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洛陽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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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春暖雪化,鳥鳴樹梢。

    午後的陽光透過竹簾落在李曼青臉上,隨著車輪在路麵顛簸起伏她漸漸轉醒,隻是她還未來得及坐起便被後心的一陣鑽心疼痛刺出了一身冷汗。

    “哎!別亂動,你傷的很重。”

    就在李曼青掙紮著想坐起來的時候,一個很輕柔的女子聲音立刻阻止了她。

    “這是哪?你......是你救了我?”

    李曼青緩過氣來漸漸看清了身邊的女子,放眼打量,但見那女子端莊秀麗姿態謙和並不像一般百姓人家的女子,想到她應該非屬匪類也安心不少,於是接著虛弱的開口問道:“跟我一起的那人呢?他是死是活?”

    那女子微微一笑,回答:“姑娘放心,他死不了,隻是情況比你危險不少黃掌櫃正替他療傷呢!”

    “療傷?”

    “嗯!我們都是洛陽府萬安堂藥房的人,也虧得是我們半路遇到了你倆,換了旁人恐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聞得許卓文尚在人間,李曼青心中擔憂不由一鬆,用感激的神色道:“多謝恩人救命之恩,小女子李曼青......敢問姑娘姓名,容後......”

    沒等李曼青說下去,那女子淡淡笑著抬手打斷道:“原來是李姑娘,請你不必客氣,常言道醫者父母心,換了任何人我們也會救的......”

    一句話出口,那女子突然覺得有些不妥,神色一時黯然,一張俏臉上竟然生出些許哀傷。

    似有所懂,李曼青輕舒一口氣,望著窗外淡淡接口道:“生逢亂世,人命賤如草芥,縱使你有一顆救死扶傷的心恐怕也是杯水車薪難熄這烽火紛爭,那滿地屍體又豈是一個人的過錯。”

    聽到李曼青一口道出她心裏所想,那女子微微愣神,接著不由苦笑道:“李姑娘果真非平凡女子,正說到了我心中愧處,此次從安州往洛陽一路上見了無數逃難者......麵對他們我等當真是無能為力。”

    “菩薩心腸,胸懷天下萬民,我李曼青佩服!”李曼青看得出身邊女子並不會半點武功,但是讓她驚異的是此女竟然也有一顆憐憫世人的俠義之心。

    “這實在不敢當,對了,忘記說了小女子姓了淩,名雨棠,初看你們的打扮,大家都說你們一定是江湖人士開始還勸我小心為上,但是後來我認出了你身邊的許昊大人便沒有了顧忌......”

    “你......認識他?”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李曼青這段日子早就清楚,許卓文叛逃京師朝廷估計早已經四處緝捕,他身犯的事是一點也不比自己劫法場的輕,說不定還要大上許多。

    “嗯,他變了很多......我差點認不出來,不過你放心,這裏隻有我認出了他,這個人從來不愛出風頭外麵認得他的人估計沒幾個......你可以放心。”

    看著李曼青那驚訝又帶著些許懷疑的目光,淩雨棠微微笑著解釋道。

    “我相信你......而且,現在我倆的這種境況是不信也得信。”朝淩雨棠點點頭,示意她不用再解釋下去,李曼青接著道:“我們昏迷多久了?他醒過來沒?”

    沒有回答李曼青的這句話,淩雨棠反而掩嘴笑道:“你們關係一定匪淺,他這個人從前可冷漠的很,特別是對女人,從你這麽關心他這態度我就能看出來他一定沒有趕過你走。”

    “...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這你可想錯了,我們隻是一般關係,他為下救了我們父女身受重傷,我們又豈能拋下他不顧,此番我便是帶著他去醫治......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麵色微窘,李曼青行走江湖做事雷厲風行從來不為兒女私情思量過半分,一心秉承師命行俠仗義扶危濟困,此刻不知怎麽不由臉紅解釋道。

    “真的?”

    見著淩雨棠不信,李曼青也不好再隱瞞把從京師劫法場的事到汝州城鬥五鬼救流民的事從頭說了一遍,反正許卓文已經被認出來自己估計也藏不了多久,況且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窩藏叛逆,你不害怕嗎?”

    李曼青盯著眼前這個在不斷掩嘴偷笑的女子,有些不知所措的問道。

    “叛逆?你可知道他和當今皇上是什麽關係?還有,你知道不知道在清泰三年之時我爹還有許昊大人以及當今皇上也都還是你口裏的叛逆呢!”淩雨棠收斂笑容掰著手指數著年頭,笑道。

    “他......我隻知道他曾任侍衛兵馬都虞候......似乎還是狗皇帝的親信......”

