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帆指著箱子中一個箭頭形狀的東西，有手掌大小，晶瑩剔透，裏麵仿佛有五彩的水在流動，當然，這隻不過是光線變化產生的效果。

    顧心延把那個東西拿出來，微微蹙眉思索了一會兒，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從來都沒有在家裏看見過。你說這是什麽？”

    “反正不是黃金，不是白銀，不是翡翠，不是瑪瑙。照我看，最有可能是……”

    “是什麽？”顧心延急忙追問道。

    林帆以一副十分鄭重的表情回答道：“是玻璃。”

    “啊？玻璃？”

    “你看這個光滑程度，這個手感，這個色澤，還有什麽比玻璃更接近的？”

    顧心延明顯有些不快：“我爸不可能隻給我留塊玻璃的，就算是玻璃，也不會是普通的玻璃，一定有什麽意義！”

    林帆聳了聳肩：“至於它的意義，我就無能為力了，那是你要解決的問題。”

    顧心延拿著那個箭頭形狀的東西翻過來覆過去地看，但是卻毫無頭緒。再看箱子裏麵，還疊放著三個厚厚的筆記本，旁邊是一個小包裹，那塊布很眼熟，幾乎瞬間顧心延回想起來，似乎是她某條舊床單的一部分。

    顧心延正想拿筆記本看，卻聽林帆說道：“雖然不清楚這塊玻璃的來曆，箱子我還是能看出來的，樟木，看工藝像是明初的東西，賣了能值些錢。”

    “值多少錢？”

    “要知道古董這個東西沒法說個準確的價格，這麽說吧，就算你找不到工作，至少三兩年可以衣食無憂。”

    顧心延白了她一眼：“然後呢？吃完箱子我接著吃筆記本？”

    林帆笑道：“你爸願意用個古董箱子裝這幾個本子，或許它們更值錢也不一定呢？還有那塊玻璃，應該不會平白無故跟它們放在一起。”

    “說了不是玻璃！”顧心延的語調中帶著點嗔怒，或者說是為了自己的那點小堅持而裝出的怒氣。

    “好，你說它不是玻璃，你總知道玻璃的主要成分吧？”

    “當然，二氧化矽嘛，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

    “那如果我能測出你手裏拿的那件東西的主要成分也是二氧化矽，是不是能證明它至少是玻璃的近親？”

    顧心延沉吟了一會兒，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林帆似乎鬆了口氣：“那就好，明天就會有分曉。現在已經很晚了，趕緊睡吧，你這個小孩真難纏。”

    “等等，你怎麽會了解古董的？”顧心延這才想起來問這個問題，因為怎麽看林帆都跟古董沾不上半點邊兒，從生活環境到長相氣質。

    林帆似乎已經懶得解釋了，隻是從包裏摸出學生證，塞到顧心延手裏。

    顧心延翻開小紅本，“考古係”三個字醒目地映入眼簾。考古係？她居然是考古係的學生？顧心延呆呆地看著那幾個字，半天沒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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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林帆開口道，“雖然我的專業課學得馬馬虎虎吧，可基本常識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

    “所以剛才你說要測它的主要成分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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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林帆點頭：“每天早晨我會負責打掃實驗室，所以我有鑰匙。課程和答辯結束了，但我在學校的這份工作要一直持續到畢業。”

    “哦……那能帶我一起去嗎？”

    林帆開玩笑道：“不放心我呀？怕我把你的寶貝偷偷拿去賣了？”

    顧心延連忙辯解：“不是的！我隻是沒進過大學校園，而且恐怕以後也沒這個機會了，想去感受一下大學的氣氛而已。”

    林帆安慰她道：“我都說了這個箱子值些錢的，賣了夠你讀大學的。”

    “有錢怕是我也考不上……”顧心延可憐巴巴地看著林帆，眼睛裏有些閃爍，“本來我學習就不怎麽好，這又大半年沒上學了……”

    “沒上學？那你在做什麽？”

    顧心延輕歎了口氣，答道：“我爸給我辦了今年九月出國的，學校都聯係好了。因為他從來就沒想讓我參加高考，我上學的時候自然沒有其他同學那麽用心。高中畢業以後，我這不是一直在學英語嗎？”

    林帆明白，顧心延父親的突然去世不僅讓她失去了唯一的親人，也將她的人生格局徹底打破重建。本來顧心延的人生軌跡應該是出國留學，然後回來接手父親的大公司，再然後嫁個門當戶對的公子哥，一輩子過著上等人的生活。現在的顧心延，既沒有親人或者錢財的支撐，又沒有她這種已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十餘年的資深孤兒的適應能力，將來的日子會很慘……

    大概是有孤兒這道聯係吧，林帆忽然有些疼惜顧心延，低聲勸慰著：“隻要自己努力，很多事情是可以改變的。就好比我，起早貪黑地掙錢賺學費，不是因為我多麽愛學習，隻是想證明我也可以跟普通人過一樣的生活。你現在最重要的是明白一點，你可以長得瘦弱，但是內心一定要強大。這個世界上，唯一能靠得住的就是自己，再親近的人也有離開你的一天……”

    林帆話還沒說完，已經聽見了顧心延輕微的鼾聲，因為白天長時間哭泣眼睛和鼻頭尚有泛紅。

    這一天對顧心延來說是艱難的，好在睡夢中可以拋開一切的不快與煩惱。

    林帆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顧心延，說不清自己是怎樣一種感覺，大概用剛撿到流浪的小貓、小狗來形容比較準確吧？

    又過了一陣，林帆才去洗漱躺下，睡在床的外麵。好在這張床本來就比較寬，有一米三多。一開始剛租這個房子的時候，林帆還嫌床寬了，怕放不下別的東西，差點讓房東換掉。

    晚上打工的疲憊使得林帆很快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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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鬧鍾響時，林帆猛地坐起，轉眼看看顧心延也被吵醒了，正在揉眼睛，臉上還有淚痕，恐怕是半夜又哭過，隻是不知道是在清醒的時候還是睡夢中哭的。

    “醒了？”林帆道，“我這裏沒有新的牙刷毛巾，一會兒出去買吧。”

    顧心延卻搖頭道：“不用了，今天我要回家。”

    “回家？不是被趕出來了？”

    “我要回家拿我自己的東西，我不信我用過的牙刷她會拿來接著用。還有衣服，現在我可沒那麽多錢花在這上麵。”

    林帆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對的，屬於自己的就應該拿回來。”

    顧心延小聲嘟囔道：“那個家本來也該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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