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這樣一個男兒的眼淚你承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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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當夜,三人進山。
三人靠近村子的時候,尚懷瑾稍微攔了一下,疑惑道:“等一下,老朽有些不明白,為什麽分明可以白天來,我們非得晚上來呢?”
拍拍自己鼓鼓的肚子,易如常理所應當道:“有點睡不著,過來消消食。”
老人家記起了中午的賬單,點點頭:嗯,後生可畏,還是你們能吃敢吃啊。
找到了村落聚集處,三人挑一家最近的屋子,趴著聽牆根。
“鹿鹿又不回來?她說了元宵節最喜歡吃爺爺做的元……不,我就是死在這兒你也別想讓我走……你!
嘟嘟嘟……”
老人的話還沒有說話,電話中就隻剩下了忙音。
一雙手無力地落在了膝蓋上,過了良久,老人才掛了座機電話。
尚懷瑾正是認出了:此人正是白天見過的老陳頭,也就是老村支書,才沒有叫兩人換一家聽牆根。
撐坐起來,老人從茶幾上拿了個書本大小的手電筒,再收拾了一個小小的包裹,老人家才關燈出門。
“跟上他。”
易如常先於尚懷瑾下了命令。
隻是在跟著老人走之前,不遠處的另一棟二層小樓裏,燈光動了一下,有人拉上窗簾。
耳朵動了動,聲音傳入易如常的耳中。
“老陳頭又去廟裏了吧。嗨,天天去又有啥子用?”
“你看看那廟裏的像就知道,以前光生生的,現在……哼,拜神也沒個用,等拿了補助,我們也走。”
“哎,你說去丫頭那兒,周圍都是不認識的人,也沒啥子意思……”
“能幫丫頭帶個孩子就不錯了,沒到你還在這兒做個啥子留守老人哇。”
“可我都在這裏活了半輩子了,你叫我忽然走……”
“哎,算了算了,困了……”
“你不是說……好嘛好嘛睡了……”
“嗨……”
“哎呀你不要歎氣了……”
……
燈暗了下去,屋子重新歸於平靜。
那邊老人家都已經走遠了,莫禮回頭看見他還在原地,忙叫他:“等什麽呢,快跟上來啊。”
易如常才慢慢回頭,慢吞吞道:“哦,知道了。”
這三人想要悄無聲息地跟蹤一個老人家,其實不難,而且老人家有些散步的意思。
一路往山上方向走,幾乎沒有什麽人家亮著燈了,但你看,星星點點的燈光還是有點兒,好似,這座山還沒能完全沉睡,它還在等,還在等。
風吹過來,易如常的頭發微微吹開,劉海之後的眼睛是望著遠方的。
心有所感,莫禮拍拍他,先問道:“在想什麽呢。”
“你聽……”
易如常手停留在半空,示意莫禮側耳傾聽。
由遠及近,有摩托車“嗚嗚嗚”的聲音一路靠近,三人默契地一道閃進了草叢裏。
果然,沒有多久,一輛摩托閃著燈,一左一右,歪歪扭扭開上來。
車走到他們附近的位置,慢慢停了下來,停到幾乎不動的程度。
然後,倒了。
倒了?
莫禮屏息,心中是疑慮:這人不是發現了咱們?
很快,車上的人動了一下,迷迷糊糊道:“到,到家啦……嘔……我去,誰灌我的……”
&nb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sp; 扶著樹,也不知道是蹲著還是趴著,那人一直吐。
雖然放了心,但是一時間,莫禮總有數熟悉的感覺,畢竟自己經常見這個場景……
前麵的老陳頭聽見了動靜,也停了下來。但他沒有說話,就這麽等著。
吐著吐著,也不知道觸動他什麽神經了,忽然他就開始哭。一邊哭,一邊罵!
“打啥子工!出去給別個打工做孫子,老子憑球啥子。老子就是愛種地,老子就是要養豬兒,管你馬球事!你那個瘟豬兒妹兒老子還看不上,嫌我種地!
哇……”
他哭得震天徹底,大晚上的,半個山頭都是他的哭聲,最可怕的是還有回聲。
一時之間村裏有狗的人家都有了動靜。
“汪汪!”
“汪汪!”
半晌他站起來,拿袖子擦了擦眼淚,又擦了擦嘴邊的馬賽克,推著摩托車跌跌撞撞往上走。
一邊走,他一邊哭:“媽,你走了,我不能走……哇……我這樣一個男兒的眼淚你們都承受不起,回切接到喝!
哇……”
跨上摩托車,他又跌跌撞地騎遠了。
經過老陳頭身邊的時候,老頭啪一下給了他後腦勺一下子。
青年嗨喲一聲,差點車都丟了手,回過頭狠狠瞪了一眼那人
看清了是誰,他氣呼呼道:“打我做啥子,還沒說你,你個老陳頭又夜遊!”
老頭一腳踹上去:“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你!”
車上的青年在他說到一半的時候就“轟”一聲開走了。
青年一邊開走還一邊哈哈哈大笑,回過頭大喊一聲:“你再不搬走,下回就撞你!”
老陳頭默默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言自語,道:你還不是沒有走,口是心非的死娃娃。
其實無論風中留下青年的淚水,又或者是窗戶裏看過去的風景,那份輾轉難眠,又或者是路上孤獨的老者,他們思念的東西其實都是一樣。
半晌,月兒高高掛上天空,已經快要到十五的滿月了。
跟著老人走了好一段時間了,終於,不遠處能看見一小塊空地,中間孤零零一座廟。
“應該就是那裏了。”
尚教授示意兩人。
三年了,這裏已經三年沒有人來,不想居然還沒有破敗下來。
雖然廟前的香爐裏幾乎沒有任何的香火,孤零零的,就三隻香杆兒。
因為風大,還吹到了半根。
老人稍微站直了,顯得精神些,邁步走到香爐麵前。
從小包裹裏麵又拿出了一把裹好的香,點燃了,甩去了火,站在廟門前,先恭恭敬敬鞠了三個躬,再將這香火續上了。
像和家人打招呼一樣,老陳頭笑著道:“嘿,老陳頭又串門來了,你回家了嗎?”
他等了一會兒,臉上雖然還是帶著笑,可一股淡淡的憂傷悄然爬上了老人深深的皺紋中。
和那些數不清的夜裏一樣,這裏隻有他一個人的聲音。
有些失望地低下頭,老人輕輕歎氣:“還是沒回家嗎?那,老陳頭不請自來,替你家裏掃掃灰,你可別在意啊。”
老人家自言自語,背著手往廟裏走去。
背包裏,蓧蓧似乎動了一下,尚懷瑾教授忙把蓧蓧抱出來。
蓧蓧張口,好似要叫它,易如常卻捂住了它的嘴,搖搖頭。
輕若歎息一般,它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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