    “他們是把兄弟。”

    這一內幕對李曼青來說當真是一道驚雷閃電,自己最想殺的人竟然是自己恩人的兄弟......

    “我大晉能有今天除了各路節度使鼎力之外,最大的功勞便是他和柳大人,特別是柳大人......哎呀!我這是越說越遠了,我還是先出去吧,免得影響你休息......”說到這裏,淩雨棠突然低頭不語伸手輕輕將李曼青身上滑下來的被子又拉拉上去。

    這女子身份絕不簡單。

    此時,李曼青心中隻有這個想法,望著淩雨棠起身鑽出馬車也不好再追問什麽了。

    “二小姐,裏麵的姑娘醒了嗎?你們剛剛說什麽呢?你有沒有說是我救了她?”

    剛出車外,一直縱馬護在車隊旁邊身上背著弓箭的白麵漢子便湊到了淩雨棠旁邊笑嘻嘻道。

    清風拂過,柳眉輕揚淩雨棠把嘴一咧,手指點著旁邊的白麵漢子怪笑道:“夏侯申啊夏侯申!你小子也學會圖謀不軌了啊!”

    “這......這,二小姐您看您這是哪的話!我也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看上個順眼的......您就別笑話我了。”說著,騎在馬背上這名叫夏侯申的漢子臉色是一陣紅一陣白,隻恨不能進去親口對那傷重的李曼青說了。

    “咳咳!這件事你就別想了啊!”

    “為什麽啊?”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看著淩雨棠,夏侯申道。

    “你過來我告訴你。”

    看到淩雨棠朝自己招手,夏侯申急忙過去,沒曾想卻聽到了讓他為之絕望的一句話:“因為她已經是我嫂子了!”

    “啊!這......這什麽意思?你幾時多了個大哥了?!我怎麽從來不知道!”

    “我要你管?”

    “不,這您得跟我說清楚啊!不是......我這終身大事......”

    此時,淩雨棠哪裏還有先前在馬車裏的端莊淑女,隻見她美目中閃過一道狡黠,心裏知道這夏侯申一激動又要大喊大鬧,於是揚手對著他坐下的駿馬背上狠狠一拍,哈哈笑道:“哈哈!走你!”

    “給我去前麵探路!”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馬蹄兒滴答作響,夏侯申坐下駿馬一陣失控狂飆,縱使他馬術再精通此刻也是嚇得連連大叫,這一幕不禁引得身後車隊眾人哈哈大笑。

    聽著這周圍的笑聲,李曼青緩緩地合上了疲憊的眼睛緊繃的心也慢慢放鬆了下來。

    趕路一天一夜,過了三川,這一路上車隊換船隊,船隊又換車隊,浩浩蕩蕩百十號人壓著一箱箱的藥材終於在第二天的傍晚前趕回了洛陽。

    剛到萬安堂府門前,淩雨棠便跳下馬車喜滋滋的衝進了府裏,口裏興奮地喊道:“爹!快快出來!我回來了!”

    聽得女兒熟悉的聲音,已經滿頭花白的老父親淩學秋邁著蹣跚的步子在仆人攙扶下急急地從內堂快步奔了出來。

    “女兒啊!真是擔心死為父了!還好!還好!你平安回來了!”一把拉過女兒的手淩老爺子一邊仔細端詳眼前這風塵仆仆的女兒,一邊抹著老淚道:“外麵兵荒馬亂的你這剛出門我就後悔了......你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區區一趟藥材而已能出什麽事!再說,有夏侯申這個大高手跟著一路上不知道多安全呢。”

    頗為得意地揚起笑臉,淩雨棠攬過父親的手臂笑著道,同時趁著周圍人還沒過來,她悄悄在父親耳邊接著說道:“爹,許大人在我車裏一同回來的,我已經命人由後門送進府裏後院廂房了。”

    “許大人?”

    老父親眯著眼睛,看著女兒詭異的舉動有些沒反應過來。

    “岐陽兵變,我們淩家七十三口被困城中是誰領兵來救的?”

    經女兒這一點醒,淩學秋如遭電擊雙目閃爍不斷渾身顫抖不停。

    “待女兒把眼前的事辦妥了,我就帶你去見他。”淩雨棠說著鬆開老父親,走到了外麵指揮府中仆人雜役把運回來的上百箱藥材一一歸類收納入庫。

    “種善因得善果,我就知道你沒那麽輕易死,許老弟!”此時,淩學秋哪裏還等得及女兒帶路,聽聞人已經被帶到了府裏後院他便急不可耐地指揮仆人攙扶小跑著奔了過去。

    後院廂房裏,李曼青和許卓文都受傷不輕,尤其是許卓文那僅剩一絲的生息好幾次都嚇得負責照看他的黃掌櫃麵無人色。

    此刻,淩學秋看著全身紮滿銀針仿佛像死去一般的許卓文不由老淚縱橫,道:“到底是誰把你傷成這樣?!許老弟你受苦了......”

