尬加緊張，他這師父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啊，他自己說緊張，師父不是應該安慰自己才對嘛，怎麽一張嘴是別了。

    何向東再問道：還要不要了

    高剛龍咬咬牙：要。

    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了，他怎麽舍得還沒場直接放棄呢。

    何向東點點頭道：好，那既然要場，那好好演出，別來這個沒用的。

    是師父，我知道了。高剛龍委屈地低下了頭。

    另一邊，洪曉鶴和管洪兩個人也把衣服都換好了，隨時準備場。瞧這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何向東心有點數了，看來洪曉鶴這人還是有點本事的，不然也不會這麽淡定。

    這是成熟演員跟小學徒的區別，人家在這裏談笑風生的，高剛龍那邊都緊張地快要尿褲子了，這是差距。

    何向東也過去人家聊了兩句，跟他們說了一下安排，他們的節目放在第二個，洪曉鶴也點頭應下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小劇場是七點鍾開場的，主持人是何向東的徒弟小虎，學徒學藝不能閉門造車，要在茶館園子裏麵幫忙，要有耳濡目染的這種環境才行。

    歡迎大家來觀看我們北京向社的相聲大會，下麵請您欣賞快板諸葛亮押寶，表演者高有成。

    高剛龍在場門那邊聽到台報了自己的名字，本來已經被何向東擠兌的不怎麽緊張的心一下子又提起來了，高剛龍感覺自己呼吸都要變得困難了。

    小虎報完場下來了，瞧見高剛龍還能在當場，他趕緊催促道：你幹嘛呢，愣著幹嘛啊，趕緊去啊。

    高剛龍還扭頭看他一眼，竟然有點茫然：啊

    小虎推了他一把：趕緊去啊。

    高剛龍被推了出去，一眼瞧見台下坐的密密麻麻的觀眾，他臉都白了，腳步也變得虛浮無力，跟踩在棉花似得。這一刻，高剛龍的腦子裏麵一片空白，他連自己台是幹嘛來的都給忘了。

    高剛龍暈暈乎乎走到台央，呆呆看著台下觀眾，總算是沒忘記鞠躬，可是這一躬又太用力，他又把立式話筒給砸了一下，把話筒都給砸下來了。

    高剛空手忙腳亂撿起話筒，弄了好久才把話筒安去。他更緊張了，他現在能很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瘋狂跳動著，撲通撲通的，都快要跳出來了。

    何向東在下場門看著，事實他的每個徒弟剛能場的那段時間他都是盯著的，得要看著他們的狀態才行。

    看見這一幕，何向東也失望地搖了搖頭，都不用接著往下聽了，這孩子指定得死在台了。

    陳軍這場也在，他在何向東身邊，他對何向東道：師父，你看吧，我說把他趕走您還不肯，還非得要收他為徒。這人不是吃這碗飯的，把他留在向社這是在耽誤他。

    何向東沒好氣道：行了，閉嘴，有你什麽事兒啊。

    陳軍聳肩無奈一笑。

    台，高剛龍都已經傻了。

    觀眾都等著不耐煩了，有人喊道：嘛呢，還唱不唱快板了，瞎杵著幹嘛呢

    高剛龍這才魂歸身竅，雙手抓著板打了起來：咵哩哩咵哩哩啪

    錯了一拍，這錯誤連台下觀眾都聽出來了。

    噫噓聲一片。

    噫是相聲裏麵獨特的叫好聲，不過現在不是了，現在是典型的起哄加喝倒彩。

    高剛龍都快要哭了，臉漲的跟猴子屁股似得，還他還沒肯下台，還在勉強打著板：咵哩哩咵哩哩咵，咵哩哩咵哩哩咵。小小的寶盒一塊銅，能工能工巧匠將他造成

    一段快板唱的磕磕絆絆的，沒唱兩句他給忘詞了，完全不記得後麵是什麽了。

    高剛龍心都涼了，他都感覺自己的心髒一陣陣發涼，像是被人狠狠揪了好幾下。

    自己明明已經背的很熟了，了台怎麽會變成這樣啊高剛龍眼角眼淚水都出來了。

    觀眾早已不耐煩了，當時有人喊：行了，不會唱下去了，別在台幹站著了。

    高剛龍用力抓著快板，眼淚都出來了，他也不敢讓人看見，立馬扭頭跑了，一邊跑還一邊擦著眼淚。

    師父。陳軍叫了一聲，無奈地看著何向東。

    何向東也皺著眉頭，神色凝重。

    何向東還專門出來跟觀眾道了個歉，這畢竟是舞台事故，他這個做班主的不出來說一下可不行。

    觀眾見何向東都出來解釋了，他們也大度地原諒了這件事情，他們也開開心心看演出了。

    開場演出是蘇生德和蔡生意師兄弟的，兩人活兒不錯，現場觀眾反應很好。

    再接下來第二場節目，是新來的洪曉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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