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半剛過，成涼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子裏黑漆漆一片，緩了一會兒從床上坐起來，周圍的寒氣立刻蜂擁而至，附著著帶走睡衣上的暖意。

    這個時間點是她未來數十年習慣醒來的時候，她的神經還保留著反應，讓她準時睜眼，但身體很明顯不適應，即使五個早晨過去，常年賴床的身體還是能短暫的感受到倦怠。

    在床上稍微進行了一下拉伸運動，感受年輕的身體裏滿滿的活力，穿好床頭昨天晚上已經拿出來疊好放著的衣服，放輕腳步出房門到衛生間洗漱。

    透過衛生間的小窗戶看出去，冬末的淩晨天空還是墨藍色，看不見星星，卻也沒有陽光。

    這時候父母都沒醒，成涼小心關上門，不想弄出太大動靜吵到他們。

    打開熱水瓶有些陳舊的瓶塞，濃鬱的霧氣噴湧而出，帶著昨晚燒好的熱水的溫度，這個時候直接通管道的自熱水還沒那麽普遍，而燒水壺的動靜太大，她必須得慶幸家裏這個許久沒用的熱水壺保溫效果依舊很好。

    洗漱完把頭發綁好，成涼有點想把這及腰的頭發剪了，光是洗頭就是一件很麻煩並且浪費時間的事情，但想想癌症後光頭的自己，猶豫了一下到底是沒下得去手。

    回房間套上校服外套，加上裏麵的毛衣看起來有點臃腫，事實上也不完全是衣服的鍋，成涼清晰的記得自己初一時候的體重就已經有一百一十斤左右了。

    當然她也不矮，一米六七配上這個體重絕對算不上胖子，可這一年多她隻是越來越重，並且在婚後達到高峰，所有許久不見的人都以為她這是和所有產後中年婦女一樣發福罷了。

    雖然她本來是有孩子的，但根本沒有生出來的機會。

    黑色的皮製書包被壓塌了棱角丟在書桌一邊，旁邊零零散散的沒有規律放著各種小玩意兒，這些都是成涼昨天做完規劃之後找出來的、以後要用的東西。

    確認過課表，把上午四節課要用的書塞進書包，裝好所有學習用具和筆記本，最後撫平書包的褶皺，豎起來靠著牆立好。

    耳邊可以聽到隔壁房門打開的聲音，那是母親起床了，她的上班時間沒這麽早，但需要準備一家人的早餐和成涼的午餐。

    成涼沒有出門顯示自己的存在感，少年時期的她做出一點成績就喜歡到處炫耀，其中甚至包括早起，以期待能獲得讚揚，好像所有人就從此對她崇拜不已似的。

    打開桌上的mp4，這個時候這麽一個不過巴掌大、帶著小液晶屏的mp4還相當昂貴，是她去年以要學習英語的名義好不容易從父親那裏賴來的。

    事實上呢，因為討厭英語老師，她從來沒認真上過哪怕一節英語課，這是買來聽歌的，為的是趕上潮流，大概還摻雜著少許少年人普遍的虛榮心。

    把昨天下好英語單詞列表的儲存卡插.進側邊的卡槽，長按頂上的按鈕開機，液晶屏亮起藍色的光，下方的圓型按鈕縫隙中也透著同樣的藍。

    幾秒鍾後光暗下去，用圓形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按鈕控製著屏幕的選項上下左右跑動，順利的打開儲存卡中最上麵的文件夾。

    一個個英語單詞豎著排列在屏幕上，向下無限延伸，戴上耳機，選中第一個單詞再按下順序播放的按鈕，耳邊開始回蕩厚重男聲三遍重複的朗讀，連英文帶注解，屏幕上的單詞也開始跟著滾動。

    對於外語來說光靠背單詞絕對是不夠的，然而如果沒有詞匯量，你也是學不會一門外語的，如果真說起來，成涼是在給自己一種儀式感，她的學習從這一刻開始。

    因為重複讀三遍，成涼有足夠的時間把聽過的單詞記在一本和mp4差不多大的小本子上。

    從窗戶外透進來的光線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亮，逐漸於桌上台燈撒下的一方圓光相互交融，給屋內的所有事物描繪上斜斜的陰影。

    直到母親喊她吃早飯成涼才停止了靜默般的早自習，看了一眼手表，早上六點半不到。

    看來她需要重新安排一下早上的時間，她今天根本沒有開口讀，或許需要一個不會打擾到父母的環境，順便，等大多都能背下來的時候可以邊做晨間運動邊聽。

    “今天起這麽早。”陳童平時是不允許成涼鎖門的，門可以掩著也可以關，但要是從裏麵反鎖了，出點兒什麽意外他們夫婦找備用鑰匙都得半天。

    也因為這樣，陳童雖然進來之前會敲門，但一般沒等成涼回應就會開門，這瞅著叫吃早飯女兒半天沒出來，以為又賴床了，哪裏想到人正坐在書桌旁邊戴著耳機寫著什麽。

    “你的寶貝女兒準備奮發圖強了，當然要早起讀書啦。”

    成涼邊笑著說話邊摘掉耳機捆好後和單詞本以及mp4一起放進書包的夾層裏，就像少年時期時常沒個正行嘴花花一樣應著母親的話。

    於是陳童也隻能無奈的笑著搖搖頭，她這不著調的女兒啊，以後不知道得找個多寵她的人才行。

    “你少戴點兒耳機，我聽說對耳朵不好，以後老了就聽不見了。”

    陳童也不糾結女兒是不是真的在讀書，更不管到底能堅持多少天了，隻是整了整成涼的衣領，開始每天的嘮叨。

    “我沒開多大聲。”

    成涼坐在餐桌上的時候父親還在洗漱，他們家相對起的較早，這和市一醫院以及成涼目前就讀的二十中離家比較遠有關，畢竟這裏是三中的家屬樓，最不需要趕時間的是還在磨蹭的某一家之主。

    七點整，成涼背上書包出門，狹窄的樓道裏換了新的燈泡，瓦數卻不太夠，昏黃的顏色讓不大的空間像是某部蒙太奇手法拍出來的獨立電影。

    拐過兩個轉角，從昏黃過渡到正常的太陽光，冬日清晨的光線並不刺眼，迎麵一個中年人踩著三輪車緩緩駛過，三輪上滿是新鮮的各種蔬菜，成涼知道這是小區裏那家飯店訂購的，每當她因為賴床而急匆匆的從樓道裏跑出來也能撞見這位皮膚黝黑的菜農。

    每個人都在為生活努力，隻是曾經的她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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