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身陷同洲關慕青遭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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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天亮風停,一縷溫暖的陽光透過枯枝樹梢落在關慕青蒼白疲憊的臉上。
靠在枯木邊上,關慕青滿身傷痕累累地再次吹響口哨,坐騎沒有像往常那樣出現在自己麵前。
試了幾次不奏效,便想定是昨晚自己那一劍有點太狠了,驚得它跑的太遠......
看向那不遠處的幾具屍體,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一夜下來,最後三人相鬥也不知道拚了多少招,關慕青殺招盡出才拚著兩敗俱傷誅殺了兩名武功不俗的契丹武士。
隻是這一戰下來,她的渾身上下被割了無數傷口,最深的一刀被砍在腿上深可見骨,眼下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卻沒了坐騎被困在這裏。
原本這些契丹人還有幾匹馬的,隻是在昨晚三人打鬥的時候也掙脫韁繩驚走了。
關慕青知道此地不能久留,懷裏揣著大晉糧倉分布以及駐防圖這是萬萬不能再落入賊人手裏的東西。
休息的恢複了一些元氣之後,她便忍著疼痛找了根枯枝當拐杖一瘸一拐地朝著同洲城方向而去,這個時候隨便遇到一個人恐怕都能把她殺了。
沿洛水而南行,離自己最近的同洲城隻有十幾裏,隻是對現在的關慕青來說卻堪比萬裏,每走一步就那些滲血的傷口就裂開一次,同時那刀切斧鑿般的疼痛直透全身。
“救命啊!”
行了兩裏,關慕青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嘈雜的呼救聲,接著便是看到稀稀落落幾個棉衣破爛神情驚恐的流民出現在眼前。
再看那些人奔跑的方向是正朝自己而來,一邊跑還一邊高聲呼救,那模樣像極了身後有大蟲猛獸追趕一般。
換了平時她就算不管也不會躲,隻是現在她此刻自身難保哪裏還有餘力去助人,正待挪動步子躲到旁邊亂石裏的時候,她發現那根本就不是什麽幾個流民,而是幾十上百!
隻見轉過了一道彎一大群流民拖家帶口在沒命狂奔,其身後還有一隊人馬急追不舍。
“是官兵。”
那些騎馬的兵卒速度非常快追趕著流民。
隻愣了一下神,關慕青一時躲閃不及就被那一眾狂奔的流民帶倒在地,隨後趕過來的官兵那麽就勢一圍,當下所有人全成了甕中之鱉。
真是天降橫禍,關慕青一隻手緊捏劍柄,盯著那馬上領頭的軍官,隻要他對自己有任何歹意拚了命也要殺出去,不為別的就為了懷裏的那份圖紙也不能......
“男的全部銬起來帶回去,年輕女子全部帶上車也鎖了,老幼棄之,抗拒者殺之。”
那軍官在馬上一聲高喝,身邊的兵卒便持著鎖銬衝上來拿人。
又是一群財狼!
關慕青望著那些氣勢凶惡的兵卒,強壓下心頭怒火,蹲下身躲在人群裏把劍和身上的金令埋進土裏,再用汙泥在自己臉上塗了一臉之後才站起來。
反抗的兩三人被就地“正法”,餘下流民無不瑟瑟發抖噤若寒蟬。
年輕能勞作者都被鎖鏈拷了起來,年輕女子則被推上了囚籠馬車,關慕青自然也在其列。
坐在囚車裏,關慕青回頭望向那些被遺棄的老幼,隻見有的人哭喊自己親人的名字著追趕過來,有的長跪地上埋頭痛哭,有的孩子在長者懷裏幾乎哭啞了嗓子......
這是一個什麽世界?
生逢亂世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連自己的命都不再是自己的。
看到這一幕幕,關慕青不忍再看下去輕輕閉上了眼睛。
這隊人抓了流民之後就大搖大擺的朝著同洲城方向而去,那姿態仿佛是抓到了山賊強徒一般。
在車上,關慕青輕輕撩開大腿傷患處,看著那傷口周圍一圈烏青她不禁眉頭緊皺。
雖然料想對方肯定是刀上抹毒了的,但是卻並非什麽劇毒,不然她也不可能活到現在,隻是如果不抓緊解了這毒自己這條腿隻怕要廢了。
靠在囚籠上,她長歎一聲,眼下隻能等待時機脫身了。
人一靜下來,過往的記憶便很容易浮上心頭,關慕青在囚車裏想起了當年自己十歲那年也是這樣被鎖在契丹人的奴隸囚車裏,如果沒有被柳長青師兄弟相救,自己這一生飄蕩在何處隻怕還未可知......
