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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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修玄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這女子方才提裙跑著,頗有些不成體統。可偏生他卻覺得跑起來的樣子生機勃勃,並不惹人厭。

    對於這個名義上的妻子,他並沒有怎麽注意過。他娶她,僅是因為成氏所托。若真是如她所說,過去多年在將軍府裏都是裝的,倒還不算太蠢。

    鬱雲慈被他盯著頭皮發麻,肚子又不爭氣地叫喚兩聲。好大一會兒,才聽到一聲極淡的話。

    “進來吧。”

    他轉身進院子,院門口守著兩個黑臉侍衛,兩個侍衛朝她行禮,她心道,認得她就好,免得她下次再來,還要自我介紹一番。

    一進院門便見兩排綠樹成蔭,看粗細不下幾十年。枝繁葉茂遮天蔽日,行走其間,涼爽中夾雜著樹木獨有的清香。

    走出林蔭路,入目處是一片空地。看樣子是個校場,正中一架大鼓,紅漆牛皮,兩邊銅提環處垂著長長的紅布條。

    校場的兩邊,各有兩排兵器架,上麵插滿各種兵器。

    她小心地瞄著前麵的男子,身姿如鬆,步履閑適中透著規律,分明就像是在軍中呆過的男子。難怪她覺得他身上有股沙場之氣,原來是常年習武所致。

    在書中,男主是一個處處被人稱讚滿腹經綸的男子,溫潤如玉。論氣質,兩人截然不同,有著根本的區別。

    他很高,從背後看去,寬肩窄腰,說不定衣服底下就是那傳聞中的公狗腰。他行走有力,恐怕連腿上都是結實的肌肉。

    慢慢地她的腦海中現出那令人血脈賁張的畫麵,刹都刹不住。

    真是見鬼了,她想的是什麽鬼東西?

    她忙搖著頭,揮去那腦中的畫麵。猛然覺得天氣更加的燥熱,鼻子有些發癢。心道不好,莫不是自己剛才胡思亂想,引起血氣噴發?

    忙停下來,捂著鼻子仰著頭。灼烈的陽光直愣愣地照在她的臉上,她眯著眼,心裏念著,可千萬不能流下來。

    但事與願違,前麵的男子回頭時,正好看到她鼻子下的兩管鮮紅的血。

    這下,真是糗大了。

    “侯爺,天氣太熱…我上火了。”

    他冷著臉,像是猶豫了一下,然後走上前來。一把抓著她的手,在手臂上的某個穴位按壓著。很快,她就感覺血不再流。

    然後,他命一個侍衛去打水,帶她進了正廳。

    她尷尬不已,洗淨臉後,低著頭,不知說什麽好。更不敢看他,生怕多看一眼,腦海裏又浮現出不可描述的畫麵。不過是肖想了一下他的身體,就害得自己出盡洋相。

    心裏氣自己,也不看看什麽時候,什麽處境,怎麽還能如此心大,想些有的沒的?

    景修玄不知對外麵的侍衛吩咐了什麽,就見那侍衛行禮後離開。他人未轉身,淡淡的聲音傳來,“我在隔壁的書房,你吃完後來找我。”

    說著,他就掀簾出了門。

    她暗鬆口氣,這才有心思打量四周。屋子裏布置簡單,東側一個多寶閣,上麵擺著一些器物。除了桌子和凳椅之類,臨窗還有一個坑榻,牆上掛著一幅字畫。

    畫的是山水,意境幽美。上麵的字蒼勁有力,定是出自男子之手。

    許是屋子裏冰放得足,一進門就覺得很是涼爽。片刻間,她就感覺自己汗已幹透,渾身上下透著舒暢。

    不大一會兒,進來一個婆子。手中端著托盤,上麵有三盤小菜和一碗湯,還有一碗粳米飯。婆子把東西擱在桌子上,立在她的旁邊。

    看樣子,是要侍候她。

    她坐到桌子邊,看著碟子中的菜色。一盤酥肉,一盤什錦時蔬和一盤涼伴雞絲。湯則是用雞和菌子煨得,很是濃鬱。

    “你是…?”

