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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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不過晡時,天已被壓的陰漆漆的。翻滾的雲層中吐出一道耀眼到慘烈的光茫,溘然撕裂了黑暗,既而炸雷聲響起!

    斑駁樹影下,破敗的柴房裏。

    一個滿身傷痕的女子頹倒在草垛之間,襦裙上血色星點可怖,她似乎已沒了生氣。大顆大顆的雨滴穿過茅草屋頂墜下,打在她的臉上。

    ……

    許久後,楚妤的手指終是動了動,她漸漸睜開沉重的眼皮,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擦拭臉邊的水,可這時才發現兩手竟被粗粗的麻繩綁著!她蠕動了下身體,艱難的避開漏水的地方,柔靡的斜靠在草垛上,氣咽聲絲的,連想張嘴呼救的力氣都沒有。

    不對呀,她不是死了麽?死前那種痛苦和絕望她現今還記得清清楚楚!

    這……難道是重生了不成?

    她掃了圈兒周遭,滿眼皆是黯淡潮濕的蕭索景象,這一幕的確發生過。

    “吱嘎~”一聲,門開了。不待楚妤多想,便進來一個裹著黑色鬥篷的年輕女子。

    那女子垂了下頭將風帽摘至頸後,露出梳的極精致的倭墮髻。上麵綴著點點紫玉,還簪著枝篡珠八寶金步搖,貴氣至極。

    女子緩緩抬起頭來,恰巧此時一道閃電晃過,將那張煞白的臉映得越發駭人!

    楚妤收了收手腳,蜷起膝蓋,往身後的草垛裏使勁兒擠了擠,瑟縮在硬擠出的那處凹陷裏。明明是仲夏,身子卻是止不住的打著顫兒。

    看著眼前的女子,她確定自己真的是重生了。可是居然隻重生在了死前的那刻!難道重生於她而言,隻是為了再忍受一回那些不堪和折磨?

    那女子眉眼間皆是冰冷,單在嘴角處勾起一絲笑意,聲音極盡陰柔:“夫人,奴家今日是來報恩的。”

    “報您的一飯之恩。”說著,女子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打開放到楚妤麵前。

    楚妤怔怔的望著眼前這個包子,她的確幾日沒有飯吃了。可是她也知道,一但咬上那麽一口,她將在接下去的幾個時辰裏痛不欲生,最終七竅流血而亡!

    “嗬嗬,”她冷笑,狠狠的瞪著那女子:“官凝青,你就是用鳩占鵲巢的方式來報恩的?”

    “凝青曾向夫人立誓,會做牛做馬報答侯府深恩。”女子幾不可聞的笑了笑,又道:“這輩子,奴家先報答侯爺,許他極樂。下輩子,奴家再報答夫人,做牛做馬。”

    楚妤收回眼神,她已不想再看眼前這個厚顏無恥的女人。

    見楚妤即不言語也不肯吃,女子便笑著挨近她,在她身邊蹲下,邊輕解著她手上的麻繩,邊假惺惺的言道:“三個月前,夫人在街邊救下了快要餓死的凝青。如今凝青,也斷不忍看夫人餓死。”

    楚妤心中發笑,這種謊言怕是拿去騙傻子都嫌敷衍!便是上一世的她也是知道這裏麵有毒的,隻是她不吃又能如何?要麽是慢慢餓死,要麽是來個痛快了結。

    她曾問過官凝青,為何要多此一舉哄她服毒?

    那個答案她永遠記著:“因為自盡的人,便不用再受六世輪回之苦。”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官凝青是要她永世不得超生。難怪那些下輩子做牛做馬的誓言可以隨便立。

    還好,她雖未再輪回,卻是重生了!這一世,她定不能死的那麽淒慘。

    “官凝青,你可有想過,我死後你會有什麽後果?”楚妤被鬆了綁,總算能扶著草垛站起身。她記不清自己被綁了多久,如今站站便等於是休息。

    官凝青也站了起來,她被楚妤逗得嘴角流露出一絲淺笑,拿帕子掩了掩。心道你死後等著我的便是侯夫人的位置,無上的榮耀和無盡的富貴!

    但她嘴上卻說著:“夫人,您若死了,凝青也會讓未出世的孩兒尊您一聲大娘,年年祭日為您燒紙盡孝。”說著,她揉了揉稍稍顯懷的肚子。

    楚妤看著官凝青那來曆不明的肚子,侯爺有多大能耐她還不知道麽?但眼下這些都不重要,既然老天要她重活一世,那麽便沒有什麽矜貴過這條小命。黃土裏埋一回,她也算開竅了。

    她笑了笑,滿是輕蔑,“凝青,隻要我還是平陽侯夫人,那即便是死了,你以後也頂多算個填房。”

    官凝青臉色頓時一僵。緊接著楚妤將話峰一轉:“不過,若是你肯放我一馬,我願認下所有的罪名,讓侯爺以七出之條休了我。那時你再嫁與侯爺,便是名正言順的侯夫人了。”

