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言語有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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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到封閉的籠中隻剩下自己與翻海雷一人一獸可以活動之後,池淺混亂一片的腦子突然就冷靜了下來,抬手擦去唇邊的血跡。

    胸口很痛,丹田之處猶有沉悶之感,但再糟糕也比不過大管事,如果他什麽也不做,無非隻是給翻海雷多添兩道人命而已。

    剛才介紹第三區的靈獸時,大管事隻說其中兩隻殘殺過其他靈獸,卻沒有說殺過人的靈獸最終會作何處置。反抗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本該無憂無慮生活在海裏的翻海雷,真正的罪魁禍首不該是它。

    感受到磅礴威壓馬上要再次朝自己轟然拍擊而來,池淺捏緊指尖,輕喝道:“盾!”

    透明結界眨眼間在他身周裹了一圈,替小主人嚴密防守,池淺微微鬆緩眉心,這一次,他沒有再被靈獸的氣勢壓倒。

    保持住盾牌的護佑,池淺幾乎是半爬著挪動到大管事身邊,將他也籠罩起來,努力冷靜著探了一把脈搏,幸好還活著,否則他也會背負一條人命,此後難安。

    再次抬頭,翻海雷已經開始發出低聲戾嘯,縮成細縫的瞳仁定定凝視著池淺,有數道雷光在周身醞釀,伺機欲將他抹殺。

    幹巴巴的做了個吞咽動作,池淺迅速排除過一遍自己已契約的卡牌,再次低喝:“阿水,把它給我裹起來!”

    倏然水聲潺潺,水牌湛藍色的身影打著轉從須彌戒中竄出,與翻海雷怒目而視。雖然一直沒能出來,但外界發生了什麽卡牌們都能感知到,對待傷害小主人的敵人,必不容情!

    滔天波浪迅速在半空中交織成串連的巨網,水乃無形之物,但凡有一點空隙便能趁虛而入,翻海雷辟出幾道雷霆,打在水牌身上不痛不癢,反叫纏綿的水線更多幾縷。

    靈獸頓時發出一聲低啞的嘶吼,比之虎嘯龍吟更加振聾發聵,盾牌立時應聲碎裂,池淺再次一頭栽倒在地,這回七竅均湧出粘膩血絲來。

    水牌的娃娃臉頓時凶煞非常,水線巨網更加嚴密厚實,層層往翻海雷周身纏繞,把偌大一隻靈獸完全阻隔在內,尤其是腦袋,絕不讓它再發出高階靈獸的嘶吼。

    卻不曾想翻海雷本身便喜水,即便口鼻淹在水裏,照舊能夠呼吸發聲,看到對方仍舊低低咆哮,隨時準備再次用吼叫來欺負池淺的模樣,水牌一陣著急上火。

    池淺閉著撕痛的雙眼,急喘了兩聲,再顧不得氣海是否充裕,用幾不可聞的氣音低聲道:“風姐姐,去幫阿水。”

    “呼——!”

    刹那間,疾風驟降,籠內風暴乍起,風牌乳白色的身影出現在水牌身邊,溫柔麵龐盡顯威嚴,它摒棄往日溫和無害的姿態,二話不說便是一道颶風,纏在已經足夠厚實的水籠外圍。

    翻海雷的毛發被衝擊成四下炸開的模樣,終於一時僵持起來,也無法將聲音傳到外界。趁此時機,風牌迅速回到池淺身邊,將他與大管事纏繞著溫柔托起,送到籠門附近。

    池淺睜不開眼睛,也不知自己是否成功露出一抹安撫的微笑,低聲衝風牌道:“門左邊有個……亮晶晶的、石頭……把這個人的玉、牌……放上去……”

    風牌馬上按照指示找到大管事差點被劈壞的玉牌,用一縷微風卷著按到門邊晶石之上,兩者相和,很快散發出一道亮光。

    兩張卡牌適時消失了身影,在解除風水牢籠之前,最後送出一道風旋,將池淺與大管事推了出去。

    蘇嵐反應很快,還沒等驚訝茫然擔憂等情緒湧上來,身體已經第一時間竄過去,一道劍光把襲來的雷擊劈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散,同時反手關門,拍緊閉合法陣。

    她怔愣了兩秒鍾,一邊掏出傳信符迅速聯係靈熙閣其他管事來這裏善後,一邊將池淺小心摟進懷裏,檢查他的傷勢。

    蘇嵐什麽也沒有問,看到池淺七竅流血的模樣,想來小家夥根本沒有回答自己問題的餘力,而且也無非是對靈獸的催眠控製失去效力罷了。

    胸口滿溢的怒火不知如何發泄,要不是看在大管事更加淒慘的份上,她非得一腳把人踹出去不可。

    獸園反應極快,或者說早有準備,馬上就有人衝進來,分別為池淺與大管事進行急救。第三區靈獸傷人八成不是一次兩次,動手的醫師看上去都挺熟練。

    蘇嵐又開始運氣,俏目狠狠剮了來人一眼,心中萬千愁緒,開始虛了。

    這下該怎麽跟唐如淵交代啊……

    終於緩解了身體的痛苦之後,池淺暈暈乎乎徹底失去意識,被其他區的管事們簇擁著送進了客房,數名醫師照料在側,唯恐蘇嵐一個不爽告上紫徽宗去。

    蘇嵐的師尊乃是紫徽宗現任掌門道祖,也就是說,至少掌控著靈熙閣一半命運,萬一惹惱了他老人家……他們這些個管事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蘇素酒又是最受寵的小師妹,莫說道祖尊者了,隨便她一個師兄過來也夠他們吃一壺的。是以大家誰都不敢怠慢,丹藥傷藥全部準備齊全,還得先送到蘇嵐麵前過目,以示誠意。

