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德醫院

    楊盼盼下了出租車，一路的狂奔著跑進醫院，她太著急了，連撞了好幾個人，她不停的低頭道歉，眼睛哭的浮腫，有點看字都看不清晰，左環右看都感覺找不到方向感了，問了不少，終於找到服務台。

    楊盼盼聲音因為哭了許久變得沙啞。

    "請問事骨傷科505病房往哪走？”

    護士擰眉問，“你說什麽？”

    這次楊盼盼一字一句的又複述了一遍。

    早上她羅警官簡短的告訴她，原來媽媽到中國的第一天就被車給撞了，現在也不知道傷得怎麽樣了？急了一路過來，又擔心了一路。

    護士終於聽懂後，指著右手電梯的方向。

    “你從右手邊的電梯上去五樓。”

    “好的，謝謝！”楊盼盼得到答案後，道了謝，又急地奔去坐電梯。

    上了五樓，她按著數字一間一間的找，終於看到505號病房。她站在門口，心裏卻好害怕，她深吸了一口氣，腳才邁了進去。

    楊盼盼的眼睛一張病床一張病床的掃過，病房裏住了三名病患，有兩個病床的病人都有病人陪同，隻有最裏邊的一張，孤單單的一個人躺在病床上。

    楊盼盼有點膽怯的一步步的走過去，越走進去心裏就越往下沉。她看見床上的病人，身上手和腳都打上了石膏，頭上也包裹著紗布，她再往前靠近一步，眼淚無法控製的掉落下來。

    “媽咪——”楊盼盼試著喚了一聲，手撫著嘴巴，找了那麽多天，終於找到媽咪了。

    真的是媽咪，為什麽傷的那麽重？手上還輸著液，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臉上看起來毫無血色。

    楊盼盼撲在她的床邊，搖著她媽咪，但是怎麽搖，媽咪都沒有清楚過來。

    “媽咪——您怎麽了？媽咪你醒醒好嗎？我是盼盼！我是盼盼！您看看我好嗎？求您睜開眼睛看看我好嗎？”她聲嘶力竭的喚著媽咪，得不到媽咪的任何反應，楊盼盼頓時哭得像個淚人兒。

    床上的病人依然沒有反應。

    “3號床的那位小姐，你是誰？病人的家屬嗎？請你快點住手。”護士正過來巡房，看著楊盼盼的舉動，她急忙趕過來，拉開楊盼盼的手，厲聲責備的說，“床人正昏迷不醒，手和腿都多處骨折，你不能那麽用力的搖她，會加重她病怕的。”

    “我媽咪她怎麽了？”楊盼盼一聽連忙把鬆開手，但她的眼睛離不開梁文靜，心痛的不得了，一個星期前好端端的一個人，如今一動不動的躺在病床了。

    護士聽到是病患的女兒，臉色才稍微和緩一些，她告訴楊盼盼，“患者幾天前被救護車送進了醫院，因為患者一送進來就暈迷了，做完了緊急手術也沒有清醒過來，我們也沒辦法聯係上家屬，她身上隻有護照，手機也沒有。聽說是闖紅燈被車給撞了，司機隻願意出一半的醫藥費用，我們醫院就聯係不上他了，還有一半沒有付呢。”

    “我媽咪怎麽可能闖紅燈？在美國她最守紅綠燈規則了。”楊盼盼壓根兒不相信，媽咪都時常提醒她呢。在她小時候，媽媽還編成兒歌教她熟記，不可闖紅燈。

    “我也不清楚。”護士表示她也不是很清楚，都是聽來的消息。

    “你現在過來了，可以跟我去把你媽媽的住院資料補填一下嗎？還要必須把另一半的醫藥費付了。”

    還好病人的家屬找來了，不然她們醫院也很難處理這樣的事情，醫院有救死扶傷的義務，但也不能隨意的濫用，一年也會遇著好十幾，二十宗這樣的事故，必須上報上去批核，再劃撥下來，每天的醫藥費和床位費由醫院的公賬中抽出來先墊付著的。

    “好，我跟你過去。”

    楊盼盼咬咬唇看了媽咪好幾眼，才站著來跟著護士走出去。

    “我媽咪什麽時候能醒過來？”楊盼盼最擔心也是最關心的問題。

    護士老實的回答，“我也不清楚，我稍後帶去找主治醫生吧。”

