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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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之期並不久,但如果每天都要經曆生死博弈,殘酷戰爭,那便會非常難熬。太一並不心急,因為七枚萬生靈珠所帶來的力量是難以估計的,好似無窮無盡,他隻需要靜靜的等待虛空破碎的那一刻。但是天下五州的人們很急,虛空裂縫中如雨點般灑落下來的妖魔,一刻也未曾停歇過,彷佛永無止境。

    東州陽陵城,平東王府。

    龍女正在用冷冰冰的眼神盯著百罹,因為他竟在所有人都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依舊優哉遊哉的看著書,就算兵士們稟報的軍情,他也聽的漫不經心,反而會去問兵士一些在龍女看來毫無意義的問題。

    “你這平東王做的可真省心。”龍女忍不住說出了心存已久的話。

    “省心麽?”百罹不以為然的說道,“你看自從我當了這平東王,東州那是糧草充沛,人丁興旺啊,昨天我還聽說,城東頭那老薛家又誕下一名千金,這回老薛頭可是兒女雙全了,想想都挺美的。”

    “你就不能關心些有用的?”龍女白了他一眼,又道,“陽陵城外近來妖魔聚集的越來越多了,現在雖有鎮魔院和命魂師行會的人來加固玄勁防護罩,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一旦防禦失效,那你這平東王也別做了,就準備好去地府找崔府君報道去吧!”

    百罹放下了手中的書,走到龍女身後,一副討好的模樣,說道:“別急啊,這妖魔亂世也有小半年了,咱們東州七城不依舊絲毫未損麽?我聽說天君一年之內就會出關,到時候一定會將太一殺個落花流水的。”

    “哼!”龍女冷哼一聲,瞪了他一眼,說道,“我們總不能隻等天君這一根救命稻草,必須做些準備,這半年來,你讓全軍都堅守城池,不許外出,損失倒是沒有,可除了這七城,東州土地你全都不要了?”

    看著龍女越來越氣的樣子,百罹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後拿起剛才放下的那本書,遞到龍女手中,說道:“你以為我在看什麽?”

    “你能看什麽好書?”龍女沒好氣的接過書,但隨即便露出吃驚的表情,說道,“這是?”

    百罹得意的笑道:“這半年來,我命人統計了妖魔在東州的聚集地點,具體散布情況,實力境界,這麽說吧,所有能收集的情報,我一樣沒落下。”

    “那你的用意是什麽?”龍女不再生氣了,因為她很清楚要搞到這麽詳細的情報,所付出的人力,財力等,定會非常巨大,由此看來,百罹真的是很用心了。

    百罹看到龍女麵色緩和,他也跟著笑了起來,說道:“據我統計,東州上空有三處虛空裂縫,最大的一條裂縫在東軍城和東陽城之間,那裏每天產生的妖魔,大約三千七百隻左右,而另外兩條裂縫分別在木夏城和常汕城,每天大約產生二百多隻妖魔。”

    龍女認真的聽著百罹分析東州的情況,臉上也浮現出久違的笑容。

    南州雅郡,平南王府。

    白問玄和淩芷瑜剛從雅郡外斬殺妖魔歸來,跟隨他二人回府的還有負責今日巡邏的三名校尉,看這三人,個個威武不凡,銀甲之上,浸染鮮血。

    府中王位常設左右兩把,名義上平南王是白問玄,但實際議事從來都是白問玄和淩芷瑜兩人與眾將領一同商議。

    白問玄剛進議事廳,便疲憊的靠在王位上,問道:“暨蔭城情況如何了?昨日我聽守軍傳信說,妖魔險些攻破防護,叫我好生擔心。”

    三名校尉中走出一人,說道:“回雅郡前,屬下便得到消息,暨萌之危已解,但……”

    “怎麽了?”淩芷瑜麵露擔憂的問道。

    那名校尉接著說道:“這些妖魔似乎智慧不低,攻打暨萌應該隻是佯攻。”

    “佯攻?這些畜生還會此等策略?”白問玄頓感出乎所料,急忙問道,“你又如何得知的?”