    “老爺,我實在是盡力了,一路上各種珍稀靈藥都用上了才勉強給他續命回到這裏......再接下來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施為了。”

    “他...現在是什麽情況?”

    “經脈幾乎盡毀,五髒移位,在他的體內更是有一股暴戾無比的真氣在遊走橫行......功力稍差一些的人如果想替他運功引導調息恐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殃及自身,非死即傷啊!我也是無能為力......”

    哀歎一聲,黃掌櫃擦了一把額上的汗水把許卓文的傷勢簡要的說了一遍。

    “這麽凶險?那該如何是好,洛陽各大藥房裏就數你的醫術最高明,連你都這麽說那他豈不是沒救了!”淩學秋得知清楚頓時長歎一聲跌坐椅子上扼腕痛惜。

    “也不是沒辦法,我恩師現隱居在洛水如果請的他老人家出山......或許能救他。”黃掌櫃望了一眼病榻上的許卓文,沉思片刻便撚著胡須淡淡道。

    “你師傅木仙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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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我隻是在他老人家底下學了三年便有此造詣,如果他出手定能化腐朽為神奇。”說到自己師傅,黃掌櫃麵色肅然連語氣都莊重了幾分。

    “當下也隻能如此了,這人我是一定要救的,黃掌櫃我想請你走一趟不知可否?”

    淩學秋一拱手朝著黃掌櫃低頭作揖道。

    “哎呀!老爺您快請起!小人受不起!就連這條賤命還是您在亂軍裏救出來的,這些年還讓我執掌這麽大一間藥鋪,我黃昌賢妻兒老小能有今天全賴老爺賞識,別說區區走一趟洛水就是讓我闖龍潭虎穴我也絕不推辭!”

    說著,黃掌櫃一撩衣袍反而在淩學秋麵前跪伏在地。

    “咳咳......”

    就在兩人說話間,同在一屋裏隔簾後的李曼青突然輕輕咳嗽了起來,這時淩學秋才想起同許卓文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重傷的姑娘。

    “她是?”

    “她叫李曼青,傷勢也很重,不過性命無大礙,修養幾天就能轉好。”聽著淩學秋問起,黃昌賢起身坐過來一邊替李曼青把脈查看一邊解釋道。

    “他怎麽樣了?他不能死......救他......”聲音虛弱,李曼青緩緩睜開眼睛吃力地說道。

    “你是他什麽人?”淩學秋亦坐到李曼青旁邊,輕聲問道。

    望著淩學秋那張滿是皺紋的臉,李曼青輕輕閉上眼沒有回答。

    見到此狀,淩學秋接著說道:“姑娘雖是江湖中人,但是從你這話裏我便能斷定你也是個情義並舉之人,同樣的你對我們也大可放下戒備安心養傷。”

    “我們父女欠他兩條性命,而且眼前的傷勢也是因為我,他若死了,我必然內疚一輩子。”再次緩緩睜開眼睛,李曼青看著不遠處那個躺著不省人事的身影,輕聲說道。

    聽到這裏,淩學秋微微點頭不再問下去。

    五六天時間,不長不短。

    在淩家這幾天李曼青在淩氏父女的照看下傷勢恢複奇快,再加上本身為練武之人筋骨強壯內息充沛,待到第六天清晨李曼青的傷勢就好的差不多了,不僅行動自如而且武功也恢複了七八成。

    早春雪冷。

    李曼青起的很早,也可以說是一想到隔壁房間裏那個垂死的許卓文便徹夜難眠。

    “黃掌櫃已經去了多日,卻為何了無音訊......”

    北出陰山就目前許卓文的情況來說實在太危險,路遙而途險不說光是他那羸lei弱的身軀便再也經受不住車馬的長途顛簸,此刻唯有等候黃掌櫃去請人回來救治。

    想到這裏,李曼青心裏不由湧起一陣煩躁和不安,但偏偏體外卻感覺到的是那陣陣刺骨寒意。

    在院子裏折了一支樹枝,李曼青心裏念著多日沒有動用的劍法,此刻正好練上一練驅走那遍體寒意與心中不安。

    劍招靈動忽慢忽快,身法輕盈似急如緩,漫天落雪隨著劍氣舞動李曼青置身其中隻看得旁人分不清是劍意攪雪還是雪繞佳人。

    “哇!如果再加上一把好劍,你就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女子了。”

    李曼青順著聲音看去,隻見院門外立著一名陌生的紫衣女子,此刻她正笑意盈盈地拍手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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