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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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們走到餐廳的時候,賦仟翊不得不承認,孫怡香準備的午膳還是相當精致認真的。

    除了賦仟翊點名要的糖醋魚和燒茄子,還添了檸檬蝦、番茄燉牛腩、爆肚,還有等等賦仟翊叫不上菜名的各類混合青菜和點心。

    要折騰這一桌菜,必然是煞費工夫的,賦仟翊心裏一軟忽然覺得如果輕易給她扣個弑君的帽子,有些太不人道。

    她幹望著那一桌菜,如同看到鴻門宴一樣——項羽要殺劉邦之前,不也悉心準備了宴席嗎?如果因為這麽簡單的事就心軟,留著孫怡香,隻怕哪日飯菜上桌,就是她的鴻門宴。

    賦仟翊和瑾兒對視了一下。

    瑾兒早在賦仟翊和劭澤說話的時候就自顧自地進入賦仟翊的寢殿去準備,這會兒早已胸有成竹。

    賦仟翊安慰自己,這隻是保命迫不得已的手段,隻是想把她趕走而已,並不是要她的命,實在不必過分介懷。

    抱著這樣的心態,她直愣愣地落座。

    不知為何,她曾在戰場上麵對那麽多敵軍尚可麵不改色,殺敵於無形而仍舊問心無愧,而真的做起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來,反倒緊張起來。

    劭澤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異樣,雖然不明就理,卻很容易從她眼中讀出“緊張”二字,看到忙不迭準備餐具碗筷的孫怡香等人,早已明白了大概。

    瑾兒眼疾手快地開始為劭澤布菜,也不管孫怡香等人投向她的目光有多麽異樣。正待劭澤拿起筷子的時候,瑾兒卻慌忙按住他的手:“陛下,昨日椒房殿的前車之鑒,奴婢還是先試一下毒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根嶄新的銀針來,小心在劭澤的盤中戳了戳那幾道菜。

    銀針並沒有變色,瑾兒釋然一笑,說道:“菜沒有問題。”

    許是她默默收起銀針,孫怡香提著的心也落了下來,這才站在桌邊,小心地為幾人盛起鴿子湯。

    屋中很安靜,賦仟翊隻覺得所有人貌似都隻盯著自己麵前的碗筷,注意力卻全集中在正在盛湯的孫怡香身上。

    賦仟翊也顧不得那麽多,總而言之,孫怡香盡心準備的午膳,安全是安全,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自顧自地夾著蝦就往嘴裏送。

    段鴻羲正坐在劭澤右手處,環顧了一桌子的菜,實在不敢下口,仿佛每道菜品上都寫著“劇/毒”兩字,看到賦仟翊自顧自把剝了皮的檸檬蝦送入口中的時候,神色一緊:“哎!”

    賦仟翊被段鴻羲一個字說得差點嗆死,胸口上方的箭傷仍舊嚴重,實在不宜咳嗽,生生卡著嗓子說不出話來。

    幾經清嗓,她才感覺好了很多,終於騰出嘴說道:“段鴻羲,你絕對是跟我有仇!”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端起孫怡香剛剛送到她手邊的鴿子湯。

    段鴻羲神色一頓,突然站起,上前一把搶過賦仟翊手中的湯碗來:“瑾兒,查這碗。”

    瑾兒自小和賦仟翊長大,和段鴻羲也是熟得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不行,見段鴻羲突然站起的舉動,隻一個眼神,她就明白了段鴻羲的意思,慌忙握著銀針上前。

    段鴻羲卻等不及一般,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扣住她的指甲,把銀針沒入湯碗中。

    隻消轉眼功夫,那銀針真的變黑了。

    全場寂靜,劭澤其實在一旁看著,早知道賦仟翊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一直不動聲色,到了這個時候,終於將那湯碗一把打到了地上。

    湯碗應聲而碎,被燉的乳白的鴿子湯接觸到地板之後,迅速順著木頭的紋路腐蝕了下去。

    “這出戲你們究竟還想再上演幾次?”劭澤盯上孫怡香的目光中暴露出一絲不可掩飾的殺氣,看得賦仟翊心中也不免一寒。

    劭澤並不是濫殺無辜之輩,隻是昨夜開始,椒房殿出現毒物,這件事就算不是孫怡香親手辦的,也和她脫不了關係,隻不過孫怡香也同樣是受人指使,不得不做。意圖謀殺賦仟翊的人,劭澤自然早已不能容忍。

    “孫怡香!你......”

    賦仟翊原本是希望瑾兒能將毒下在劭澤的碗中,卻不料段鴻羲沉不住氣地半路殺出。但是她很容易讀懂了段鴻羲的意思,如果企圖弑後,最多就是處死便罷,但若是弑君,那隻怕是滅九族的大罪。或許賦仟翊一直以來一直在軍營中,甚少了解宮裏的規矩,而段鴻羲畢竟做護天軍統領多時,時常行走宮中,對於這些事異常敏銳。

    孫怡香直到現在,才瞪大了眼睛,確定自己是陷害了,瞠目結舌地看著劭澤:“奴......奴婢沒有,奴婢是冤枉的啊!”

