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鞅眉頭緊緊皺起，似是自語，又似是詢問，“這元裏守備怎麽如此緊密，以魏國武卒的性子，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派出如此多的巡衛，難道是我們的突襲計劃有所泄露？”

    司馬錯臉色微變，如果真的是己方除了內賊，後果必然難以預料。

    嬴渠梁也是皺著眉頭，看著公孫衍，“這件事就交給大良造徹查了，今夜大軍休整，明日進攻元裏，半日之後，我要看到元裏的城牆之上插上大秦的黑旗。”

    公孫鞅和司馬錯二人同時俯首在地，接下嬴渠梁的旨意。

    嬴渠梁離開後，大帳內隻留下公孫鞅和司馬錯二人，其餘的人全數被遣了出去。

    看著司馬錯，公孫鞅開口道，“司馬將軍，傳令下去，今夜埋鍋造飯，讓諸位將士都吃上一頓熱乎的。”

    司馬錯一愣，看著公孫鞅，“大良造，這恐怕不妥，陣前生火，乃是大忌。”

    公孫鞅微微一笑，“怕什麽，難道他元裏的守備軍還會出城來偷襲我部不成？埋鍋造飯，雖然會暴露我軍具體人數，但是卻也正好能夠打擊一下魏國武卒的信心。魏國武卒就算再強，也會在這數倍於他們的大軍麵前聞風喪膽。”

    司馬錯聞言，臉上露出笑容，“大良造實乃是奇人也，竟然如此能夠不顯山不露水地消耗他們的戰意，真是……”

    “趕緊執行命令，聒噪那麽多做什麽？”公孫鞅微微皺眉，喝道。

    司馬錯連忙喚人吩咐下去，這才看向公孫鞅，眼睛中充滿了敬佩。

    “對了，司馬將軍，這段時間你有沒有什麽異樣的感覺？”公孫鞅看著司馬錯，臉色鄭重。

    司馬錯微微錯愕一番，看著公孫鞅，“大良造，末將並未察覺到任何異樣，不知大良造所言何意？”

    看著這如同野蠻人一般的司馬錯，公孫鞅微微歎了一口氣，“前幾日，我突然感覺到一股心悸，如今秦國的大事隻有你這東征之事，想來變故自然發生在這邊，所以才強行來到這洛水以東，卻沒想到竟然發生這樣的事。”

    公孫鞅頓了頓首，“巡衛增加數倍不止，而且還主要巡衛洛水河，至於已經潛伏到洛水以東的探子卻絲毫不管不問，這一點完全不符合龍賈的性格。根據探子回報，元裏似乎對於這場大戰早有準備，蒼頭早已進入城邑開始訓練，而平民也開始為大戰做著該有的準備，這一切的跡象都隻能表情，元裏早就知道我們突襲的事情。”

    司馬錯微微一愣，“大良造，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我五萬先鋒部隊早就形成五人一組互相監視，嚴防泄密，根本沒有消息外泄的機會。如果不是我們先鋒部隊，那就隻有留守在櫟陽的……”

    說道這裏，司馬錯住了嘴，櫟陽知道這件事的並不多，隻是這些人都是國之柱石，他可不敢隨意猜測。

    “罷了，既然此時突襲不成，那就光明正大的進攻吧，你有五萬先鋒不對，進攻一個守備隻有一萬人馬的小小城邑自然不在話下。”公孫鞅沉默了一下，他心中忽然有一種感覺，不過卻並沒有對司馬錯明說，看了司馬錯一眼，公孫鞅離開大帳。

    夜幕很快被晨曦的朝陽撕開，遠方的天際露出魚肚白。元裏城邑內，雞鳴聲此起彼伏，驚醒了睡夢中的人。

    蘇源從床上爬起，昨夜，他幾乎並未睡著，外麵稍微有些響動，他就會驚醒，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四更時分。

    看了一眼旁邊的屋子，那是屬於孫丁香的屋子，隻是裏麵空空如也，孫丁香早已抵達秦國，不知道她是否有所收獲。

    “軍師大人，熊將軍有請。”一名武卒走進院子，躬身道。

    自從昨夜都曉得秦軍夜襲計劃失敗之後，元裏不論是從將軍還是武卒，都對蘇源敬佩有加，熊籍也專門派遣了一個小隊來保護蘇源的安全。

    蘇源點點頭，隨著他前去熊籍所在的縣衙。

    走進大堂，蘇源便感覺到一道道目光全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他微微一動，臉上古井不波，向著屬於自己的位置走去。

    剛剛落座，眾將就開始七嘴八舌地發問了，問詢對象自然是蘇源，至於熊籍，反倒被瞥向了一邊。

    “先說說城外的情況，秦軍這次派遣了多少人馬，主將是誰，還有軍師是何人？”蘇源敲了敲茶幾，冷聲喝道。

    眾人隨即安靜了下來，其中一個中年將軍站起身，“回稟軍師大人，末將拂曉前親身前去探查，此次秦人共有兵士五萬人馬左右，許是因為洛水的緣故，並無戰車、騎兵跡象。主將司馬錯，至於軍師……”那名偏將抬頭看了一眼蘇源，“軍師公孫鞅，末將還探查到，秦國國君嬴渠梁似乎也在軍中。”

    “什麽？公孫鞅，嬴渠梁？”蘇源微微錯愕，他沒想到秦國兩大權利巔峰人物竟然雙雙駕臨河西之地，這一點的確是有些始料未及的。

    “是的，消息準確無誤。”那名偏將鏗鏘應道。

    蘇源沉默了一下，沉聲道，“公孫鞅老謀深算、老奸巨猾，此人雖是文臣，但是身為大良造豈能不懂武卒之變通，他肯定是察覺到了什麽，才會親自來督戰。而嬴渠梁此人好大喜功，看到如此幾乎十拿九穩的戰事，自然前來助長一下軍威，倒也沒什麽。”

    頓了頓，蘇源忽然轉向一旁，“孫將軍前去秦國是否有什麽消息傳回？”

    負責接收消息的武卒行了一禮，“回稟軍師，並無孫將軍的訊息。”

    蘇源臉色一沉，孫丁香此去秦國，雖然說暫時幸免於當前的戰事，但是對於她來說，秦國更是龍潭虎穴，自然需要萬分小心，想必此行必不十分安全。

    正想間，忽然門外有人傳報，“回稟將軍、軍師，孫將軍回來了。”

    聞言，蘇源、熊籍麵色一變，“她怎麽此時回來了？”熊籍和蘇源一樣，對於孫丁香，他把她當做半個妹妹，此次元裏之戰，敵我實力太過懸殊，原本還以為孫丁香能夠安然在外，卻沒想到此時竟然也深陷其中。

    “熊大哥，蘇公子……”門外閃進一人，不是別人，正是孫丁香。（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