    這名校尉向另外兩名示意一番,那兩名便從後麵推出南州沙盤,放到廳中,而後這名校尉指著沙盤,說道:“我軍探馬來報,在妖魔攻打暨萌的時候,另外又有兩路妖魔約有萬隻,分別聚集到諸闕城的東西兩側,一旦暨萌告急,諸闕距離最近,必會派出援軍,而埋伏在那裏的妖魔,其意圖便是圍城打援!”

    白問玄和淩芷瑜聽到這情況後,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

    這名校尉又說道:“好在我一收到這情報便看出了端倪,由於情況緊急,在下未及通稟,便自作主張了,幸得上天護佑,這才保全兩城。”

    白問玄擺擺手,說道:“無妨,你做的沒錯,跟我說說,你是如何安排的?”

    這名校尉說道:“當時暨萌確實告急,玄勁防護罩已經開始鬆動了,若不派援軍,暨萌必會城破,但諸闕城外又有伏兵,情急之下,我便率本部人馬徹夜奔襲到諸闕城外,偷襲了那裏的伏兵,此去不為斬殺,隻求攪亂其計劃,於是我們沒有戀戰,隻是在那些伏擊的妖魔群中左突右進,不做停留,然後再由諸闕城守軍開城圍剿,妖魔腹背受敵,陣腳大亂,沒多久便潰敗了。隨後,我等返回雅郡,由諸闕城救援暨萌,采取同樣的辦法,前後夾擊,兩戰下來,斬殺妖魔兩萬餘隻,我軍幾無損傷。”

    “做得好!”白問玄對這名校尉的奇謀善策,拍手叫絕,便問道,“你叫什麽?官居何職?”

    這名校尉抱拳說道:“屬下叫公孫煥,現居校尉之職,主要負責城內外巡邏。”

    “嗯。”白問玄聽後,與淩芷瑜對視一番,相互點頭後,這才說道,“公孫煥,從今日起升你為偏將軍,日後若再有這等緊急軍情,無需先行稟報,自作定奪便可。”

    公孫煥跪拜,呼道:“謝平南王!末將定會拚死護南州安全!”

    這時,門外悠悠傳來一道聲音,說道:“南州一郡七城,還真是土地廣袤,我幾乎全走遍了,沒想到最後才尋到雅郡來,早知道我來之前就先打聽一下平南王府的位置了。”

    “什麽人?”公孫煥抽出佩劍,回身問道。

    這道聲音飄飄渺渺,一下又出現在了王位後麵,說道:“把你的劍收起來吧,要不是你長得醜,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白問玄聽到這句話後,麵沉似水,對公孫煥和另外兩名校尉揮揮手,說道:“你們先退下吧,是個老朋友而已,開玩笑的。”

    “是!”

    三人離開後,淩芷瑜無奈的看了看白問玄,便向王位後麵那人,說道:“你怎麽會追到這裏來?我以為離開中州後,就可以躲開你了呢。”

    熟悉的身影從王位背後轉出,暗紅色的長發,未綰未係披散在身後,光滑順垂如同上好的絲緞。秀氣似女子般的葉眉之下是一雙勾魂攝魄的深紫色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添撩人風情。朱唇輕抿,似笑非笑。肌白勝雪,似是散發著銀白瑩光一般。

    白問玄長歎一聲,似是頭痛不已的說道:“怎麽又是你……怎麽老是你……”

    天殺笑道:“我又不是為你而來,而且我也沒有白來,走訪這一郡七城期間,我替你們斬殺了不下十萬妖魔,我隻是擔心她。”

    淩芷瑜看著天殺,竟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道:“你是不是又想說那句話了?”

    天殺饒有興致的笑了笑,說道:“不錯……”

    “你這般美麗,死了可惜。”

    這句話同時出自三人之口,天殺、淩芷瑜和白問玄。

    說完之後,白問玄歎氣道:“管不了你,願意看就看吧,幸好你也不會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來,我還有軍務要處理,先行一步。”

    看著他慢慢步出議事廳後,淩芷瑜瞪了天殺一眼,說道:“既然來了,就別像以前那樣隻顧著喝茶,南熏、台禪、南浦、熱遲、南平五城之外的妖魔依舊很多,我們正要依次剿滅,你也準備一下!”