    “回夫人的話,奴婢姓楊,是廚房的管事。現在已過膳點,奴婢先前還想著,怎麽不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如晴和如翠姑娘去廚房取飯,原來夫人是在侯爺院子裏。”

    鬱雲慈心中一動,問道:“原來是楊管事,楊管事進府多久了?”

    “回夫人的話,奴婢生在侯府,在灶下已有二十個年頭,是府裏的老人。”

    這麽說,楊氏不是杜氏的人。她思忖著,看那侯爺的性子,不像是能被別人拿捏的。可能她想錯了,杜氏並沒有掌握侯府的大小事務。

    “二十年了,真不容易,想必府裏像你這樣的老人不多吧。”

    楊氏長著一張圓臉,眼睛不大,聞言半抬著頭,“府中像奴婢這樣的老人很多,若不是姨夫人接管府中雜事後,買了幾個下人,恐怕府裏的全都是老人。”

    鬱雲慈意味深長地看了楊氏一眼,這楊氏回答得實在是太合她的心意。竟像是能揣摩到她的心思一般。

    古代宅子裏的女人真不能小覷。

    從楊氏的說法來看,杜氏在侯府裏能用的就是那幾個新人。而其它的人,都是聽命於侯爺的。她放下心來,畢竟以後要吃住在侯府,若是侯府的事務都是杜氏做主,她還真怕不知不覺就被別人給弄死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她不習慣吃飯的時候有人在旁邊看著。

    “是,夫人。”

    楊氏走後,她立馬拿起筷子。實在是餓得狠,吃飯的樣子談不上優雅,且速度很快。最後菜沒用完,飯和湯都用得精光。

    吃完飯後,她出門去尋侯爺。書房門口的侍衛沒有攔她,她徑直就走了進去。

    景修玄坐到書桌後,桌上有一本厚厚的書。書未合上,就那樣攤著。她走近前行禮,眼睛一眺,瞄到上麵的字,像是兵書。

    幸好,不是什麽稀奇古怪的文字,而是她所知道的繁體字。雖然繁體字她認不全,但連蒙帶猜,總不至於做個睜眼瞎。

    他合上書,眼睛睨著她,“你找我何事?就是為了吃飯?”

    “不是…也算是。侯爺,我身邊沒有丫頭,屋子亂糟糟的沒人收拾。且姨夫人和二嬸一直拉著我問東問西,我實在是疲於應付,隻好來找侯爺”

    她說著,眼皮垂著。

    過了一會兒,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她又道:“說起今天,可真是巧,怎麽姨夫人和二嬸都去得那麽及時?”

    她沒有提及陸表妹的心思和姨夫人的謀劃,因為她拿不準,眼前的男人對她的信任有多少。若是他與杜氏更親近些,自己給杜氏上眼藥,就顯得有些可笑。

    他冷哼一聲,“將門之後,行事畏首畏尾,剛才砍人的狠勁去了哪裏?不喜歡的人直接趕出去便是。”

    “她們到底是長輩…”

    “長輩?”他淡淡地瞥她一眼,她對方氏的態度可不像是個尊長的人。這女子在鬱家做慣了戲,不會在他麵前也在做戲吧?

    “長輩不慈,該當如何,還用我來教你嗎?”

    她心頭一喜,要的就是他這句話,抬起頭來,笑容燦爛,“侯爺英明,如此,我記下了。”

    他被她明麗的笑容晃到,不自主地眯起眼。沒有再說話,把書一擱,站起身來。

    “跟著。”

    經過她身邊時,他丟下兩個字。

    她立馬跟著起身,走在他的身後。心裏猜測著,他要把她帶到哪裏去?

    在她用飯的那會兒,策馬提劍的鬱亮已在侯府的前廳等了半天。他等得很不耐煩,拉著一個侍衛問道:“你們侯爺當真在府裏,怎麽這麽久還不見人?”

    那姓景的小子不會是在躲他吧?

    侍衛答著,“我們侯爺馬上就到。”

    鬱亮“呼哧呼哧”吐著氣,大刀闊斧地坐在凳子上。他好歹也是景小子的嶽丈,諒那小子也不敢躲他。

    突然臉一沉,那小子是個六親不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認的狠角色,都能彈劾他的人還會顧及他的臉麵?