洛陽淩府。
柳長青大軍拔營朝西北進發的第二天。
再一次從鬼門關被救回來的許卓文竟然已經能下地行走,肩頭的舊傷亦愈合如初,再休息了兩三日,許卓文便已經不需要人攙扶,身體已經恢複到了開封劫法場前的模樣。
而且已經出發多日黃掌櫃也終於有了消息,隻是讓淩府上下悲切傷心的是,這回來的竟然是一個噩耗。
救下馬背上那奄奄一息的淩府下人,從他口中淩氏上下才得知事情原委。
原來當日,黃掌櫃和夏侯申辭別淩府之後,便一路朝著洛水而行尋訪他的恩師木仙翁,沒曾想在兩天前半路突然殺出一路不知道哪裏來的殘兵流寇。
這夥人,窮凶極惡黃掌櫃一行人寡不敵眾被殘殺殆盡,車馬和值錢什物盡被奪去,夏侯申武功不錯卻也是遭圍攻被擒至今下落不明。
聽著逃回來的家仆說完,淩學秋頓時老淚縱橫泣不成聲,黃掌櫃這些年來對淩家忠心耿耿,淩氏這十多年來有今天他可說是居功巨偉,如今卻慘遭如此毒手,他實在是有愧於黃家那孤兒寡母。
“爹......要不帶人我走一趟同洲府,把夏侯申救回來......順便將黃掌櫃的屍首請回來......”扶著搖搖欲墜的老父親,淩雨棠眼含淚水道。
黃掌櫃在世的時候一身醫術皆傾囊傳授給了淩雨棠,兩人雖無師徒之名卻已有師徒之實,此刻她心裏恐怕比自己老父還要傷心難過。
“女兒......這可如何使得,夏侯申武功那麽好都出了事,我怎麽放心你去啊!”一把拉住女兒的手,淩學秋臉上盡是擔心難過。
就在這父女為難之時,從府內傳來了許卓文的聲音。
“我去!這件事由我而起,我去最合適,雨棠你畢竟是女兒家不方便,而且現在西北戰局混亂一天三變,你還是在家裏等消息吧!也免得大家擔心。”
看著麵色蒼白的許卓文,淩雨棠當即反對說道:“不行,你這病剛剛有點起色,怎麽能讓你去赴險救人,不行!我不同意。”
“我可不是一人去,這還不是有她嗎?這裏還有人比她的武功更好嗎?”說著,許卓文朝一直沒說話的李曼青眨眨眼。
淩雨棠眼角掛著淚滴望向李曼青,隻見李曼青也不說話,卻朝自己點頭眼神裏帶著誠懇。
“好了,此事不宜再拖,你去給我們找兩匹快馬,我們即刻出發。”許卓文在淩雨棠肩膀拍了拍,接著安慰道:“黃掌櫃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夏侯兄弟也從中助力不少,於情於理我都是逃不了的。”
看到淩雨棠和父親回身離開去替他們準備上路物品,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李曼青踱步到許卓文身後,說道:“不如,我自己去吧!你這走路還要緩三緩的模樣隻怕到時候人沒找到還把你自己搭進去了。”
聽著李曼青說出了在場人想說的話,許卓文環顧一圈發現周圍那種照看過他的淩府上下都是用同一種眼神看他。
略微思量之後,許卓文淡淡搖頭苦笑回答:“你們也太過擔心了,前日裏為製強敵我強運真氣才導致了真氣逆行被其反噬,眼下隻要我不再魯莽行事,單用劍招克敵怎麽說也比一般人強吧!”
李曼青聽許卓文說到這裏,想起了當天在開封自己敵不過的崇勇,在許卓文麵前也走不過五十招,也隻能是點頭說道:“好吧!我隻道你是想逞強還了那黃掌櫃的相救之恩罷了。”
“你看我像那種死要麵子不要命的人嗎?”
“像。”
“......”
“你不單愛麵子,還喜歡拚命。”
“......”
“為的可能還是一些不相幹,甚至不認識的人。”
“你......你不也一樣嗎?”
“不一樣。”
“......”
聽著許卓文在李曼青麵前吃癟的對話,再次走回來的淩雨棠不由一聲苦笑,心裏歎道:莫非這就是一物降一物嗎?
三月春暖,冰雪消融。
在往同洲府的大道上,許卓文和李曼青一前一後縱馬前行,沿途不時遇到一撥撥南逃百姓,兩人心裏均是悵然無奈。
盡管一路上李曼青嘴上說的如何如何。
但是,當她看到許卓文一馬當先奔在前麵的時候,臉上還是不由自主的多了一絲笑意。
中午從河南府(洛陽)出發,沿河向西,過了水路再行一天,終於在第二天的傍晚,兩人趕到了同洲府。
這座位於西京洛陽西北麵的小城,人不過萬但是在夜晚降臨之後卻顯得熱鬧非凡。
沿街的小買賣都紛紛擺了出來,一些白日裏不敢放出來擺賣的東西也在夜色的掩護下放了出來,比如偷來的值錢物件,或是死人身上一些貴重物品,更或者是一些劫道殺人得來的贓物......