    天殺紅色衣袖緩緩一揮,笑道:“天機派我來南州就是為了此事,我剛才不過是隨便編了些話,氣氣老白罷了。”

    淩芷瑜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怎麽像個孩子一般。”

    “那又如何?”天殺漫不經心的拿起淩芷瑜手邊的茶杯,便喝了一口,說道,“唇齒留香,好香,好香。”

    淩芷瑜伸手就要奪過茶杯,雖是簡單一奪,卻也非常人可擋。

    但見天殺輕描淡寫,向旁一閃,躲了過去,隨手就將茶杯揣進了懷中。

    “你要這茶杯有何用?”淩芷瑜問道。

    天殺卻微微一笑,說道:“畢竟碰過你的唇,日後老白再轟我走,我便隻能靠這茶杯,睹物思人了。”

    “不正經,願意留著,你就留著吧。”淩芷瑜款款走出議事廳,開始著手準備圍剿妖魔的事情去了。

    望著淩芷瑜無論何時都如此絕美、高貴的樣貌,天殺淺笑著轉過了頭,可他卻又看到議事廳柱子上的兩行字“烈焰出,冰雪凝,水火無情卻有情。天地變,神魔驚,離坎無緣也是緣。”

    他苦笑著將茶杯拿到手中把玩起來,輕聲歎道:“情能動人,情能誤人。我未成王,你卻成後。”

    西州齊金城,平西王府。

    四王中最早稱王的便是平西王趙棟,雖然其實力境界不及其餘三王,但麾下卻是兵精將廣,人盡其才。張令、張憐、韓遜、司馬祺原是四城賊首,死心塌地的歸順趙棟後,為其建功不少,光是張令、張憐、韓遜三人便率領數十萬人馬,橫掃了近二十萬西州土地上妖魔,不但保護了西州各城,還保全了城外的田地不被妖魔侵擾,東西南北四州之中,唯有西州損失最小,不得不說,趙棟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作為歸順趙棟的四城賊首中唯一的女人,司馬祺的功勞於趙棟而言,簡直不可估量。原因倒是非常簡單,隻因歸順後,趙棟見其巾幗不讓須眉之氣勢,頗有幾分小祖宗的感覺,且司馬祺的相貌也算佳人,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其娶進王府,做了平西王的夫人,浩劫發生之前,司馬祺剛為其誕下一子,趙棟感恩天君,願永為其臣,便給孩子起名叫做“趙子臣”。

    這一日,趙棟安排好軍務之後,片刻不歇便趕回府中。

    看著尚在床上靜養的司馬祺和她身邊繈褓中的孩子,趙棟疲憊的感覺,頓時消散不見了。在他眼中,司馬祺和這嬰兒就像是巧奪天工的藝術品,令其百看不厭。

    “王爺,你回來之後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息一下呢,不如先叫侍女打些熱水來,你洗上一洗,祛去勞累吧。”

    趙棟看著對他極為關心的司馬祺,說道:“你不用考慮那麽多,隻管休息便是,我不累。”

    司馬祺淺笑一聲,說道:“都怪我這孩子生的不是時候,要不然現在我也能幫你四處征戰,剿殺妖魔,憑我的本事,功勳定不會比他們少的。”

    趙棟撫摸其臉頰,笑道:“都是當媽的人了,還像以前那般舞槍弄棒的,成何體統?以後你便在府中相夫教子,該有多好?再說了,他們剿殺妖魔雖是功勳顯著,但於我而言,你的功勞才是最大的啊。”

    司馬祺嬌羞的看著趙棟,說道:“王爺真會說笑。”

    趙棟哈哈大笑,又道:“等你修養好的,我決定……”

    司馬祺聽到這裏,眼中似是閃出精光,要不是身子還虛弱,險些直接坐起身來,說道:“王爺答應讓我回到軍中,征戰沙場了?”

    “征戰是征戰。”趙棟壞笑道,“不過是和我征戰,我們繼續沙場點兵,再來一個兒子!”

    司馬祺揮起粉拳便是輕輕地錘在趙棟身上,臉上透出緋紅,原先作為東籬城賊首的她,此時哪裏還有半分匪氣?