    她一邊說著,一邊怒指向瑾兒:“一定是她,那銀針一定有問題!一定是!”

    段鴻羲冷然一笑,從瑾兒手裏將銀針奪下放在桌上:“第二次了,上一次,你大可以把責任推到禦廚身上,這次你還有何話可說?”

    “奴婢真的沒有啊!真的沒有!”孫怡香拚命地搖著頭,膝行上前一把抓住賦仟翊的衣襟:“皇後娘娘,奴婢真的沒有想害您!奴婢以後隻盡心盡力伺候您,絕不和太妃娘有所往來了!求娘娘開恩!”

    不等賦仟翊說話,劭澤卻煩躁說道:“拖宮外去埋了!你再敢多說一句朕就活剮了你!”

    孫怡香倒是真不像是個怕死的料,死到臨頭還敢提太妃的碴,就算賦仟翊真的和太妃有所矛盾,也不該由一個宮女肆無忌憚地說出來。

    賦仟翊皺了皺眉,卻也沒有順著劭澤的話說,反而勸道:“最近人死的夠多了,算了吧?”

    孫怡香雖然是明太妃安插過來的,但若劭澤執意不怕和明太妃翻臉,賜死了她,她自是無話可說。她緊張地看向劭澤,在這個時候卻實在不敢再多說話,仿佛等待佛祖保佑一般,眼睜睜候著劭澤開口。

    劭澤的目光冷冷瞟向孫怡香,問賦仟翊道:“如果你能容忍你身邊有個想要你命的人,她也可以留下。”

    劭澤的話說得絲毫沒有溫度,頓時椒房殿的氣氛變得異常凝重,賦仟翊被劭澤的話嚇得一個激靈。

    劭澤很清楚這次是賦仟翊想趕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走孫怡香設置的局,但那一瞬間劭澤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讓賦仟翊忽然有些害怕。她下意識地去看段鴻羲。

    段鴻羲目光中卻沒有她那樣對待驚詫,反倒從容從瑾兒頭上隨意拔下一枚銀質發釵,在鴿子湯湯盆中試了試。

    發釵並未變色。

    孫怡香看著段鴻羲的表情,既不解又驚恐,她泣不成聲地頻頻磕下頭去:“陛下,奴婢真的冤枉,奴婢真的不曾下/毒啊!”

    劭澤懶得問那麽多,目光很快示意著衝進殿中的近衛軍戰士將人拖走。

    段鴻羲這時才出言喝止:“等等。”

    近衛軍見段鴻羲發了話,縱使這裏的人沒人不認識段鴻羲,畢竟劭澤還在主座上坐著,他們很自然地將目光放在劭澤身上,等著劭澤的指令。

    “等什麽!拖出去!”劭澤煩躁地說道。

    段鴻羲慌忙道:“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昨晚燕窩的毒,和你有沒有關係?”

    孫怡香自然很無辜地搖了搖頭。

    劭澤猶自不發話,賦仟翊隻好說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賦仟翊帶兵數年,從不介意下屬犯錯誤。如果你老實招認事情的前因後果,我考慮留住你,但如果你的話和我了解的不一樣,我隻好當做你並沒有真心悔過。那麽陛下要怎麽處置你,我就管不著了。”

    孫怡香沉默地低著頭,仿佛在仔細思考著什麽。

    隻一眼,賦仟翊已經明白了所以然——孫怡香是明太妃的人,並且,和明太妃一定有脫不開的瓜葛,比如說,她的家人,再比如說,她的把柄。她深深看著孫怡香,其實這也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一朝為奴為婢,處處受人擺布,就算麵對生死,也著實輪不到自己做主。

    她輕輕搖了搖頭,勸劭澤說道:“把她趕出宮去就好,不必趕盡殺絕了,好歹我們大婚,不要讓這些好日子蒙上太多血腥了。”

    劭澤早就想將椒房殿的宮女換掉。雖然明太妃的手下做事令人惡心反感,但一個奴才,也沒有罪大惡極到非死不可。賦仟翊既然發話,他也很容易順水推舟地微然一笑:“你說了算。”

    賦仟翊這才吩咐近衛軍戰士道:“趕出宮去即可,不必傷人。”

    近衛軍戰士應事,立即上來拽孫怡香。

    孫怡香一聽沒了生命危險,倒也不反抗,從容地就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跟近衛軍戰士走了。

    看著孫怡香離開的背影,段鴻羲無奈搖了搖頭,說道:“第一次進內宮,竟能碰到這麽驚天地的事。陛下,就算她上麵那位有個握著權利不放的,你們也不用這麽委曲求全吧?”

    劭澤冷冷看著麵前尚未涼透的菜品,隻覺得惡心透頂,他冷然一笑,道:“想讓這個國家休養生息,遠離戰亂,隱忍是不是唯一的出路?”

    段鴻羲看向劭澤的表情很微妙,他忽然在劭澤身邊誠然一跪,低聲問道:“先帝的皇子皇女,人人手上都有不可小覷的權利,你知道我為何偏要跟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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