    蘇嵐懶得跟他們繞圈子,直接找到剩下的管事中最高資格的那一個,質問他:“為何靈獸沒有老實睡到他們出來,你們投放的藥劑量是不是縮減了?明知道是高階靈獸,為何不更加謹慎對待?!”

    “真人教訓得是,可、可我們為了以防萬一,已經比從前多加三倍量了,按理來說,應該能夠支撐半個時辰才對……”

    這位擦著汗心虛應聲的管事正是養護區副管,對第三區同樣有開啟權限,僅次於大管事。他敢對蘇嵐這樣說,說明事實如此,他們確實已經做足了準備。

    誰知道翻海雷的代謝能力會突飛猛進成這樣,預估的半個時辰變成了一刻鍾,叫池淺二人好吃了一頓苦頭。

    蘇嵐也不能沒有證據無故撒氣,事實到底如何,且等大管事醒過來再說。她隻能催著副管趕緊治療池淺,萬不能叫小家夥因此留下什麽後遺症。

    十級靈獸的威壓對煉氣期修士來說無異於泰山壓頂,說實話,池淺能帶著撲街的大管事逃出來已經很出人意料了。想來醒轉後,此次事件會成為對心性的磨煉,使他更上一層樓。

    在各種上好丹藥的堆砌下,威壓造成的傷勢很快便得到了減緩,趨近於無。臨近半夜時,池淺終於悠悠轉醒,恢複了意識。

    蘇嵐守在他身邊,體諒池淺耳目受損,低聲囑咐道:“小池兒莫睜眼,還需好生養養,我在呢。”

    “……素酒、姐姐……”池淺十分聽話,或者說,他現在想睜眼也睜不開,隻能啞著嗓子低低應了一聲。

    蘇嵐摸摸他的額頭,內疚道:“早知道姐姐就不帶你來獸園了,平白多出這許多事端不說,還讓你受了傷……要喝水嗎?”

    池淺衝她笑了笑,幾不可聞道:“不關素酒姐姐的事,是我自己要跟他們談交易,出了點意外而已。麻煩姐姐扶我起來,我稍微喝一些。”

    蘇嵐捏捏池淺的臉蛋,覺得小家夥挺貼心,扭身端了藥湯過來,慢慢給人喂飲下去。

    池淺什麽也沒說,皺著眉頭將苦水一口悶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心中抑鬱,這藥裏別是加了黃連吧,怎地苦成這樣……

    蘇嵐掩唇輕笑:“小池兒真乖,這幅湯藥裏有幾種味澀的副藥,換成姐姐肯定咽不下去的。”

    “……”

    池淺無言以對,砸吧著口舌猛咽唾沫,蘇嵐也不逗他,趕緊又倒了些蜜水繼續扶著喂,池淺照單全收。

    稍微恢複些元氣之後,池淺開始不老實了,摸索著想要站起身,要些水洗漱。他本就黏了一身血漬,身上又出過冷汗,哪怕幹了也不舒服,渾身難受。

    蘇嵐壓著肩膀不讓他動,好說歹說:“等你師父回來,我把你交給他,你愛怎麽洗怎麽洗。現在就給我老實一點,髒怎麽了?男孩子還怕髒嗎?你身體還沒好呢,小心掉進浴桶裏起不來。”

    “……我身上真沒有哪裏不適,除了癢癢。”池淺無奈道:“獸園的管事們肯定用了好藥在我身上,除了眼睛和耳朵還在痛,其他地方都好了。”

    “反正不許起來,乖。”蘇嵐一把給他摁回去躺好,坐在旁邊盤膝打坐:“我在這兒看著你,唐如淵回來之前,哪兒都不許去。”

    “……”行吧,他鬥不過女孩子,池淺老老實實放好手腳,哦了一聲,不動了。

    事實證明,醒這麽一會兒確實隻是他心裏不踏實所致,身上的虛弱並非得到減緩,閉著眼睛又躺了沒多久,池淺的呼吸聲再次規律起來,沉入昏黑。

    蘇嵐掀起眼皮看看他,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這才當真開始打坐,吐納靈氣。

    恍惚之間,她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第二天,礦脈大門在半空中發出如撞鍾般低沉的轟鳴,兩天前負責維持通道穩定的兩名大能再次現身,開始慢慢收回法陣。