    “報!”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府兵聲音。

    趙棟收起嬉笑之容,正色說道:“何事?”

    府兵回道:“城外突然聚集大批妖魔,看樣子是要攻城!”

    “張令、張憐、韓遜現在何處?”趙棟問道。

    府兵又道:“張令將軍在洛嵐迎擊,張憐將軍在東籬巡邏,韓遜將軍已經接到消息,正從晉南奔齊金而來。”

    趙棟緩緩站起身,看得出來,他已經非常疲憊了,但其言語中卻透出堅毅,說道:“傳令守軍備戰,將我的鎧甲和兵器取來。”

    “是!”

    司馬祺臉上立刻露出擔憂之色,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說道:“王爺,你要多加小心。”

    趙棟點點頭,說道:“小祺,你好好休息便是,等我幹掉那些妖魔,立刻回來陪你,哦,對了,我給子臣買了一把小木劍。”

    說罷,他從懷中取出一把上有精致雕工的小木劍,擺到繈褓旁邊,又伸手輕輕捏了一下孩子的臉蛋。

    司馬祺說道:“孩子還這麽小,你買這木劍,他也不能玩耍啊,真是心急呢。”

    趙棟憨憨一笑,說道:“看著好看就買下了,等他大些再拿來玩耍也不遲,好了我要去守城了,等我回來。”

    “嗯。”司馬祺看著趙棟走出房間,她便將木劍拿起放到懷中,微笑著,輕聲道,“人生真是如夢一場,幾年之前,你還是個小兵,而我是名賊首,幾年之後,你竟成了王爺,而我也成了你的夫人。”

    北州北威城,平北王府。

    自從妖魔亂世以來,這裏便隻有顏熙坐鎮其中,一切兵馬調度全由其負責,這不僅僅是因為顏紀嗜殺,不願坐鎮府中,終日隨軍出征,更重要的是,顏熙已是有孕在身,不便東奔西跑。為此,她的父親無名老人也搬到了平北王府居住,也好在這混亂之時,對其有所照應。

    此時,漫天的箭雨,交織成了一片光網,將鹽穀城外上空的天際都遮蔽。

    數萬妖魔,黑壓壓的一片,如水中的狂鯊一般,迎著箭雨疾衝。

    城門前,平北王顏紀橫刀立馬,前方盾手們構建了層層魚鱗盾,掩護著身後的弓弩手們向衝來的妖魔放箭。

    除了弓弩手之外,顏紀還將攻城用的投石車等重型遠程武器部署在了軍陣的後方,那一枚枚石彈墜入妖魔群中,激起的漫天塵埃,就連靠近一些的妖魔都被氣浪盡皆掀飛。

    飛蝗般的箭矢,還有那呼嘯而來的投石機,構成了一道集密的火力網。

    在此防禦之下,不斷的有妖魔中箭倒斃,成群的妖魔被石彈砸成碎末。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卻很快被淹沒在北州兵士滔天的呐喊聲中。

    妖魔的數量實在多的驚人,雙方終於還是匯成一處,展開了激烈的搏殺。

    弓箭手已無用,近身的肉搏開始了。

    顏紀提著大夏龍雀刀率先撲向了妖魔群中,幾隻妖魔張牙舞爪的迎了上來,試圖擋住他的去路,顏紀暴喝一聲,手舞已是血紅的大夏龍雀刀疾衝而上。

    黑炎掠過,人影如風

    很多妖魔還未出招,其喉嚨處就已多了一道細細的紅線,那紅線迅的擴張,直至大股大股的鮮血,如泉而湧。

    顏紀頭也不回,染血的大夏龍雀刀再度襲出,無情的斬向後續堵上前來的妖魔。

    “哈哈哈!痛快!痛快!”在顏紀興奮的喝聲中,一人一刀已如瘋如魔。

    但見又是一群妖魔向顏紀奔近,利爪上同樣也染著鮮血,一爪之下,那洶湧的勁力已是襲卷而來。

    “區區螻蟻,也敢挑戰本王,真不自量力!”

    顏紀殺意驟增,腳步錯動,手中刀向前一攔,迅捷無比迎向了這群妖魔。

    “轟!”

