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現在我就要一個新的！”

    寧寧已經朝著莫禮開始了今天的第三次大型宣告。

    所謂大型，就是從站在她自己的床上到現在站在茶幾上。

    莫禮低頭看了看滿地的杯子的殘渣。她就是不願意承認昨天晚上是她自己把杯子丟下來的嗎？

    算了，他雖然很少和女生相處的機會，但是跟二叔磨也磨出經驗來了，那就是反正在對方開始撒潑打滾的時候，不要跟對方講道理就對。

    二叔，我還要謝謝您呢。

    莫禮搖搖頭，回到破壞型的“施工”現場。

    “啊，吵死了！”

    易如常才忍不了，他們兩個人開始吵的時候他太陽還沒升起來，他昨天晚上就覺得好像乒鈴乓啷的一聲響之後，就有點兒驚夢，總是睡得不安穩，現下臉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小彩走到了他的麵前，遞上了半根它吃夠的筍。

    易如常咂嘴，扭頭就走。

    留下小彩，默默地把那半根塞進自己嘴裏，哢嚓，吧唧吧唧起來。

    易如常揉揉耳朵，長歎了一口氣，帶著一顆低血壓的腦袋去廁所裏刷牙洗臉，起碼裏麵要清淨一點，期間，也不知道莫禮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麽，反正惹得寧寧又尖叫起來。

    廚房裏麵包機叮了一聲，易如常撣了撣胸口上留著的牙膏沫，隨手抽了張紙擦了丟到一邊去，將麵包塞在嘴裏，他才發現根本和放進去的時候一樣。

    “考，你也欺負我。”

    易如常一圈把麵包機砸出個大坑，又發泄似的把麵包嚼了，便轉頭，對著才拆下來的咖啡機。

    研究了半天，左按右按的，沒個反應。

    就聽見外麵喊“我就是要。”

    怎麽還沒吵完！易如常搔搔他凹凸不平的鹵蛋頭，有些憤怒了“喂別吵了，小禮子，幫我把說明書找出來啊。”

    卻不是小禮子答應的，隻見小彩走進來，嗖嗖嗖一下幫他弄好了，膠囊咖啡懟進去，直接出來一杯。

    易如常忽然覺得平靜了。

    半晌，他默默抱著咖啡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把咖啡給了小彩，自己拿起了一根筍，開始拿他老牙齒一點點的啃。

    “我也就隻能做一隻普通的熊貓了。小彩。你好，我是小易。”

    用看bai chi的眼光瞥了他一眼，小彩把它手裏的筍沒收了，把咖啡推回去。

    誒，小彩臉上又有字了，寫的什麽、易如常把眼睛一眯，讀了出來“你也就隻能做一個愚蠢而無用的人類了。”

    他定格。

    ……

    不知何時開始兩個人也沒吵了。就看著他。

    “幹嘛看著我？”

    “啊不，沒有沒有，我們說好了，今天要出門咯，您在家裏要好好依靠小彩。”莫禮拍拍先生的肩膀。

    “幹嘛。”店主人嘬一口咖啡。

    “去仁和春天買新杯子啊。剛才您沒聽我們說話呢。”

    那是說話嗎？易如常隨手一指“網購就行了啊。”

    他向的，正放在缸邊的一點兒沒有引起注意的電腦。

    “誒，居然是整裝的電腦，太厲害了吧。”莫禮眼睛都亮了，一下就撲上去戳開。

    易如常記不得快遞來的日子了，隻糊弄過去，道“好像是禾澤女為了寧寧買的，說是我們用養猴子的方法養孩子不行的。”

    此時的寧寧正在啃一根香蕉，抬起頭來，把半根香蕉嗦進去吧唧吧唧，口齒不清道“你們豁什麽？”

    “沒沒沒。”莫禮趕緊揮手。請大爺慢慢享受著自己的早餐。

    易如常滿足地喝了一大口咖啡，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興致，忽然隨口問了一句，道“倒是你啊寧，你在越南怎麽生活的啊

