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吾等尚有未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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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老朽也快一百歲了,要是,能多看幾眼這平安盛世,也不枉修行半生呐。”
“二叔他一天到晚的不著調,什麽時候才能娶媳婦。至於我,嘿嘿,保佑易先生帶我裝逼帶我飛吧!”
這兩位?好像沒有聽過他們的聲音,是新的山民嗎?
禾澤女還來不及判別,一道熟悉的聲音鑽入了她的耳朵中。
“山神呐,求你保佑。
求你……下次,如果要走,就帶上我一起,別總說我是小娃娃,我也是準備好了棺材的人。你曉得的,隻要你在上頭保佑,我還怕啥子蘭!”
是你啊,小陳持。你也老了,你是老陳持了。
可我還是那個禾澤女,對嗎?
“嘰嘰喳喳……咯咯咯噠……汪汪……嘎嘎嘎……”
不隻是這些,在喃喃祝禱與悠揚歌聲回蕩之間,還有山林的聲音,動物,植物,蟲魚鳥獸,所有有靈識又或者是即將可以修到靈識的生物,一時之間都感知到了天地之間盤旋的信仰之力,聚集在了一起。
山林啊,你是否也有自己的心願,需要山神幫你實現。
嗬,你們這些鬼機靈,也知道這裏有靈氣,對不對!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禾澤女已經有了站起來的力量,稍稍動了動腳,看來,這陣法已經失去了力量。
她稍稍睜眼,心中的清明更比眼前的清明。
天地之間的一切景象竟然比從前的千年看見的都要清楚。
“吾,好似白活千年啊。”
再她的眼前,兩場相隔千裏的山神祭巧妙地重疊在了一起。
在唱祝歌的人,是易如常?還是老村支書?
誰還能分得清……
可山裏的人,人人都帶著自己的希望,快樂的舞蹈的姿態,深深刻在了她的心中。
所有有神誌的生物的聲音,悄然升起,並且毫無規則的混雜在一起,慢慢變成了淡金色的光芒,這些淡金色的光芒悄悄聚集在了屍的周圍。
裹著信仰的力量,一點一點滲透進去。
這時的“屍”,是什麽樣的形態,已經沒有人在乎了。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坐在中央的已經不再是“屍”。
隻可惜所有人閉著眼舞蹈,沒人看見。
如果有人此刻的意識是清醒的,他睜開眼,就可以看見————
在祭台的中央,跪坐著一個低著頭的,瘦削的女子。
她幾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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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慢慢地,她睜開眼。
一邊輕巧地站起來,她一邊摸了摸肩膀上的玉帛。
每一次的呼吸,那團儲存在了在“屍”內的淡金色的光好似活了一般,紛紛鑽入了她的身體。
每吸收一些光芒,她的身體就更加的明亮;每吸收一些信仰,她的力量就更為豐沛。
於是她的眼睛越發明亮,她的臉上,越發帶著欣慰的微笑。
當所有人的情緒在歌聲和舞蹈中達到了最大的狂喜之時,她悄然走下了神壇。
這時,她看見了一個陌生的男人。一個站在不遠處,斜斜靠在香爐上的男子。
他姿態慵懶,他的身體在歌唱,他的靈魂卻打了個大大的嗬欠。
真是個有趣的人。
這男子無時無刻不擋住眼睛的劉海,此時被風掀起來,露出一雙有些狹長的,卻帶著精華的眼睛。
“歡迎回家。”
“謝謝你們。”
一男,一女,隻短短的一問一答。因果之間,早已無差,更無需多言。
她微微側過身,點了一點身邊的蓧蓧的額頭。
蓧蓧感覺到了力量,頓時睜開眼,看清眼前是什麽人的瞬間,它立刻驚喜地撲到了女子的身上。
兩人互相蹭著對方的臉,好一會兒不願意分開。
隻是兩人也正巧都看見了另一個屍的實體,她們也不自覺都噗嗤一聲笑出來。
接著一人一蓧蓧站起身來,望著台下所有舞蹈的人民,聽著他們心中的聲音,二人已然做下了自己的決定。
於虛空之中飄然前行,二人的身影輕飄飄的。
好似一陣輕風,經過了所有山民身邊。
大約是閉著眼,讓山民的感覺變得更加靈敏。
所有人都似乎覺得身邊有什麽人走過去,可是伸手去撈的時候,卻隻有一手的風。
還有一些泥土的清香。
她走過了夫妻身邊,走過了孩童身邊,走過了青年身邊,走過了中年的身邊,最後在老人的麵前,站定了。
伸出手,她的身體雖然沒有接觸他的臉,可老人卻覺得眼睛癢癢的。
此時禾澤女點點頭,道了一句:“多謝你,小陳持。”
老人原本咧著嘴微笑,卻不知道為什麽,一道溫熱的液體從他的眼睛裏流了出來。
他也點了點頭,不由自主地說了一聲:“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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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歌,也有完結的時候,人們也有疲憊的時候。
禾澤女知道,她的法力已然回歸了大半,雖然力量尚不全,但她已經能看見從前看不清的許多東西。
比如,願的本質,以及不可說的未來。
“謹以此歌,頌吾山神。”
悠揚的曲走到最後,曲尚有終點,而湮山,永遠不會終結。
禾澤女笑了笑,也無留戀,也無悲喜。
“大人,山神祭要結束了,我們……”
山神低頭,輕輕地在它的額頭點了一點,阻斷了它接下來要說的話。
“莫做此愁態,還不到汝悲傷之時。吾等尚有未完之事!”
蓧蓧點點頭,不再說話。
和香爐裏冉冉升起的煙一道,二人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歌聲停止了,可回聲沒有停。
舞蹈停止了,可身上的暖流是不會停的。
願你平安喜樂。
也願你,每一年,身邊都有希望陪伴。
這,就是湮山的山神祭。
這,就是湮山人的信仰。
“山神祭,合式。”
……
易如常的悠長歎詞,是耳中最後的聲音。
反應過來的時候,莫禮已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手裏還握著準備好了的沙錘。
連他自己都不能相信,剛才他就拿著這個,和遠在別省的湮山村民們,一道跳了一支祭祀之舞,一首都從沒有一起排練過,卻跳絲毫不差的舞。
剛才跳舞的真的是自己嗎?他不敢相信。
可滿身都是汗水分明告訴自己,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這裏,也是辦公室,剛才居然是在湮山,是幻覺嗎?
分明應該是疲憊,但是滿身都是充盈的力量。這種感覺,讓他覺得神奇。
莫禮轉頭找到了尚懷瑾教授,幸好他還在,果然老人也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可總覺得老人的眼睛有些濕潤。
窗外,剛才烏壓壓一片幾乎把這裏遮得是不見天地的鳥全都消失了,唯有幾隻還有些不舍地盤旋在天空,不願離去。
易如常和山民們的歌聲,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早就停了。
轉頭一看,嗨呀易先生還在。
趕緊問問他究竟怎麽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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