    黑炎暴漲,巨力之下,這群妖魔中半數已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紛紛飛了出去,又見顏紀身影一晃,那巍巍之軀,已如鬼魅一般閃至群魔後方。

    寒光掠過,血刀橫掃而出,身法如此之快,出招如此之狠。

    轉眼之間,那大夏龍雀刀已舞成了層層疊疊的鐵幕,將群魔生生的包裹在其中。

    麵對著顏紀那氣勢如虹的攻勢,妖魔都不禁生出一股驚濤駭浪般的恐懼,大駭之下,皆有遲疑之色,隻聽魔群中傳出一聲咆哮,像是軍令一般,群魔開始不惜氣力的狂攻而出,誓要拚個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然而這根本無濟於事,就算數量之多,仍無法彌補實力上的差距,隻見得黑炎閃過,群魔已被攔腰斬斷兩截。

    鹽穀城外的地麵,腥紅的鮮血染了厚厚的一層。

    “平北王,這戰打得痛快啊!”

    說話之人正是顏紀收複北州時,為數不多收至麾下的猛將之一田墨之子田如林,他提著戰戟昂然立在妖魔屍體堆成的小山之上,身後那火紅的大氅獵獵飛舞,手中戰戟泛著幽幽的寒光,巍巍然,如同天神一般。

    顏紀俯視了一圈城外的戰況,眼見大勢已定,當下振臂一呼,喊道:“鹽穀已定,接下來我們去剿殺商古、蒼乾、玄旻三城外麵的妖魔,全軍休整半日,然後出發!”

    “是!”

    四王的戰鬥仍在繼續,除此之外,還有一處也在日以繼夜的和妖魔進行著殊死較量,那就是中州的天下第一雄關,天殤關。

    原蒼龍、白虎、朱雀、玄武、天瑞,五大軍團,除天瑞軍為天君親兵外,隻有玄武軍還留在玄帝都,繼續鎮守天殤關,衛軒將這裏稱之為“國門”,可見這裏是何等重要。

    中州有著一都四郡,玄帝都、內岩郡、內襄郡、江峽郡和餉烊郡。其中內岩郡由破軍和魔瞳鎮守,內襄郡由六甲和七殺鎮守,江峽郡由貪狼和巨門鎮守,餉烊郡由將軍和天廚鎮守。這四郡守護可謂以一當萬,所以無需配備兵馬支援。這樣安排也是為了將更多的兵馬填入玄武軍的空缺中,畢竟天殤關尤為重要,關破則天下亡!

    天君殿的所有戰力幾乎都輪流參與著天殤關的戰鬥,本來軒轅天承最擔心的是玄帝都北麵那片草海,當初九黎之難造成天壇宮毀滅,如今在原址上重新興建的天道宗,尚無作為屏障的能力,如果妖魔如當初九黎般從此攻入,簡直如履平地。

    軒轅天承的擔心固然是對的,當初小依為保玄帝都不被九黎魔族侵入,殞命在這草海之中,化為一株鳳凰木,衛軒為其在玄帝都中心立下了雕塑,後來又將這片草海命名為“天依草海”。接下來的幾年裏,天依草海不斷聚集著各種生靈,如今已和從前是大不一樣了,彷佛成為了各種動物、妖獸的樂園。如此安樂之境,如何能承受妖魔的侵襲?

    可神奇的是,這次妖魔亂世之初,軒轅天承派到天依草海外圍近玄帝都這一端的守衛,連一隻妖魔的影子都沒看到,雖說偶爾也會看到成群結隊的妖魔從虛空裂縫中灑落到天依草海中,但隻要一有妖魔進入,便會聽到其恐懼至極的嚎叫,隨後便灰飛煙滅,無蹤無跡了,軒轅天承也無暇調查此事,但有這樣一個天然屏障守護著玄帝都,才能令其全力參與天殤關的保衛戰。

    就在這幾乎可說是舉國動員,全民皆兵的時刻,中興王府卻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衛子欽平靜的捋著胡須,注視著麵前棋盤上棋子,過了良久,方才落下一子。

    而與其對弈之人赫然竟是膚色淡藍,頭頂無發,魁梧雄壯,同樣被軟禁在玄帝都中的北鱗王!