    ？”

    莫禮也奇怪的看過去，倒也有些好奇的。

    寧寧指了指下巴，想了一下，隨口答道“就和現在差不多，隻是周末會有見學活動”

    “看看，人家分明就是不一樣啊，什麽樣的見學活動啊。”莫禮顯然非常驚喜，趕緊帶著長輩一般的微笑著低頭看寧寧。

    “爹地要求我們五人一個小分隊，劃分區域上街去。”寧寧規規矩矩道。

    “哦哦非常的嚴謹啊。”少年各種搗蒜點頭。

    “先聽完人家怎麽說的，你這樣也太做作了，讓開我來，說，你們上街之前要帶什麽工具和準備工作，看到沒有我這個才是正確的問法。”店主人很是炫耀。

    “哦，要帶上砍刀，繩子，電鋸，水泥，和鞭子，辣椒水，xx水，和xx藥，還有xx丸。”

    寧寧天真地比著手指頭，一一羅列她需要的工具們。

    在這些詞語出來之後，兩個男子表示剛才發生了什麽，誰問的這句話，時光可不可以倒流回去。

    “等一下，讓我冷靜一下。”

    易如常嘴角抽抽地冷笑扶額，感覺莫大的信息量從麵前草泥馬奔騰而過。

    一大群穿著海島特色服飾的紋身大老爺們，吊兒郎當的帶著滿身的工具，在路上橫行霸道的即視感實在是太強烈了。

    怎麽辦，揮之不去啊。

    前麵的是幹什麽的額，大家都不用想都知道了，港片教的是明明白白啊，趕緊劃過去，別提了，隻是後麵的部分。

    一旁的莫禮何嚐不是呢，他擦擦汗，實在擔心，隻好問道“後麵的那些藥丸，聽起來好像是前幾天在新聞裏違反犯罪打擊團夥的那種……

    寧，你們該不會……”

    莫禮盡量的隱晦著問，希望她的回答也不要太出格吧。

    這邊問著呢，易如常忽然站起來。

    “先生你去哪裏。”

    易如常從吧台上拿起了手機就編輯起短信來

    “親愛的警察叔叔，

    您好，

    我易如常誠信舉報我的兩元小店內有人曾經販賣非……啊！”高大的店主人直接被踹飛。

    我絕對不會向惡勢力屈服的。

    “誰是惡勢力啦，我們上街就是為了掃黃打非啊。”寧寧十分坦然。

    “啊？”

    “……”

    兩人愣住。

    連小彩也回頭，哢嚓啃下半個蘋果。

    在眾人的目光下，寧寧喝了一口冰牛奶，舉起手背隨口擦了一把嘴巴上的奶胡子。

    便開始娓娓道來。

    “在我們的村落，雖然說是村子，嘛，其實就是城市啊，但是沒有高樓。”

    “說重點……啊，不要指著一個地方踩，我的臉哎呀哎。”在寧寧蹂躪下，易如常捂著臉。

    “一條街上有很多的非法營業單位的，你知道的，藥品變化快啊，我們上街必須帶著新產品這樣比著看，免得收的時候收錯了，把什麽腦子不好的藥，咳嗽吃的藥，都沒收了。”

    寧寧回答的十分順溜，畢竟以前經常做的事情，大人們也都是這麽說的啊。

    莫禮半信半疑的，他又接二連三的問剩下的東西。

    “另外還有辣椒水。”

    “哦，中午大家出門都喜歡自己帶調料啊，你知道的，我們都好喜歡吃辣椒啊，但是當地辣椒很貴的。”

    “電鋸呢！”

    “幫助老奶奶們劈柴啊。”

    “繩子砍刀？”

    “都說了是小地方，很近就有山啦，老爺爺們從山上帶了木材下來，我們要幫他們捆緊了送回去啊，有時候還要修建街坊們家裏的樹木，你知道的，我們那裏人人門口都有很高大的樹，光是su ren上去危險的，就綁

