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章 不能忘本(謝天雲哥哥的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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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2月16日,張文海先生辭世。

    向文社八家劇場停業一周,全體演員回京悼念張先生。

    陳軍和老三也趕回來了。

    張先生在相聲界的人緣也一般,主流相聲界也沒來多少人悼念,還有些顧著情麵的也就是托人送來挽聯和花圈而已。

    這也跟何向東有關係,何向東這兩年可把他們給得罪慘了,他們可不想來參加向文社的場子。

    張文海自然也受到了他們的冷遇。

    不過,何向東還是盡量把張先生的葬禮辦的風光一點,體麵一點。

    今天也來了不少媒體記者,而且都是大報大媒體。向文社現在很紅,張文海又是向文社的創始人之一,他們都願意報道。

    訃告已經發出去了,向文社的觀眾也都知道老爺子去世的消息了。

    向文社的新觀眾可能不太了解張文海,畢竟張先生在醫院躺了好幾年了,他們也隻是偶爾從何向東嘴裏才知道有這位老人。

    但是向文社的老觀眾就沒有不知道張文海的,老觀眾也沒有不喜歡張文海的。

    張先生去世的消息一出,靈堂外麵就擠滿了主動前來悼念的老觀眾們。

    現場一片肅穆和哀傷。

    何向東悲痛難以自抑,範文泉也在一旁神傷難耐。

    這兩年發生了很多事情,很多老前輩都走了,最開始是何向東的師父方文岐,後來又是馬老師,再後來又是侯三爺,再接著又是張闊如,現在張文海也走了。

    這兩年發生的事情很多很多,張文海知道何向東心中壓著很多火,這孩子就像是一座活火山一般,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爆發了。

    所以他在臨死前還囑咐何向東一定要聽範文泉的話,因為能管住何向東的,也就隻有這一個老前輩了,也就隻有他才能壓得住何向東了。

    張文海走了,他自己強硬了一輩子了,從最開始的扔掉鐵飯碗,退出曲藝團學員班,再到後來的倒賣糧票,再到後來八十年代的發家致富,乃至其後的創辦向文社。他這輩子從來沒有低過頭,也不懼怕任何事情,可臨了,他卻還是怕何向東會惹出大麻煩,唉……

    張文海下葬了。

    何向東把張文海的遺像和牌位請進了向文社的後台,張先生是向文社的創辦人之一,這裏理應有他一席之地。

    何向東帶著向文社全體演員在後台祭拜張文海。

    向文社後台供著祖師爺的神像,還有何向東師父方文岐的遺像和牌位,現在還多了張先生的。

    他們的香火是不斷的,每逢初一十五,或者重要演出之前,何向東都會帶著演員們一同祭拜。

    這是他對老前輩們的敬意,做人不能忘本。

    葬禮過後,何向東把何府菜的總經理的位置給了張先生的女婿做了,也把他名下的幾家飯店和酒店,還有服裝廠的股份分給了張先生的女兒一些。

    他說過,張先生的後人就是他的家人,他會幫張先生好好照料他們的,他履行了他的諾言。

    但這也是他應當做的,張先生是向文社的創始人之一,但是何向東沒有辦法把向文社的股份拿出來,他隻能是從別的地方給他的後人補償了。

    盡管他已經補償很多了,但他知道他做的不是補償,而是情分,他最重情分了。

    何向東現在也終於下定決心了,向文社內部存在著許多問題,他之前一直礙於情麵,不肯去處理。

    現在他終於下決心了,這也是張先生的遺命,他必須要把向文社好好經營下去。

    何向東召開了向文社中層幹部會議,直接下令組建演出部,並且責令公司法務部門盡快出具合理的經紀合同,他要跟所有的演員簽約。

    一石既出,向文社內部暗潮湧動。

    ……

    陳軍和老三在參加完張先生的葬禮之後,又回到了橫店把電影拍完,殺青了之後,他們回到了北京。

    他們隻休息了一天,就被安排了演出,在後台準備的時候,何向東找了他們,他們到了何向東的辦公室。

    何向東坐著,他們站著。

    鄭大玉低著腦袋一言不發。

    陳軍臉上有顯而易見的不愉之色。

    何向東就這樣靜靜看著他們,也不說話。

    看了有好一會兒了,何向東才出聲說道:“怎麽,很不滿?”

    “沒有。”陳軍賭氣般說了一句。

    何向東輕哼一聲:“沒有?你都把不高興寫在臉上了,還說沒有?怎麽,怪我把你們所有活兒都停了?”

    陳軍也看著何向東,他說道:“師父,我不是怪您。我就是鬧不明白,這是為什麽啊,我們在外麵也說相聲,也拍電影,也拍電視,您幹嘛非把我們扥回來啊。不是,好些人都是跟我們商量好的,都是朋友幫忙,您這樣讓我怎麽辦呀?”

    鄭大玉輕輕拉了陳軍兩下,示意他少說兩句。

    陳軍一揮手,掙開了鄭大玉。

    何向東眼神冷淡,說道:“朋友幫忙?怪我讓你不仗義了?”

    “沒有。”陳軍頭一甩。

    何向東冷聲說道:“不仗義,我看你是不舍得那些曝光的機會吧。心裏是不是想著,趕緊多拍電影,多拍電視,增加自己的曝光率,好讓自己可以盡快紅是吧?然後又可以多接活兒,多賺錢是吧?你是在怪我擋了你的財路,又擋了你的成名路是吧?”

    陳軍把頭扭向一邊,不說話。

    何向東看著鄭大玉,出聲喝道:“老三,你是不是這麽想的?”

    鄭大玉忙道:“沒有沒有,師父我知道您是為我們好……”

    何向東大喝道:“閉嘴,場麵話少說,你心裏怎麽想的,我還能不知道?”

    鄭大玉被噎了個夠嗆。

    陳軍看著何向東,怒道:“對,我就是這麽想的,這就是我鬧不明白的地方。我增加曝光率了,我成名了,我多賺錢了,這對咱們向文社來說難道不是件好事嗎?您為什麽要攔我們啊?”

    何向東一字一句道:“為什麽,嗬,為什麽,問得好啊,你首先得想想,你是怎麽有的今天。外麵那些人一句一句陳老師把你捧上天了吧,啊?外麵那些大老板用錢把你們給砸暈乎了吧?”

    “十年前,你陳軍隻是一個初中輟學的孩子,他們怎麽不來給你錢,怎麽不過來叫你老師?還有你老三,十年前你連老婆孩子都養不活,你怎麽不想想這些?”

    “是什麽讓你們有的今天,稍微有點成績就飄了,連園子都不回了,連相聲都不回來說了。你們自己說,你們是有多久沒練功了?是不是還想讓我把你們堵在牆角,錯一個字抽一個大嘴巴地教你們啊?”

    “做人不能忘了本,你們有今天是因為什麽,本末倒置了,還以為自己挺有理的,想不明白就滾出去想去,滾蛋。”

    何向東發了火,把這倆小子轟了出去。

    範文泉也在園子裏麵,他就在走廊裏麵,他神色憂慮地看著陳軍和老三離開的背影,又看著何向東的房門,重重歎了一聲。

    範文泉往前一步,欲要進何向東的房間,可又縮了縮手,他把手攏進口袋裏麵,皺著眉頭,深深歎了。

    範文泉轉了身,身形佝僂,慢慢往外走,眉間又解不開的憂愁,邊走還邊無奈地說:“張文海啊張文海,你是走的痛快了,這攤子就給我一個人壓了,我也得壓的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