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逃跑雖然可恥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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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也不敢回,心虛又無法,隻有嘴裏不自覺地開始念咒,仿佛唯有這樣才能感覺到佛祖的陪伴。
不然你叫他現在怎麽樣啊,他又不是武僧!
兩人仿佛看見一隻橫衝直撞的牛犢子在麵前可笑的逃跑,絲毫不需要同情,直接祭出法器。
二人飛出直衝老僧後背。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當他們的法器同時接觸到老僧的背部的一瞬間,非但刺不進去,反而被一道光所傷害。
登時反彈開去,滾落在地翻了好幾個跟頭,才終於站定。
可同時,兩人眼睛裏的血紅色褪去了一半。
法器燙的手心通紅,皮膚幾乎有燒焦的錯覺,但是腦子似乎脫離了那種完全被控製的感覺,神智也回來了一些。
這,究竟怎麽回事……
兩人詫異地對視。
“怎麽了,二哥,我們怎麽了!”小個子法器一下丟了,手上幾乎使不上勁兒。
“他麽你問我有個屁用,對了,我想起來了,咱們應該是在被那玩意兒被吸走力量。”
大個子咬牙。果然還是被坑了。
對了!既然陰差陽錯醒來了,還不趕緊跑嗎?
他反應過來,抓起小個子就往反方向跑“走!咱們得快逃,這玩兒意沒信譽。”
小個子雖然笨,好歹也忽然反應過來,跟著他玩兒了命的跑。連自己的法器都沒空顧得上。
能跑得脫?
那道聲音狠狠的咒罵一聲。
“廢物!殺了他們!”聲音冰冷地下了命令。
聽令,離他們最近的兩名修士做出反應,木訥地轉身,朝兩個本來和他們一樣的修士祭出他們的法器。
毫無意外地,無情地收走了兩人的命。
此時,在場的這些修士已經不是那個原本貪婪的自己了,直到他們所有的法力被抽幹之前,他們隻能被這個聲音當成武器。然而他們自己卻完全不會知道這些的發生。
直到他們變成全身黑斑的屍首。
當兩人的慘叫聲消失時,隻剩下兩柄冰冷的劍,躺在地上。
燃燒的大地,血紅一片。
當老僧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跑到了無人的山區裏。
其實他早就跑不動了,最後活生生走了半個小時不敢停。
直到再也走不動,他才敢第一次認真地站定了。
回想剛才,自己那搖搖欲墜的意誌力,唯剩下一個信念。
逃。
憑著這個信念才走到這裏。
環顧四周,一片陌生。
這是哪兒呢?
老僧迷茫地望著四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隻是幸而身後早就沒有了追兵,怕是如今情形下,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了。
還是逃了啊,麵對那些讓他難以處理的事情,
當年被罰在麵壁石前,他逃了,麵對責任和身份,他也逃了,麵對圓寂時很有可能的無所成就,他亦是逃了。
逃吧,逃吧,這輩子的墓誌銘或許就這個“逃”字,刻得最問心無愧了。
跑不動了,真不行了,這把老骨頭若是再不休息,怕也是直接要送了。
心虛為了休整片刻,隻有暫時躲進了最近的山洞裏,隨意摸到了一塊石頭就躺了下去。
心髒還在砰砰跳。耳邊尖叫聲的餘音在慢慢消退。
天,剛蒙蒙亮。
原來都已經過了一夜了,怎麽覺得好似過了很長的時間。
老僧的疲憊在此刻湧上來。
發生的一切如同帶著爪牙的惡魔,抓住了他的神智,如夢似幻。
羅漢啊羅漢,您說,貧僧是不是隻是做了個噩夢?
其實貧僧現在還在渺然寺,明早醒來,依舊是普通的早課,念經,種菜,做法事,和以前一樣?對嗎?