    他二人怎會坐到一起,還下起了棋?

    據中心王府中的看守所說,自從上次與曲天曉動手,遭受衛軒懲罰之後,衛子欽便一蹶不振,消極度日,不是看著棋盤發呆,便是盯著院中精致發愣,偶爾還會仰望天空看上許久。聽完看守匯報後,衛軒心軟,便將同樣軟禁在此的北鱗王也調到府中,想著這二人若是能有些交流,也算各自解了煩悶。誰知當北鱗王一進王府後,衛子欽便一見如故,以老友相稱,甚是親熱,衛軒雖有思慮,但想著這二人也沒有能力惹出什麽事端,便也隨其而去了,於是,這中興王府便成了衛子欽和北鱗王共同居住之所。

    “啪!”

    又是一子落定,北鱗王哈哈大笑,說道:“老王爺,這回你可沒轍了吧?”

    衛子欽細細觀瞧,確實已成死局,便也跟著沉聲笑道:“老友,你與我下了好幾個月的棋了,直到今日才算贏了一局,倒也值得慶賀。”

    “哈哈哈!”北鱗王越想越是高興,笑的守衛都送去了幾次白眼,認為這二人隻顧玩樂,全然不理會這天下危難,雖說是天君對其限製,但仍是令人看著生氣。

    衛子欽緩緩起身,看了看守在不遠處的看守,說道:“外麵局勢如何了?”

    看守沒好氣的說道:“虧你還知道問問,所有人都在天殤關剿殺妖魔呢,戰況持續大半年了,一直膠著不下。”

    “哦?”衛子欽笑了笑,又道,“天君還是沒有出關?”

    “自然是沒有,不然這些妖魔還能如此放肆?”

    衛子欽又是一笑,說道:“既然天君未出關,外麵局勢又如此吃緊,那你們還在這裏守著我這把老骨頭做什麽?幹嘛不去天殤關殺敵?”

    看守狠狠瞪了他一眼,說道:“廢話!你乃是重犯!豈能無人看管!”

    衛子欽的笑容當即收了起來,眼中透出寒芒,說道:“放肆!我乃天君欽賜的中興王,府中那套天君甲,穿之如天君親臨,你竟敢如此與我講話!”

    “你可閉嘴吧!”守衛不耐煩的看著他,說道,“你要是老老實實為天君效力,如今我見了你,肯定得跪下喊一聲中興王,可你這老家夥偏偏不識抬舉,結黨營私,意圖殺害軒轅會長,還打了小祖宗,犯了眾怒,天君沒要你的腦袋,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要換成我,早把你大卸八塊了!”

    “你!”衛子欽怒指著他,手上顫顫巍巍,腦門青筋突起,“若不是天君抑製了老夫的境界,看我不……”

    那守衛也是氣悶於心,借此出氣,便接過話來,說道:“你就不要臉吧,還要是不抑製你,你能怎麽樣呢!有本事你別讓天君給抑製住啊!”

    “氣煞老夫!氣煞老夫!”衛子欽腿上一軟,坐到了石凳上,不住地喘著粗氣。

    北鱗王一看,心中也是上火,喝道:“你竟敢這樣跟老王爺說話!還不快跪下磕頭認錯!免得老王爺治了你的罪!”

    守衛“唰”的將手中長戟一揮,說道:“你也給我閉嘴!把頭發長出來再跟我說話!”

    “你!”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守衛這句話算是點到了北鱗王的要害上,他怒火攻心,大發雷霆的喊道,“混蛋!你這個混蛋!”

    守衛也不示弱,笑道:“摸摸你自己的腦袋,看看誰像混蛋?”

    “豈有此理!”北鱗王指著他,喊道,“你叫什麽名字!敢說出來麽!等我有了機會,定會去你這條賤命!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喂狗吃!”

    那守衛將長戟往牆邊一立,幾步走到北鱗王近前,抬手就是一記重拳,將其打翻在地,緊跟著就上前補了幾腳,直到旁邊的幾名守衛過來勸告,方才住手。

    再一看,北鱗王已是鼻青臉腫,血流滿麵。

    守衛仍是不依不饒,啐了他一口,說道:“告訴你,老子叫薩正君!”

