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擔心什麽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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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
天地灰蒙蒙一片。
黑壓壓的,不知是樹,還是人影。
唯有一人,安然盤腿jing zuo。
“天地蒼茫,萬物芻狗,生,何謂生,死,何懼死。
天外的佛祖,貧僧,不,是小僧,小僧或許從來沒有真心的相信對您的信奉能達成貧僧的心願,小僧是愚蠢的,似聾似啞。
哪怕年歲漸長,貧僧已做主持,卻仍然心有恐懼,整日比任何僧人都要誠心地念著經書上的一言一語,然而貧僧的恐懼從來沒有減退,隻能堆疊成貧僧漸漸腐化之心。
小僧甚至以為自己是被佛祖拋棄的孩子。直到得到那位高人的指點,來到這裏。
一路上,小僧也曾觀得山花爛漫,也曾見過世態炎涼,然而向佛之心卻從未改過。
直到小僧見此處世人遭受此等罪孽,又被烏雲遮蔽雙眼,實為不忍。
佛祖在上,小僧真心祈求您之光耀您的智慧普照大地,為小僧驅散烏雲。為貧僧點亮心燈一盞。小僧夙願但求佛祖成全。
哪怕滿滿烏雲。
又有何懼。”
冥冥之中,這道略顯低沉的男聲於廣袤天地之中盤旋,隨即,他開始念起了最簡單,最基礎的清心咒語,
一遍又一遍。
直到越來越刺眼的光芒將天地間的昏暗全然刺破,熱量,光明,一股腦兒全部湧入了那雙眼睛中,直到完滿。
這光照似如此豐盈,乃至於過於刺眼,在光芒中一閃而過的衣衫襤褸的背影,嘴裏哼著不成調的曲,也閃過滿身斑紋的普通人,還有黑氣彌漫的石柱。
最後,停留在了一個金光燦爛的圓形物體上。
直到視線開始聚焦,越發拉近那不明其實體的物體。
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
那是,
一個圓溜溜的,
禿頭。
禿頭?
“……”
噌的一聲,黑暗中,半個身子垂死病中驚坐起。
他滿身的汗水讓衣服都黏在了身上,抬頭,窗外天已明亮
正好莫禮拉門進來,他看向了呆呆坐在床上的易如常,後者此時滿臉寫著生無可戀四個字。
沙發上的熊貓睡得是四腳朝天,在他進來的時候,隻是動了動腳丫子,然後睜開了它幾乎融合在黑暗中的黑眼圈裏的眼睛,看了來人一眼之後,就又懶洋洋的合上了,連睡姿都懶得換,繼續打起呼嚕來。
這句“彩,早上好啊”,看來是沒有機會和它說出口了。
隻是,床上的易如常卻也沒玩兒手機或者看別的,就這麽冷冷坐在那兒,似乎是在醒神。
“早上好,太陽照屁股了先生怎麽還沒起來呢。”
不過依舊帶著莫禮一貫的好心情,他隨口打著招呼,一邊走進屋子。
開了燈他才能細細打量易如常,此刻他有些詫異“先生,您怎麽一身都是汗。”
第一時間他就想到了是不是昨天晚上寧寧又往山海壇裏放什麽東西了,不過想起來,先生似乎特意為此,向山海壇下了
一套警示符咒,大約應該也不能隨便放了吧。
“又做噩夢了。”
易如常開口的第一句,啞得好像一個老人。
莫禮被聲音嚇了一跳。
此刻的店主人摸了摸自己的頭,心中已經把自己就能想到的髒話輪番罵了多少句了。
該死的,自從前幾天,寧寧那個黑幫偷渡老豆出現過,非常自強不息地給自己加了戲之後,又對自己說了那番話。
不知怎麽的,自己總是在夢裏夢見禿頭。
最可怕的是,早上起來的似乎好像真的頭發少了很多!
他摸了摸自己柔軟的頭發。毛發已經比夏天的時候長了很多了,大約是發質原因,他頭發總是很柔軟,重點是又很細,很容易就掉落了。
“當心禿頭。”
他原話的話就是這樣。
店主人越想越在意,煩躁地揉著短發,越發覺得不舒適。
喂,那句話到底什麽意思啊。
“先生!”
莫禮見先生奇怪,想必是什麽亟待解決的問題,不然也不會叫自己昨天出去搜集所有這些東西來。
他提起手裏慢慢滿滿的,分門別類整理好的塑料口袋,道“您要的何首烏芝麻還有懷牛膝,啤酒,生薑什麽的都在裏麵了。”
“哦,快拿來。”
易如常這才稍微爭做一些,勉強放開頭發掀開被子找鞋。
“不過先生,你究竟要做什麽啊?我翻了翻薑姐姐留下來的書也不知道您要做什麽。”莫禮奇怪。
正好,他最近學薑姐姐留下來的典籍裏,學到了她改製過的中醫學書籍,幾乎改變了其中70的內容,取其精華,合成了她自己的新醫學書籍。
他跳著翻了翻,也不覺得先生這法是治療什麽病的,何況先生最近除了睡不好,倒是沒有任何的別的病症。
“知道個屁,去,啤酒燒開,所有東西丟進去煮倆小時。”易如常利落吩咐他接下來的程序。
莫禮不解,這算是什麽偏方?他張嘴“啊?”