總之同洲府這個地界位於水陸路東西交界,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以錢換物,以物換物,甚至以人(奴隸)換物等都大行其道。
同洲城裏的吃食布匹衣物都比其他地方貴好幾倍自不用說,不少販夫走卒憑著熟悉江河險道在這天災戰禍的流年歲月更是大發橫財。
“這裏我來過一次,剛下山的時候隨著一隊江湖朋友護送一批珍惜幹貨到這裏,一轉手你猜猜賣了幾倍的價錢?”
李曼青走在許卓文旁邊回憶起自己剛下山之時的這段往事,禁不住說起。
“三倍?”
搖搖頭,李曼青嘿嘿一笑,道:“十倍,怎麽樣?沒想到吧?”
“這麽多!”
“是挺多的,不過大多數人是有命賺錢沒命花,沒本事的人根本就出不了這同洲府,錢財被劫是小,命丟了那才是倒黴的,怎麽你也對這檔子營生感興趣?”李曼青語氣裏滿滿的老江湖味道,讓許卓文都不由啞然失笑,隻聽他回答道。
“還是免了,那個我做不來,不過,據你判斷黃掌櫃一行人是壞在什麽人之手?民匪還是官匪?他們好像帶的錢也不多吧!犯得著被劫丟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性命嗎?”
兩人並肩走在人群裏,李曼青聽聞此言,扭頭輕聲道:“這個我怎麽會知道?不過,我們身後的人應該知道......”,說著朝許卓文眨了眨眼。
許卓文也不是剛出道的愣頭青,哪裏會看不懂她這一暗號:被人跟蹤了。
走了一段路,兩人牽著馬拐進了一道昏暗的巷子,兩人這剛一進去,身後一道身影便緊隨而至,隻是“他”跟著進去之後隻看到一人兩馬,當下就知道自己暴露了,剛想抽身逃跑冷不防的被那從天而降的李曼青一劍頂住了後心。
許卓文兩人正待逼問跟蹤者的時候,那人卻率先哇一聲叫了出來,兩人聽到這個聲音都是微微一愣,隨即都是鬆了一口。
“李姑娘,不要啊!是我啊!”
一聲呼喊之後,那人被李曼青拽回了街上,借著那昏暗的燈籠燭火兩人均看清了跟蹤自己的是赫然是淩雨宣,這個比李曼青還大上幾歲的鬼靈精竟然一路跟著他們到了同洲府。
望著淩雨宣那笑嘻嘻的表情,李曼青有些無奈的問道:“你跟蹤我們?”
“我來幫你們。”
“你偷跑出來的?”
“光明正大從大門走,不算偷跑吧......”
“淩老爺和你妹妹知道嗎?”
“我打算回去再告訴他們。”
“......”
笑著聽完兩女的對話,許卓文有些好奇的指了指淩雨宣背後那背著的大包袱,道:“你被這堆是什麽東西?”
“嘿嘿......”
淩雨宣靦腆一笑,接著回答:“我家就藥多,來之前我借了一些,什麽跌打藥、治內傷藥、內服的、外敷、我感覺有用的就都抓了一些包了帶著......”
“你這是當飯吃呢!”李曼青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沒好氣道。
隻是當她扭頭看向許卓文的時候,卻發現他有些目不斜視的盯著淩雨宣包袱上的一把黑色長劍出神。
“你怎麽了?”
沒有回答李曼青,許卓文一伸手抽出淩雨宣卡在包袱上的那柄劍,眼神銳利地逼問道:“這把劍你從哪裏得來的?”
“額?你說這把缺口的破劍啊!你們剛一走我妹妹就把我的劍收走了,闖蕩江湖嘛!你們說沒個兵器怎麽行,所以我就......”
“行了快說!從哪得來的?”
嘶吼一聲,嚇得在場兩人不由一跳,看著許卓文那略微有些狂怒的神情嚇得淩雨宣有些哆嗦:“......就在離這裏不遠的路邊攤上......我見它便宜......我就......”
“行了!你幹什麽?都嚇壞她了,這把劍有什麽來曆?”李曼青看到許卓文那失態的模樣,也覺得奇怪便伸手拉開了他細問開來。
回過神來,許卓文也覺得剛剛自己實在是勢力,便朝淩雨宣道歉解釋道:“對不起!不該對你發火。”
淩雨宣擺擺頭表示沒事,隻是心裏嘀咕道:這家夥看樣子是不打算把劍還回來了啊!抓的那麽緊。
將劍抽出,果然劍刃上麵坑坑窪窪,已經差不多是把殘劍,不重新敲打鍛造根本值不了幾個錢,望著劍柄那對滿是劃痕的鳳翼雕花,他歎息一聲對兩人道:“這劍柄是我親手刻的,這是我妹妹的劍。”
聽罷此言,李曼青和淩雨宣登時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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