他的問,無人回答。
唯有寂靜的山洞裏,響起水滴下的聲音。
滴答。
滴答。
稍微
休息了一會兒後,老僧感覺緩緩恢複了身體的熱量,幸而平時也有修煉,也有恢複精力的法門,不至於半路暴斃,此刻還能醒著。
當意識慢慢回到了身體,老僧本能地望向了北邊。
那裏,正是華夏。
此時在他的眼裏代表著安全。起碼,是相比之下的安全。
不得不說,這一次的老僧猶豫了,真的要逃回去嗎?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見?
如果嚴格計算起來,剛才的火場有十幾個人呆在小屋子裏,同樣的有十個差不多的屋子,那麽加起來那就是上百人。中央部分跳入了池子的屍首也是數十人
全加起來算的話,也就是兩百多人。這個人數……似乎顯得過少了。
老僧有不詳的預感。
如果假設那把邪惡的聲音布了三年的局,隻是要做到這個地步,雖然心驚,但是結合以前修真界的故事來看,似乎範圍小的可憐。不符合投資和回報,嗬,沒想到老僧還有說出這樣現代化的詞的時候。
走神了走神了,快回到這裏來。心虛搖頭。
預定死亡人物和他們三年內招收的教徒數量也不符合。那些教徒也不可能是白招進去的,肯定有用處。畢竟這次還“都聚齊了”。
所以心虛大膽猜測接下來,無論那個聲音的主人是已經活了過來還是需要一定的能量才能完全現世,他都假設它需要找到活人作為食物。
若他猜得不錯,那麽,那些在場的所有人都性命不保,附近的村民性命堪憂,更可能將未可知的災難蔓延到華夏來!
光是想到這裏,心虛就覺得眼前滿滿的金星。
“不行!”
這種情況絕對不能發生,他必須立刻越境,去找學院幫忙!
可是……
心虛望著自己蒼老瘦弱的雙手,猶豫了。
他能嗎?
就憑這個頭發花白的糟老頭,逃跑慣犯,不,是逃跑現行犯。
“可貧僧已經答應了那家人,要替她們帶走三個孩子啊。”
老僧抬頭,眼神中是虛無。
可他如果此時走了,萬一戰火綿延到那麽近的村子,他們不就……
一回想起孩子圓溜溜的眼睛,她小小的身軀就這麽親切地裹在自己的貼身衣物裏。老僧的心中就一陣抽痛。
“貧僧就算去了,也於事無補。”
老僧無奈地搖頭。
他的腦袋中,就像是兩個人在對戰,兩道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針鋒相對。
事實上,他的胸口還在發燙。他明白,幾個小時以前,如果不是因為學院石的暫時庇佑,也是唯一一次對於佩戴者的免受攻擊的效用,自己或許已經死了。
那不是遊戲,不是每日平淡的經,不是渡一個不知怎麽麵對未來的迷茫之人這麽簡單的法事。
死亡抽打在臉上,疼得滿嘴都是血。
無能為力就是無能為力。
貧僧,或許這輩子就是如此了吧。心虛苦笑。
他撐著虛弱的雙腿,晃晃悠悠站起來,朝著北麵的方向一步一步地挪動。
剛走了兩步,也不知從何方吹來的風,緩緩拂麵。
送來了淡淡的荷花香氣。
怪了,這個季節哪裏還有荷花呢?
心虛詫異地抬頭。周圍分明還是熱帶一望無盡的綠色。然而,香氣像是刻意拍拍他的肩膀,不容許他的忽視。
幾乎是立刻喚醒了他的記憶。
“你想就這樣圓寂了嗎?心虛。”
羅漢的聲音如同洪鍾一般響起,字字句句言猶在耳。
不是夢!那夜真的不是夢!