    “嗯，謝謝你了。”跟隨護士走出去填完了資料又交了費之後，護士把她帶到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醫院你好！我是503號房3號床梁文靜的家屬，請問我媽咪的病情如何？”楊盼盼去到主治醫生的辦公室，看診的病人正好離開。

    “請稍等。”

    一位戴眼鏡的年青男醫生點開電腦查找，“梁文靜是吧？”

    “是的。”楊盼盼點頭，她的手撐在桌沿。

    “你先請坐。”

    片刻後，醫生推了推鏡框，說道，“病人有輕微的腦震蕩，手骨和腿骨骨折，失血有點多，醫院已經幫她輸過血了。”

    “我剛聽護士說，我媽咪昏迷了五天都沒醒過來，請問是什麽原因？”楊盼盼一聽媽媽的病情，心痛的絞在一塊，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

    “按理說，輕微腦震蕩在第二天就能清醒過來，報告顯示除了骨折沒有別的地方受傷，但也不排除病患心理受了創傷。”醫生幫她分析病情，“你若不放心，可以再安排你媽媽做一個腦部CT，到時候我再看看。”

    “好，請你安排一下，拜托了！”

    醫生打印單子出來，通知護士馬上去安排。

    楊盼盼回到病房，兩個護士很快就過來推著梁文靜的病床，送到發射科，楊盼盼一直守在門外等候。

    半個多小時後CT拍出來後，醫生還是一樣的判定是輕微腦震蕩，楊盼盼吊起的心總算稍微放下了一點，同時又擔心媽媽怎麽還醒不來？

    醫生建議她多陪陪病人，跟病人說說話，按按摩，有助於喚醒病人，其他的什麽也做不了。

    為了就近照顧梁文靜，楊盼盼當天就回酒店退掉了房間，把行李搬到醫院，吃住都在醫院，早上，中午和晚上都和媽媽說話，每天幫她擦臉和擦身子。

    “媽咪，快點醒來好嗎？我們都好擔心你，不要再睡了。”接連兩天，楊盼盼都在她床前輕輕的說著話，梁文靜依舊動也不動的躺著，楊盼盼還是自說自話，她已經慢慢接受了，也不想自己的負麵情緒影響到媽咪的恢複。

    “明天爹地也飛過來了，我們都來陪你，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原來打算昨天就飛過到的楊天，因為美國那邊突然下起大暴雨，航空公司停了好幾個班次，所以隻能訂到明天的航班。楊天就算再焦急也沒有辦法，隻能每天靠著視屏電話和女兒聊天，看看老婆。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當楊天聽到盼盼邊哭邊告訴他，老婆發生了交通事故，傷得很嚴重時，他差點沒昏過去。現在就盼著老婆能夠盡快清醒過來。

    楊盼盼還按照醫生的囑咐，每天早中晚都給她媽媽按摩肌肉，怕她躺太久肌肉萎縮。

    楊盼盼邊按摩邊自顧自的說著

    “早上去了一趟警察局，拿回了您的手機的，但是摔壞了，還是一張相片，背麵有地址和電話，那個人是誰呀？媽咪，她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楊盼盼按摩完手臂手指，再按她的腰部。

    “嚴駱梅，嚴駱梅？”楊盼盼看不懂那中文名字，問了警員，警員教了她，反複的念了兩遍名字，記憶裏沒有這個人，她應該不認識她。

    梁文靜聽到這名字，眼皮動了動，楊盼盼太過專注按摩沒有留意到，她繼續的按到了大腿。

    “媽咪，您是要去找她嗎？”

    梁文靜的手指輕微的動了一下，這次楊盼盼注意到了，盯著她的手指又動了一下，楊盼盼激動的轉身對著梁文靜。

    “媽咪，您聽到我說話了，對不對？”

    雖然還是得不到梁文靜的回應，但楊盼盼發現，她的眼皮在動，楊盼盼開心極了，眼眶又不由自主的紅了。

    “媽咪，您等等，我馬上去找醫生過來。”