“去!”
易如常早起一向是火爆脾氣。
當他一個字都不願意多說的時候,你再跟他多掰扯兩句,怕是要脫一層皮。
得了,莫禮來了這麽久還能不知道這個?也不去撞硬釘子,看了看這一兜他好不容易搜集來的東西,硬著頭皮地走入了廚房。
“您請好吧!”
兩小時後。
兩個人捏著鼻子站在鍋麵前。
眉頭緊皺,時不時嘔一下。
“喂,小禮子,說實話,你是不是把你二叔皮鞋給我丟進去煮了。”指著這麽一鍋黑乎乎,還在咕嚕咕嚕的東西,比臭巫婆和美人魚交易的那罐玩意兒的看上去還要可怕的多。
他低頭檢查了一下他留下來的那些藥渣子,一翻,味兒更大了“嘔!”
莫禮趕緊搖頭“嘔,沒有啊!”他顯然按照先生的說法做的。要錯,不應該是先生的法門的問題?
易如常把頭伸過去,讀覺得熱氣刺得眼睛發痛,他揉揉眼睛“那怎
麽這麽臭!還黏糊糊的……算了。好歹是我特製的生發水。”
生發水?
就這?
莫禮啞口,他懷疑地看向那鍋,半信半疑問道“先生您還會調製生發水啊!這,先生您要喝?”
“怎麽,不可以。”
店主人拿根筷子戳破泡泡。
“您不脫發啊。”莫禮實話實說。
“廢話,我這樣一個正值壯年的難道會因為某個滿身紋身的壯漢的一兩句當心禿頭的話就恐懼脫發嗎?”店主人理直氣壯。
“完全看的出您的恐懼。”莫禮點點頭。
“別廢話。隻有抹了。”
這會兒不是退縮的時間,易如常心下一橫,讓莫禮靠邊兒站。反正,為了不成禿子,他也隻能如此了。說著易如常就開始搜尋廚房裏能用的工具。
聽見是抹。莫禮放心了些,看了看這鍋裏的東西,半張臉抽抽。
這東西果然連易先生這樣的狼人也喝不下。
此時,寧寧捏著鼻子走進來,伸頭望向鍋裏的東西道。
“喲,你們煮屎了?我聽樓上有人說好像是附近的化糞池炸了……這到底什麽啊這麽臭!”寧寧小眉頭一皺。
被寧寧用詞ci ji,莫禮趕緊阻止她;“女孩子不要把這種話掛在嘴上!你還小,以後……”
“啊啊啊啊知道了知道了。囉嗦得像大媽。”
寧寧撇著嘴。
在鼻子麵前使勁揮手,最後還是捏著鼻子看著鍋裏的一團黑色“所以,是把臭豆腐從牛的胃裏掏出來了嗎?”
“你哪裏來的奇怪形容啊。啊不能想,感覺比煮屎這個說法還要惡心。”莫禮忍住胃裏的酸水。
無奈,莫禮死死捏著鼻子,一邊打開了抽風扇,把生發水的事情說了。
最後停在了塗抹這個手法上。
“所以,要塗抹?”寧寧懷疑。
“廢話。”店主人篤定。
易如常白了兩個年輕孩子一眼“學著點,這可是我獨創的防脫,像你這種天天紮著緊繃繃的羊角辮的女人,最容易的就是發際線後移。
到時候你就是葛優你知道嗎?”
一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模樣,寧寧一拍腦袋,恍然道“塗抹啊,不會我可以學啊。”
說著,她端起鍋,臉色一沉,鍋口向外。
直接往易如常的頭發上澆。
“你幹什麽啊!”
易如常心下一沉,頓覺不妙。
“寧,你……”莫禮半途的聲音就被淹沒了。
“啊——”
然而他還來不及反應,他衝破天際的悲慘的吼叫聲,和莫禮的倒吸涼氣聲,就都被淹沒在了一聲“刺啦”聲中。
莫禮嚇到後退,卻還是沒逃過被飛濺的幾點黑點子燙得發跳。自己都如此,何況先生?
登時他的鼻子裏直接鑽進了一股子燒焦的味道。
不,不會吧……
在一陣煙霧之後,他默默為先生的頭發立了碑。
別說,好像還有點兒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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