    著繩子這樣繞繞繞的，就很安全了啊，樹不會倒，人也不會倒的嘛。”

    完全和想的不一樣啊！

    越發多的黑線在莫禮的大腦殼上聚集，壓得他喘不過氣。

    還是寧在騙人？易如常想著，搔搔頭。

    “哼，怎麽可能，現在的hei she hui都這麽良善了？那就是良善好漢了好不好！”

    這話一出，莫禮也覺得有道理，倒是不敢直說，隻好委婉地問“所以你們到底拿什麽營業賺錢啊。”

    寧寧嘿嘿一笑。

    “你知道的啊啊，年輕人都出去營生啦，我們幫老人們做了一些，就好收一點點的錢，到時候他們被人欺負了，來找我們就好了啊，”

    “那請問當地綠色zhi fu的da gai mao的叔叔們，他們就沒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了？”

    寧寧眼珠子到處轉了一圈之後，小聲開口回答“天天躺在椅子裏吃甜甜圈的。”

    “你們那裏又不是美國！”

    “對啊對啊。”易如常點頭附和起來。

    “額。”寧寧看了一眼手裏的香蕉皮，眼珠子一轉，道“是香蕉味的甜甜圈。”

    “特產加上甜甜圈難道就很當地了嗎！”莫禮顯然不服。

    “而且越南香蕉的甜甜圈味道不會很奇怪嗎？”易如常從途中開始就開始走神了。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們鄉下人。”寧寧趁機，急忙將話鋒一轉，“我知道的，華夏人就是看不起我們鄉下人，我們以前是很窮。

    爸比還說，那之前大家都是做壞事出生的，也很不容易。現在我們比較聰明一點，特別是寧寧，就要帶著大家一起向善，過上吃香蕉火鍋的生活！”

    還是香蕉啊！

    莫禮扶額。

    “就收人家保護費？啊，痛！”易如常吐槽到一半就遭受攻擊，無奈揉著下巴，指著莫禮不滿道，“揍我一個人算什麽本事，又不是我吐槽你的，你就不能揍他嗎？”

    “先生我們可是一個戰線的啊。”

    “閉嘴誰跟你一個戰線。”

    “可寧寧就是這樣的啊。”寧寧有些失落。

    所以，就不能和你們一個戰線了嗎？

    雖然也不知道戰線是什麽，好不好吃。

    “那個……”見惡霸少女竟然難得的如此失落表情，小禮子有些慌張了，習慣性的想回答，卻發現現在不是好時機，唯有啞然。

    電視裏孩子們一起圍著做遊戲，回到家裏，爺爺還能做麵包給她吃。

    寧寧露出難得一見的苦笑，指著電視“真好啊。可是，我沒有爺爺奶奶，隻有大哥哥們陪著我玩，他們不是壞人。”

    她的邏輯奇怪，但是，確實她實在心中所想的話。

    莫禮心中一酸，忙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安慰她道“不是，寧寧，其實他們也不是壞。”

    “不不不！”

    此時的易如常毫不猶豫地搖搖手指，畢竟是十年多的英雄，立場還是站的十分堅定的。

    他插入兩人對話中來，堅定道“他們就是壞人！小禮子這件事情你最好分清楚。”

    “我知道啊寧寧沒有學壞不就很好了嗎？”小禮子試圖辯駁一下。畢竟此刻氣氛在這裏，好歹顧念一下孩子的想法吧，他給先生擠眼睛。

    “嗯嗯！”

    連寧寧也點頭，不知道從哪兒找出一副墨鏡帶在眼睛上，瞧著二郎腿靠在沙發上，並隨手拿起了一根薯條，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了。

    易如常撇著嘴指了指她，莫禮順著他手指看過去，當場凝固。

    “完全學壞了啊！”小禮子直接敗北。

    店主人冷笑著比了一個大拇指向下的手勢。

    此時的寧寧藏在墨鏡後的眼睛，卻有些無神，似乎在回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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