    說完楊盼盼就衝出病房了找主醫生。

    醫生被她一路的拽著，腳跟都沒有沾到地板，跑到了梁文靜的病房。還好醫生也能理解楊盼盼心係媽媽，他也沒有不快，隻是跑了一小段路，有點氣喘。

    “醫生，快點幫我媽咪看看，我看見的她的手指在動。”站在病前，梁文靜還是像之前一樣，一動不動。

    醫生拿著手電筒，照了一下梁文靜左右兩邊的瞳孔，再用聽筒，探聽了她的心跳，最後他站對著楊盼盼問，“她是突然動了一下手指嗎？”

    “是，我在幫媽咪按摩的時候，她的手指就動了。”

    “你有沒有跟她說了什麽之類的話？”醫生推了推掛在鼻梁下的眼鏡。

    “什麽話？”楊盼盼想了想，“我好像是說了一個人的名字後，我媽咪就有反映了。”

    “嗯，這就對了，病人對你說的話有知覺，你這幾天要繼續的剌激她的大腦皮層，她很快的就能睡過來了。”

    “醫生是真的嗎？”楊盼盼抑製不住興奮的感激，用力的給她一個大擁抱，“醫生，真的很感謝你！”

    醫生給了她個肯定答案。

    “病人這一兩天應該會蘇醒。”醫生被她熱情感謝的擁抱弄得很不好意思，他咳了一聲，往後稍退兩步。

    “真的嗎？我媽咪快醒了？”楊盼盼根本沒有發覺，她開心地走到梁文靜的床邊握起媽媽的手，喜極而泣。

    真的太好了！媽咪很快就能醒過來了。

    當晚楊盼盼給楊天撥了幾通電話都是進入語音狀況，估計已上飛機了。

    翌日

    梁文靜已經清醒過來，她坐在病床上，人還很虛弱，楊盼盼正一口一口的給她喂粥。

    梁文靜推了推女兒的手，搖了搖頭。

    “媽咪，不吃了嗎？”楊盼盼頓住看著梁文靜。

    “我吃不下了。”梁文靜說話都很沒氣力，連續躺了將近一個星期，她覺得很是很困，大腳和手又痛。

    “好，那我先放一旁，您餓了就告訴我。”楊盼盼將弱放到床邊的桌子上。

    “盼盼，現在幾號了？”梁文靜睡得太久，都不知道今昔是何昔了。

    “9月20日。”

    “什麽？梁文靜變得很激動，她想動，卻全身都發軟。

    楊盼盼趕緊用力壓在她的肩膀上，“媽咪，你現在還不能亂動，萬一牽動了傷口就麻煩了。”

    這時，楊天拉著一個箱子風塵仆仆的趕到醫院時，楊天放下行李，喊了句，“老婆！”

    眼眶濕潤，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看到老婆傷的那麽嚴重，他的心還是被揪住，難受的無法言語。

    梁文靜輕輕推開女兒的手，眼角也有了濕意。

    喚了一句，“老公！”

    楊天過來抱住她，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她傷受的手。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她醒來有些事情記不太清楚，可能是暈迷太久的原因。醫生說，慢慢會恢複的，她隻記得好像要過來找一個人。

    “說什麽傻話！人沒事就好。”楊天感覺找回了失而複得寶貝，擁著梁文靜的雙手久久都不願鬆開。

    “嗯。”梁文靜輕輕的應了一聲。

    她嫁了一個好老公，疼她，愛她，包容她。

    須臾，楊盼盼看梁文靜心情比較平伏了，她才從包包裏拿出相片，遞給她，好奇的問，“媽咪，她是誰？”

    梁文靜接過來，眼睛瞠大，手在顫抖，哦！她全想起來了。

    她來中國就是為了找她。

    “老婆別激動！”

    “我要找她，我要去找她。”

    梁文靜急著要下床，可把楊天和楊盼盼急壞了。

    “她有兒子的下落。”她恨不得馬上下床，奔去找。

    “真的？”楊天也有點激動。

    “是真的。”

    找了二十多年無數次的被騙，失望，梁文靜還是不願意放棄。

    “哥哥？”她同母異父的哥哥，在他們家裏從來都不是秘密。

    她媽媽一提到兒子就會失去理性。

    “我去找，你別擔心，你把地址給我。”楊盼盼伸出手。

    梁文靜猶豫不決，丈夫向她點點頭，“讓盼盼去吧。”

    她才把手上的相片交給了楊盼盼。

    他們都不知道單憑一張相片上的人和電話號碼，在深市中要找一個人並不是那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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