    他莫名煩躁起來,心裏罵死去的成氏。偏偏要替女兒訂下這樣一門親事,害得他變成了全鄶京人的笑柄。

    誰家姑爺不是捧著老丈人的,他的這個倒好,恨不得和嶽家變仇家。他“呼”地站起來,來回地踱著步子。手按了幾下劍柄,終是忍住了。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景修玄帶著鬱雲慈走進廳堂。

    鬱雲慈一眼瞧見坐著的中年男子。他一身窄袖青袍,身材壯實高大,虎背雄腰,五官周正。正叉開腿站著,手中握著一把劍。

    她一看他這架勢,心裏就猜到對方的身份。

    方氏受了氣,回去哪有不告狀的。她那好丈夫聽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委屈,豈有不來問罪的道理?

    看看這個叫鬱亮的男子,虎目瞪著她,哪裏像一個父親看女兒,就好像他看的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你說,你是怎麽氣你母親的?快走,跟老子回去!趕緊跪到你母親麵前賠罪。”

    他大手一伸,就要來拉她。

    她一躲,躲在景修玄的身後,嚶嚶地哭起來。

    “父親…女兒哪敢氣她,是她當著侯爺的麵,非說我和沈家表哥有染。你說,女兒現在已經嫁入侯府,她這樣說女兒,不是逼我去死嗎?”

    “你和紹陵…”鬱亮說著,看了一眼景修玄。

    景修玄麵無表情,既沒有和他打招呼,也沒有說話。一撩袍子,坐下。

    這下,鬱雲慈不得不和鬱亮麵對著麵。她心裏想著,莫非侯爺還在考驗她?也難怪侯爺不信任她,原主確實沒有什麽讓人值得信任的地方。

    她掩著麵,實在眼中沒有一滴淚水。拚命擠著,總算是有了些許濕意。

    “我和沈表哥什麽事情都沒有,反倒是我那丫頭如晴,和沈表哥一直暗中有往來。也是湊巧,被侯爺給碰上了。侯爺覺得是下人失職,要發賣如晴和如翠,誰知女兒根本拿不出她們的身契,侯爺一怒之下,這才讓母親上門領人。”

    她邊說著,邊小心地觀察著景修玄的臉色,心中祈禱他可千萬別拆她的台。

    “母親上門後,不分青紅皂白,一口咬定我與沈表哥有私情。你說,天下哪有這樣當娘的,簡直是恨不得女兒去死。”

    鬱亮的臉色有些掛不住,想起嬌妻的模樣,不像是有心機的。這個女兒,一直都聽愛妻的話,應該也不會撒謊。

    “你母親必是急暈了頭,她對你的疼愛,你不是不知道。”

    這個死男人,被美色迷暈了頭,連親生女兒的話都不信。一顆心全偏向方氏,色迷心竅。看他的樣子,就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莽夫。

    鬱雲慈心裏罵著,一臉傷心地道:“女兒原本也是那樣以為的,可是…她完全不肯聽我解釋,非要侯爺休棄我。你說,若真是親娘,會這樣害親生女兒嗎?”

    “她事事為你著想,你就是這樣想她的。怪不得她說,你未曾把她當過親生母親。你這個不孝女,趕緊隨我歸家。”

    鬱亮說著,眼睛又瞪起來。

    鬱雲慈也不怕他,抬頭迎視,“父親以為,她真的視我為親生?父親可知,她為何一口咬定我與沈表哥有私情?父親可知,為何沈表哥能常常出入我們將軍府?那是她故意引來的,就是想讓沈表哥接近我。當然父親一定不會信的,但我還是要說,她這樣做就是要毀了我。她恨我的親生母親,所以她恨我,恨我擁有的一切,包括婚事,她都想親手毀掉。本來她確實能毀掉的,但她有了私心,她想在世人麵前表現她的大度,想讓侯爺高看她,高看她生的女兒。她最終的目的,就是想讓鬱霜清嫁進侯府!”

    “你…你這個不孝女,我看你是瘋了!竟然敢如此說你的母親。”鬱亮說著,大手一伸,要來抓她。

    她忙跑到景修玄的麵前,跪下。

    “侯爺,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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