    日後,這礦脈的入口便由紫徽宗統一看管,不過裏麵的東西是已經劃分好的,誰也沒那個臉光明正大占據別人家弟子拚死搶奪而來的資源。

    數道靈光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從裏麵衝出來,接連落至地麵,顯露出內裏人影。他們有些麵露喜色,有些沉穩淡定,也或有失落苦笑之輩,眾生不一。

    出口越縮越小之時,終於,礦脈中最後幾道人修氣息逼近出口,悠然穿過通道,呈五星對立之勢落定在半空中。空氣中的壓力驟然逼仄起來,分庭抗禮,不讓分毫。

    靈光湮滅,五位修長俊挺的修者出現在眾人眼前,他們或是清俊出塵,或是冷淡漠然,也有溫潤儒雅之輩,更有一人氣勢狂躁,眼含暴戾。

    另外還有一個頭發散亂看不清楚麵容,氣勢沉靜如淵,不怎麽顯眼的,自然便是唐冽了。他為人不羈也不高傲,站在中間打著哈欠伸懶腰,看上去對其他幾位並不在意,反而一副很想掉頭走人的模樣。

    氣質溫和的那位正是秦曲棠,本來多少繃著勁兒默默較真,誰知唐冽會是這幅樣子,頓時有些泄氣,無奈搖頭道:“若是急著走,自去便是了。”

    “我正有此意,”唐冽嘿嘿一笑,扭身對兩位正在固定礦脈通道的大能前輩一拱手,馬上就想離開:“老秦你也早些回去吧,楚素山怕是要急死了。”

    “我……”

    “且慢,遨雲君莫急著走。”氣勢與表情一起張狂的修者開口說話了,這位是囚霍真君,名諱溫戰戈,脾性十分暴烈。

    唐冽停下腳步,扭頭看他,懶懶道:“囚霍君還有何事?”

    “……”溫戰戈嘖了一聲,粗聲粗氣道:“我今天略輸一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籌,是技不如人,小看了你。等到謁問太清榜時,我不會再如此大意,必揚我林霰劍宗威名,你且等著。”

    “囚霍君不必如此介懷,天下豪傑如漫天繁星層出不窮,唐某不過其中區區。等到開始打榜,多得是需要囚霍君認真對待之人,隻管盡力而為便是了。”

    唐冽知道此人心性高傲,大概最初沒把多年默默無聞的自己放在心上,結果一時大意被搶了到手的資源,這才憤憤不平,又怕直接杠上反而掉麵子,幹脆同自己宣戰。

    他對這些事情都比較無所謂,轉身就忘了,也不管是不是給別人留下了心理陰影。這廝眼下正急著去尋那兩日未見的好徒兒,哪裏還有心搭理這些小心思。

    溫戰戈看著他眨眼間遁走,心理陰雲簡直遍布頭頂,整個人都要抑鬱了。本來以為遨雲真君閉了這麽些年關,實力肯定不如一路曆練到如今的自己,誰成想……

    其他幾人沒有參與進溫戰戈的糾結裏,麵麵相覷片刻,慢慢收斂氣勢,互相友好的聊了幾句。爭搶時不留餘力你來我往,平日相處卻不能太過在意那些,尤其是宗門之間,交往需要小心謹慎。

    這些後話暫且按下不提,唐冽一去千裏,很快回到了落腳的客棧附近。

    結果笑臉還未及打開,震驚之色先露了出來,他目瞪口呆看著還未修複完善的客棧,難得呆滯了半晌。

    因為店老板被方明正交代不許自請工匠,他要派方家的高等匠人來幫忙修複客棧,所以店老板一直膽戰心驚在等。結果左等不來,右等不來,隻來了一個方家的隨侍,言說匠人最近正在為方家修屋頂,尚且需要多等兩天。

    店老板當真是快要哭了,幾間客房就這麽晾著,嚴重影響了他的生意,但是方明正那小祖宗的話他哪裏敢不聽,隻能繼續這麽放著,一直放到了唐冽回來這時。

    唐冽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他傻了一會兒,第一時間發現損毀客房中正包括當時池淺住的那一間,於是立刻落到地麵上,幾步跨進客棧裏,找到住店小哥詢問。

    也是巧了,這個小二哥還記得唐冽和他家俊俏的徒弟,不過後來池淺被蘇嵐帶走他卻不知道,隻能磕磕巴巴應付了幾句,把主要責任二話不說全推給方明正那祖宗。

    唐冽便知道問他也沒什麽結果了,頓時臉黑成一片,徑直上了樓,想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他那傻徒兒在滿是築基期的鎮子裏簡直就是個炮灰,好端端待著也能被別人惹事波及到,運氣真真是背到家了……

    反而是他自己,自進入礦脈之後就好運到一路順遂,幾乎沒有大風大浪的搶到了大半資源,叫人眼紅好久。

    此刻的唐冽,終於也跟池淺一樣,回憶起了臨行前傻徒弟低聲出口的話。

    簡直就像是言靈了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池淺:哇塞這麽靈的麽?我的歐氣還能不能回來?該不會以後會一直倒黴下去吧?

    唐冽:……(看著筆者默默拔劍)

    我: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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