    原來這名守衛正是鎮魔院薩多和穆卉寒的兒子,薩正君。不過關於薩正君的身世,終是紙包不住火的,當初將穆卉寒從司徒惜玉的暗室中救出時,她便已懷了孩子,這孩子就是薩正君,但薩多深愛穆卉寒,是以接受了這個現實。待司徒惜玉落到其手中後,為了泄憤,薩多逼薩正君動手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這些經曆雖沒有人對薩正君詳細說明,但他也隱隱聽到過一些傳聞,甚至還有些登徒浪子在酒後之餘,大談闊談著穆卉寒在司徒惜玉暗室中的經曆,這些經曆有些是當初司徒惜玉隨口說出去的,還有不少是人雲亦雲,胡編亂造的。可聽到自己母親的這種傳聞,任誰也是難以忍受的,所以這些年來,薩正君性情大變,囂張乖戾。

    北鱗王來到玄帝都後,也曾對此有些耳聞,聽到薩正君的名字後,他譏笑道:“娼婦之子,有什麽可神氣的,你都不知道是誰的種吧,哈哈哈哈!”

    “去死吧!”

    薩正君被這句話徹底激怒,從腰間抽出一把隨身的匕首,二話不說就捅到了北鱗王的身上,可北鱗族天生皮糙肉厚,自帶鱗甲保護,這一下隻是“鐺”的一聲,匕首便折為兩半,而北鱗王卻毫發無傷。

    “哈哈哈!就這能耐啊!我就是被抑製了力量,估計都能不費吹灰之力的弄死你!”

    “看你還囂張不囂張!”薩正君回身抄起了長戟,邁步畢竟北鱗王,這長戟乃命魂師行會所造,北鱗王的皮甲可根本無法抵抗。

    正在長戟將要放到北鱗王脖子上時,一道銀鈴般的聲音響起:“哥!快住手!”

    薩正君回頭看去,正是比自己小上五歲的妹妹薩蘭心。

    “你來這裏做什麽!鎮魔院全員出擊,你怎麽還在玄帝都?”薩正君問道,但語氣中聽得出來,似乎他對自己這位妹妹並無太多好感,這主要還是因為薩多把自己更多的愛給了這個親生女兒。

    “我是鎮魔院的預備成員,不用出征,本來是想到這裏看看你,你那麽久都沒回家了,我可是偷偷跑出來的,幸虧我來得及時,不然你差點兒鑄成大錯!”薩蘭心一張小臉,頗有異域風情,很是好看。

    薩正君冷哼一聲,說道:“不用你來看我,那個家沒什麽可回的,薩多是你爹,又不是我爹,你快走吧,我就算犯了什麽大錯,也跟你沒關係,連累不到你!”

    薩蘭心聽到這些,心中有些酸楚,眼圈立馬紅了起來,說道:“哥,你怎麽可以說這樣的話!你會讓娘傷心,讓爹傷心,也會讓我傷心的,以後我不會來看你了,你愛回去不回去吧!”

    說罷,薩蘭心就跑著離開了中興王府,而薩正君漠然的看著其背影,低聲說道:“妹妹,別怪哥,這北鱗王言語侮辱我們的母親,今日我必須殺了他,然後我就會離開這裏,這麽和你一吵,想必你也不會再想我了吧。”

    說罷,他毫不猶豫的將手中長戟刺進了北鱗王的心窩!

    衛子欽全程微笑的看著薩正君殺死北鱗王,慌張逃竄,而後坐回棋盤前,又舉起一枚棋子,“啪”的放到上麵,淡淡的說道:“好啊,越亂越好,這越亂我才越有機會!”

    北鱗王的死比起妖魔亂世倒也算不上什麽,可若是處理不好,天君殿便會和北鱗族世代交惡,況且北州軍中有著不少的北鱗族人,一旦激起他們的怒火,來個反戈一擊,便會釀成大禍。薩正君看著北鱗王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心中一陣恐慌,趁沒人發現,且衛子欽又絲毫沒有聲張之際,他提著戰戟一路逃出了玄帝都。由於正值交戰之際,天殤關緊閉,薩正君便一咬牙登上南山,翻山而去,自此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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