老僧驚訝不已,臉如同被狠狠抽了一巴掌,生疼。
緩緩地無力地將臉埋入了袖子中,心虛手微微顫抖著。真是諷刺,哪怕被火燎過,他身上的衣服還殘存那家人身上的皂角香味。
這份想起,混合著荷花的香氣,讓他不得不相信所有的信息都指引他走向了同一個方向。
想明白了一切,心虛老僧像是卸下了一身的重擔,緩緩挺直了腰板,麵上不自覺地帶上了笑容,將身上的灰塵撣了撣,他緩步走到河邊,用河水洗去了臉上的灰塵。
然後他朝著南麵,以此生最快的速度飛奔而去。
哪怕張開雙臂迎接他的,唯有近在眼前的死亡。
寂靜的黎明。
“嗬噓,嗬噓……”
呼嚕聲均勻的在屋子裏散播。
壁爐已經燒光了剩下的柴火,四個人沒一個願意站起來去拿柴火。
“那個,他是不是睡著了。而且聲音聽起來有兩重誒!”
“嗯?”
寧寧從零食裏抬起頭來,左右看看。
莫禮仔細聽,原來是易如常的呼嚕,居然比甚虛老僧的還要響。
哦簡直要瘋了,人家分明在講很重要的事情啊,莫禮趕緊晃了晃他“先生,醒醒啊!”
易如常一個激靈坐起來,砸吧砸吧嘴,隨口文明道“啊後來呢,鹹蛋超人拯救世界了嗎?”
什麽叫鹹蛋……
莫禮很是無奈,扶額道“先生我們好像不是在聽一件事情啊!”
“喂,醒醒啊,辣條都吃完了,你還有沒有私藏的快點給我掏出來。”
一旁一直吧唧嘴的寧寧難得開口,還狠狠推了甚虛一把。
“啊?”
老僧一下被推醒。他驚訝地把手裏的東西捧住了,感覺到手裏的東西,他才鬆了一口氣“哦,嚇死了,原來還在。”甚虛寶貝似的攥緊了寶石。
暗紅色的石頭死氣沉沉。
寧寧不耐煩的舔舔手指,問道“誒,後麵呢?整整說了快要十章,我怎麽覺得我還沒出現啊,拿錯劇本了吧你。”
“可不是。”
易如常聲音陰沉沉在二人身後響起,“你倆都走開。”
“哦。”
“恩?”
莫禮本能地聽話地旁邊挪了挪,還拉了一把正沒頭腦的寧寧。
二人側頭,隻見易如常站起來,先活動了一下他酸麻的手腳,然後跳起來朝著老僧的腦殼就是一記飛踢。
至於口號嘛——
隻聽易老板大喝一聲“甚虛,睜開眼看老子兩米長的大長腿!”
老僧無辜地扭回頭。
“啊?兩米長的大長臉?”
“砰!”
十分鍾之後。
慧雲迎著朝陽端著水盆進來。
他打了個大大的嗬欠,看見老僧的模樣,還有一屋子的客人,先是驚訝,後來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慧雲搖頭無奈道“您又熬夜不睡覺——喲,你右邊的黑眼圈比左邊的重好多啊。這怎麽回事啊?!”
甚虛的右眼一圈黑青。
“怎麽回事……大概是臉太長了。”
老僧嗬嗬一笑,好脾氣地比了個“二”。
慧雲不明白方丈的玩笑,征求意見似的看向莫禮。
莫禮偷偷摸摸地搖搖頭,別開了視線。
“對了,明天就是成道節了。”老僧咳嗽一聲,轉移了話題。
“提前了三個月的那種。”易如常抱著手臂,沒好氣的補充了一下時間定語。
“總之,好好準備吧。”
甚虛毫無反駁餘地,還是老成地點頭。
“是。”
慧雲乖乖退出去。
甚虛擦了擦臉,這才重新坐回來,問道“對了,剛才說到哪裏了?”
“他回去了,您到底記不記得啊!”
莫禮都要給這個老頭跪下了。
易老板則冷笑地搖頭。
他望向窗外。
所有的霧已然全數散去了,天也微微亮起來。
然而故事還沒有結束。
“對了,師兄回去了。”
老僧繼續道,“接下來的事情,或許你們猜到了。”
在讓人昏昏欲睡的描述中,甚虛重新沉浸入了回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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