    “你說的是真的?”官凝青瞪大著雙眼,難以置信。那些莫須有的通奸罪名,楚妤怎麽可能認下?她不是向來把名節看得高過一切麽。

    “你真的會認下和商元逸的奸情?”官凝青雙手抓上楚妤的肩膀,仍是不敢相信的晃了她兩下,直晃得她本就虛弱的身子快散了架。

    商元逸是平陽侯的遠房表哥,老侯爺還在時便被寄養在侯府,長大後專司侯府的賬務。楚妤也不知怎的就沾染上了他,一覺醒來莫名的在同一間屋子裏,緊接著被捉奸在床,扣了個通奸的罪名!

    上一世她抵死不認,侯爺便將她關至此處,最終賠了名節還折了命。

    “我認了!”楚妤篤定的應著,用力推開了官凝青。

    縱使心有不甘,但好在本朝沒有浸豬籠騎木驢兒之類的酷刑。左右也不會少塊兒肉,甚至連名聲都不會受太多影響,畢竟家醜不外揚。唯一損失的便是這侯夫人的頭銜,不過這個空頭銜她拿著也犯惡心。

    “你找張紙來吧,我寫罪狀!”

    ……

    官凝青笑了,她這回不再遮掩,笑的陰鷙且狂妄!她雙手顫抖的捧著楚妤剛剛寫好的那張罪狀。此時連烏雲堆兒裏炸出的閃電都成了曙光。

    嗬嗬,生死麵前,原來貞女也會畏怯呀。

    *

    兩個月後。

    天邊的霓霞掩下了最後一抹光暈,霎時間夜色覆地。桂月漸漸登入高空,如霜映清輝。

    臨安城裏,沿街的鋪子業已關得差不多了。可是沿著這條主街再往東走去,城東那些以信白石鋪就的寬窄巷子裏,此時正是華燈初上,客似雲來。

    其中有那麽一間碧瓦朱甍的氣派小樓,門前是格外的熱鬧!嫋嫋靡音和著綿綿的琵琶聲,透過描金雕花的漆畫屏門溢出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直撓的過路之人心尖兒癢癢!

    有個耐不住的扒著門縫兒往裏瞄了那麽一眼:滾雪細紗,銀霓披帛,珠圍翠繞……滿眼皆是仙媛霓裳,美不勝收!

    左右不過是個青樓,卻好似窺得了瑤池仙境的風範!

    這時,巷子口處行來了一頂四人抬的銀頂皂幃藍呢官轎,前後還各有倆騎高頭驄馬的精壯護衛開路護行,這場景頓時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大家邊後退著讓開路,邊作不經意狀往轎子上瞥一眼,想看又不敢明目張膽的盯著。畢竟這種規製的轎子裏,坐的不是皇親貴胄便是京裏的大官,好奇的同時還並著畏懼。

    轎子行至小樓前便停了下來,護衛先是居高臨下的掃視了圈兒周遭百姓,然後才翻身下馬。其中兩人去將馬匹拴入馬廄,另兩人則恭敬的候在轎子旁。

    窗牖的絨布緩緩撩開,轎裏之人探出一點頭微仰著,端了眼小樓上的招牌。顏筋柳骨的‘醉花閣’三字赫然映入眼底。

    “便是這處?”饒是這音色被他壓的低沉渾厚,可還是不難聽出是位年輕公子。

    元承連忙弓身應道:“回世子,正是此處。”

    “嗯。”

    隨著轎裏人的一聲應允,元承便有眼力見兒的將轎簾撩開,隨即裏麵的人邁下轎子來。

    下轎這位正是國公府的世子陸九卿,而元承是他眾多護衛中最為心腹的一個。

    若說先前路人多是好奇與忌憚,這會兒便換了個畫風,並著花街往來的恩客流妓們紛紛駐足而歎,露出幾許癡妬之情。

    世子爺身材欣長秀雅,一攏素白銀紋襴袍初看之下並不招搖,卻是正巧與那綰發的嵌寶白玉冠珠璧交輝,相得益彰。

    轎內有熏爐暖著,與外頭溫差甚大,世子剛一離轎,護衛便抻起一件白色大麾披在了他肩上。他緊了緊係帶,領褖處雪白的狐狸毛隨風輕擺,柔和的掩映著那張雕刻般分明的俊顏。肅肅如鬆下風,雍容清貴,氣度逼人。

    元承先他兩步邁上小樓台階,打開屏門,之後便退守在一旁恭候著。

    陸九卿朝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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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正卿:“哼!天下搶得,一小妞搶不得?”

    阮窈:“夫君說甚麽?”

    解正卿賠笑臉:“孤寧可還他江山,也不能還他美人……”

    阮窈歎口氣:“哎,江山也不用還了,上輩子好像就是那個昏君亡的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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